刺明

  （1018）

  有部分的曰军，终于支撑不住了。他们不敢向后退，只能是原地停留，磨蹭着不肯前进。可是，更多的曰军，却继续涌上来。这些曰军，都是在后方涌上来的，还没有遭受到致命的打击。当前面的同伴停下来的时候，他们就主动的冲上来了。

  你可以说他们愚蠢，你可以说他们幼稚，又或者说他们无知。但是，他们就是顶着葡萄弹的弹雨，硬生生的冲上来了。其实，在当初，在横行无忌的鞑子的眼里，阻挡他们的虎贲军，又何尝不是愚蠢？只是这些曰军不知道虎贲军厉害而已。

  “自由射击！”

  “开火！”

  虎贲军的前线军官，纷纷吼叫起来。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虎贲铳的枪声，炒豆似的响起来。

  隆隆的炮声，并没有将枪声压制下去。在炮声间隔的时候，枪声还是显得非常的清晰。枪炮声，完全混杂在一起，就如同是最激烈的交响乐，将整个大地，都震动起来。

  在持续不断的枪炮声中，大片大片的曰军倒下。从张准的角度看出去，那些曰军的各色旗帜，就好像是遇到了一阵阵的风暴，被全部吹翻在地上。后面的曰军，就是踏着这些旗帜冲上来的。很多的旗帜，都深深的陷在被鲜血泡软的淤泥里，再也出不来了。

  和中原王朝不同，曰军作战，总是喜欢打着各色各样的旗帜，上面的图案，各不相同，除了他们自己，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花花绿绿的旗帜，刚好给虎贲军指明了射击目标。

  “怎么会这样？”

  阿部勇树面色发僵的喃喃自语。

  曰军的进攻，显然是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迎头痛击。在极短的时间里，曰军的伤亡数字，就超过了五千人。这是部下报告上来的人数。实际的人数，可能比这个数字，还要超出很多。在曰本战场，这样的伤亡数字，绝对算得上是一场大战役了。

  相反的，在张准看来，这样的战斗，其实没有什么悬念。除非是酋崎正刚的部队增援上来。一万全副武装的虎贲军，加上一个野战炮兵营，对付几万只有轻武器的曰军，还不是手到擒来？

  张准的注意力，完全都集中在酋崎正刚的身上。夏菲斯的注意力，同样是集中在酋崎正刚的身上。曰本带路党的注意力，同样是在酋崎正刚的身上。因为，大家都知道，只有这个酋崎正刚，才是虎贲军真正的劲敌。如果他没有出现，虎贲军就不能说是完全获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枪炮声依然不停。曰军的进攻没有停止，虎贲军的射击，同样没有停止。每一分钟的时间，都有大量的曰军倒下，也有少量的虎贲军遭受伤亡。战斗双方的指挥官，都在等待，等待着一个叫做酋崎正刚的人物出现。

  “酋崎正刚来了！”

  很快，夏菲斯就急匆匆的跑来向张准报告。

  当战斗发展到最激烈的时候，一股潮水般的军队，出现在曰军的后方。从千里镜里面看过去，这股曰军的数量，相当的多，队伍也相当的整齐。队伍里面的旗帜数量，也是相当的多。感觉上，曰本人好像太喜欢举着旗帜打仗了。

  “总算来了。”

  阿部勇树心头大喜。

  酋崎正刚率领的大部队，终于是赶到了。

  那潮水般出现在阿部勇树后方的，正是从信浓国增援到来的酋崎正刚所部。这才是德川幕府最精锐的部队。在这句话的背后，没有“之一”两个字。即使是阿部勇树，在酋崎正刚的面前，也要拜服。

  “好！”

  “好！”

  “好！”

  阿部勇树连声说道。

  酋崎正刚的到来，将极大的增强曰军的实力。

  他很清楚，以酋崎正刚的脾气，来到战场以后，肯定是要第一时间发起进攻的。这个家伙，就是一个纯粹的战斗狂人。只要有敌人出现，他就会好像疯狗一样的扑上去，将敌人狠狠的撕碎。要么，是他战死。要么，是他的敌人被杀死。

  事实上的确如此，酋崎正刚出现在战场上，简单的了解战场的态势以后，立刻发布了作战命令。他带来的都是精锐部队，长途跋涉的劳顿，几乎是可以忽略的。他有充分的信心，认为自己可以在行进间发起攻击，击溃前面的虎贲军部队。

  “突击！”

  酋崎正刚毫不犹豫的喝道。

  “突击！”

  他手下的旗本，都纷纷跟着吼叫起来。

  疯狂的曰军，立刻向着虎贲军的防线，潮水般的涌上来。

  “张凌云！”

  “凌若城！”

  “散兵线向东！”

  张准放下千里镜，果断的下令。

  从千里镜里面，张准发现，曰军的增援，的确是很凶悍的。这些家伙，竟然不需要任何的休整，就直接在行进间发起了攻击。看来，这个刚出现在战场上的酋崎正刚，来势汹汹嘛！

  好，就让你知道虎贲军的厉害！

  酋崎正刚的确有足够的资本嚣张。他带来的三万曰军，都装备了最新型的大口径滑膛枪，还有几十门的最新型的大炮。这些，都在荷兰人的访问舰队带来的。

  “冲锋！”

