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王

  屋里人都停了动作，花衬衣朝我看了看，又看我爸。

  “他是你爸？”花衬衣朝我问。

  “爸。”我哭着又叫了一声，这一声叫出来我全身的力气瞬间就没了，我哭着跪在了地上。

  “站起来，男人不能跪。”我爸朝屋里走进来。

  “老东西，钱带来了吗？”花衬衣伸手拦住我爸。

  “你们打了我儿子？”我爸摘下了草帽，我爸的头发有点乱，还能看见一些白发。

  “闺女，过来。”我爸朝沈怡然招手。

  沈怡然哭着跑过来，花衬衣他们并没有阻拦，但是光膀已经挪到了门的位置，正好堵住了门。

  我爸脱下身上的旧衣服披在了沈怡然身上，那是一件很旧的衬衣，我爸穿了很多年了，他贴身的是一件白色汗衫，汗衫上还有几个小破洞。

  “欺负小姑娘，谁干的？”我爸给沈怡然披衣服的时候问了句。

  “老东西，装逼是吧。”老四骂了句，他朝我爸走过去，伸出手照我爸脑袋就煽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我都没看清是咋回事，就看见老四摔在了地上，他半边脸上清晰的印着一个五指印。

  “噗！”老四嘴一张两颗带血的牙被吐了出来。

  “我草！”花衬衣几个人叫了起来。

  我爸把我和沈怡然护在了他身后，我看见了我爸的眼神，我爸眼睛里像是在喷火，但是他脸上表情并不凶，我从没见过我爸这样的眼神，看见的时候我忍不住浑身抖了一下。

  “老东西，找死！”花衬衣挥了一下手，几个人朝我们逼过来。

  我爸忽然动了，他的腿猛地朝花衬衣踢出去，这一脚踢的很高，直接奔着花衬衣的脑袋去的，花衬衣用胳膊挡了一下，然后被我爸一脚踢飞了，我爸的腿快速收回来又侧蹬在了另一个人膝盖上。

  “啊！”这人一声惨叫，捂着膝盖就倒下了。

  我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我爸就出了一脚直接干倒了两个人！我从来不知道我爸打架这么厉害！

  屋里一共五个人，短短时间有三个被我爸打了，剩下两个楞了一下，有点不敢上来。

  “操家伙，废了这老东西！”花衬衣喊了句，老四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花衬衣不知道从哪抽出一把砍刀，他拿着砍刀指着我爸：“你死定了！”

  老四用匕首，光膀和剩下两个人都拿着甩棍。

  花衬衣挥刀朝我爸砍过来，直接冲着脑袋，根本不管不顾，我爸往后一退躲开了，屋子空间小，这一混战就很危险，我拽着沈怡然缩到了墙角，我爸要跟他们混战还要护着我们很快就有点顾不过来了。

  我爸打倒了一个拿椅子的，又踹了老四一脚，花衬衣的砍刀很猛，我爸操着一把椅子挡他的刀，我爸的呼吸变重了，还有他的左腿在微微发颤，我爸左腿受过伤，平时看不出来，但不能太使力，看我爸的样子我就知道他在强撑。

  墙角有一个拖把，我抓起拖把冲到了我爸身边。

  “回去！”我爸朝我吼。

  “我来帮你！”我挥舞起拖把。

  花衬衣猛地朝我砍了一刀，我尖叫着往后躲，我爸拿着椅子朝花衬衣砸，花衬衣的砍刀忽的一转，我爸的胳膊被砍刀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血马上就流了出来。

  “爸你受伤了！”我尖叫一声。

  花衬衣拿着砍刀疯了一样的朝我爸砍，我爸一步也不退，我的腿有点发软，这样的场面吓到我了。

  “啊！”忽然我听到了沈怡然的惊叫声：“王浩宇救我！”

  我往墙角一看，沈怡然已经被老四抓住了，老四抓住沈怡然的头发，他的匕首就顶在沈怡然脖子上：“老东西把椅子放下！”老四大喊。

  我拿着拖把的手一直抖个不停！

  我爸把椅子放下了。

  “别伤了那闺女。”我爸的语气很平静。

  老四抓着沈怡然走过来。

  “老东西，你够狠！”老四嘴角有血渍，他朝地上吐出一口带血的吐沫。

  “有什么事我跟你们解决，把两个孩子放了。”我爸说。

  “我他妈先解决了你！”老四猛地一刀扎进了我爸肚子里！

  “爸！”我吓的魂飞胆颤！

  我爸捂住肚子，血从他手指缝流下来，我爸身子摇晃了一下，跟着又站直了。

  我伸手扶住我爸，我爸朝我看，笑了笑：“老了，不中用了。”

  “爸……”我哭了。

  我爸把我往身后拉，还想保护我，终于我爸身子一矮，单腿跪在了地上，他用力想站起来，他肚子上的血往外狂涌！

  “爸，爸，你别死啊！”那一刻我是真的怕了，我怕失去我爸，一直以来我都在心里埋怨他，埋怨他是个收破烂的，埋怨因为他我被人看不起，我觉得他是个没用的爸爸，不像人家的爸爸那样风光，但那一刻我真的怕了，没有了爸我就没了家！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跟着大门被踢开。

  “都不许动！”随着一声大喝，几个警察冲了进来。

  我爸被紧急送进了医院，我和沈怡然被警察救