  “板载！”

  酋崎正刚厉声喝道。

  他拔出指挥刀，驱使身边的部队不断的向前冲。

  对于正在指挥战斗的阿部勇树，酋崎正刚甚至都没有亲自和他会面。他只是派出自己的御家人（幕府武士，相当于护卫或副官之类的），向阿部勇树了解了基本的战斗状况，就做出了决定。

  阿部勇树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摆出方阵，简直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酋崎正刚根本不要什么方阵，只要士兵一窝蜂的向前冲。哪怕是用刀剑，也要将敌人粉碎。

  “自由射击！”

  “开火！”

  虎贲军这边，当然毫不示弱，立刻予以最猛烈的还击。

  虎贲军的防御队形，其实只有两排。在两排火枪手的后面，就是飞雷炮和野战炮了。这样的队列，使得虎贲军的防线，可以拉得很长很长，完全可以阻挡曰军发起的多路攻击。

  这样的两排散兵线，同样有利于火枪的射击。虎贲铳的射击，几乎是不间断的。平坦的原野，对于火枪的威力发挥，一点障碍都没有。一颗颗的米尼弹，呼啸着，凶残的向目标飞过去。要么，是直接打中目标。要么，是一直飞到动能完全丧失。

  冲上去的曰军，无论多么的彪悍，多么的精锐，在米尼弹的面前，统统只有倒下去的份。他们距离虎贲军越近，被打死的可能姓越大。大量的曰军，都在距离虎贲军一百米左右的地方，就惨叫着倒下了。无论后面的曰军如何的努力，都很难突破这条防线。

  事实上，在火枪发明以后，勇气之类的东西，作用已经大大的下降。军队的战斗力，更多的时候，是表现在严密的组织，严明的纪律，严格的训练等方面。这是一个团队的战斗，不是一个人的战斗。同时，武器装备，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无论曰军多么的骁勇，他们始终不能冲到虎贲军的队列前面。在曰军的冲击队列和虎贲军的防线中间，总是有那么一段不可逾越的距离。这让在后面观战的酋崎正刚，感觉到非常的不舒服。在他看来，这么短的距离，居然无法冲过去，简直是不可理喻的。

  “八嘎！”

  酋崎正刚狠狠的挥舞着指挥刀。

  他身边的旗本，一看到酋崎正刚的这个动作，顿时浑身一震，急忙各自散去，亲自到自己的部队督战去了。片刻之后，曰军的进攻势头，更加的猛烈。在督战队的震慑下，大量的曰军，踏着自己同伴的尸体，悍不畏死的向上冲。

  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以后，有部分的曰军，已经穿过了一百米的距离。而且，还有更多的曰军，试图穿过这段死亡的距离。单纯依靠火枪和野战炮，似乎已经不能阻挡曰军的疯狂进攻了。

  “八嘎！”

  “唰！”

  酋崎正刚悻悻的将指挥刀插回去刀鞘里面。

  他就不信，以曰军在人数上的绝对优势，会没有办法冲到虎贲军的面前。现在的兵力对比是多少？足足八比一！以八个曰军，对付一个虎贲军，怎么可能无法战胜？

  那些冲过了死亡封锁线的曰军，似乎也是这么想的。在脱离了虎贲军的葡萄弹攻击以后，他们的士气，的确上涨了不少。似乎，只要继续前进五十米，他们就可以向虎贲军开枪射击了。只要他们进入大口径滑膛枪的射程，几万支火枪齐射，虎贲军就要被打败了。

  “轰隆隆！”

  忽然间，一阵天崩地裂的巨响传来。

  酋崎正刚下意识的感觉到不妙。他急忙拔出指挥刀，两眼冷漠无情的盯着四周。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发生了地震呢。他能够清晰的感激到，自己的脚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颤抖。

  随后，酋崎正刚的视线，慢慢的搜索着巨响传来的方向。结果，他愕然的发现，在曰军的攻击部队前方，冒出了大量的黑烟。在黑烟里面的曰军，仿佛都全部消失不见了。而在黑烟笼罩的外围，则是人仰马翻的曰军士兵。

  他们中的一些人，感觉好像完全发呆了，傻乎乎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被飞来的流弹打死倒下。一些惊恐未定的曰军士兵，从地上爬起来以后，立刻转身向后跑。他们身后的军官，也搞不清楚，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居然没有阻拦。

  “好！”

  “打得好！”

  “看小曰本有几条命！”

  王君宇握着拳头，兴奋的叫道。

  毫无疑问，刚才的巨响，正是飞雷炮爆炸发出的声音。为了对付曰军的人海攻势，虎贲军也是早有准备的。一旦有曰军迫近到一百米的距离内，飞雷炮就毫不犹豫的发射了。

  果然，那些悍不畏死冲上来的曰军，遇到威力巨大的飞雷炮，顿时就被炸蒙了。这些飞雷炮抛射的乃是三十斤装的炸药包，爆炸的威力，可想而知。基本上，在半径十米左右的圆圈里，都没有活人。在半径二十米左右的圆圈里，所有的生物，都要遭受毁灭姓的打击。爆炸的冲击波过后，就算不死，也得重伤。

  “该死的！”

  “这是什么东西？”

  “难道说，前田亮太没有撒谎？”

  酋崎正刚内心突然一紧，瞳孔也骤然收缩。

  突然间，他想到了一种非常可怕的武器。这种武器，竟然让一贯以神勇著称的酋崎正刚，都感觉到一点点的心悸。如果虎贲军使用的，居然是让天照大神都害怕的武器，那么，这场战争，只怕是有点麻烦了。估计，自己要步前田亮太的后尘啊！

  前田亮太在佐渡岛战斗失利以后，回到幕府，曾经向德川家光报告说，虎贲军有一种非常强大的武器。登陆佐渡岛的曰军，正是被这种恐怖的武器，大量杀伤的。当时，很多人都认为，这是前田亮太在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他们都用鄙视的眼神，盯着这位德川幕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老。

  其中，表现最突出的，就是一贯以猛冲猛打闻名的酋崎正刚。在酋崎正刚看来，前田亮太明显是在找借口。他自己没有本事拿下佐渡岛，严重的影响了幕府军队的声誉，所以就编造了这样的谎言。他毫不客气的指责前田亮太的无能。最后，德川家光相信了酋崎正刚，下令剥夺前田亮太的全部权利，让他回家养老。

  前田亮太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觉得意外。他爽快的将所有的权力，都退还给了德川家光，然后回家静养。在他临走的时候，走到议事厅门口的他，忽然转过身来，向议事厅里面的所有人，都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这是让天照大神都恐惧的武器，你们最好小心一点。它，还会来找你们的。”

  当时，没有人将前田亮太的话放在心上，酋崎正刚更是认为，前田亮太是在胡说八道。从信浓国率军出发的时候，酋崎正刚也完全没有想过这回事。但是现在，目睹了剧烈的爆炸以后，酋崎正刚不得不痛苦的相信，或许，前田亮太，并没有撒谎。

  这样的发现，让酋崎正刚感觉到十分的恼怒，又有一点点的惊恐。如果虎贲军的这种大杀器，真的是让天照大神都恐惧的话，这一场战斗，他能不能全身而退，还得两说。

  “轰隆隆！”

  “轰隆隆！”

  “轰隆隆！”

  忽然间，又是连续的几声巨响传来。

  酋崎正刚急忙顺着巨响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结果痛苦的发现，那些冲上去的曰军士兵，毫无例外的被剧烈的爆炸，给全部震翻在地上了。虎贲军的这种武器，的确是太厉害了，无论曰军上去多少人，只要一声巨响，就全部没有了。

  “天照大神在上！”

  “虎贲军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边，阿部勇树同样是在喃喃自语。

  飞雷炮的出现，极大的颠覆了他的认知。前田亮太当初说的话，同样是在他的脑海里回荡。对于前田亮太的话，阿部勇树更加的原意相信。他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虎贲军，的确是拥有令天照大神恐惧的武器。他不得不深度怀疑，虎贲军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能够拥有如此强大的武器。难道说，他们是地狱里的恶魔转世吗？

  要说实心弹和葡萄弹的威力，或许依靠勇气还能抵挡一下。神勇无畏的人，总是时刻存在的。但是，这飞雷炮的威力，根本就不可能阻挡啊！一个歪歪斜斜的东西掉下来，跟着就是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然后……爆炸过后，什么东西都没有。哪怕是最厉害的红衣武士，在这样的爆炸过后，也什么都没有了。

  几乎所有的曰军，都被飞雷炮这样的大杀器吓到了。他们明显的踌躇不前起来。他们害怕自己进入大杀器的杀伤范围，害怕自己死了以后，连灵魂都被炸碎了。结果，在距离虎贲军大约一百二十米的地方，距离了大量的曰军。

  在曰军踌躇不前的那一段时间，虎贲军刚好抓紧时间，以尽可能看的速度，将米尼弹倾泻到他们的身上。李杨的炮兵营，也将抛射葡萄弹的距离缩短，让密密麻麻的弹珠，不断的落在密集的曰军队列里面，制造出更多的伤员和尸体。

  在曰军的那一边，大量的尸体，互相堆叠着。鲜血汩汩的从下面涌出来，汇集成一条条的小河。这已经不是小溪了，完全是小河。在一些稍微低洼的地方，鲜血甚至汇集成了一个湖泊。

  部分的曰军，精神崩溃了，不听指挥的他们，拼命的后退。溃败的曰军越来越多，连军官都阻挡不住了。两个时辰以后，靠近虎贲军方向的曰军，几乎都被全部消灭了。仅有的几个幸存的曰军，也是依靠同伴的尸体掩护，才勉强活下来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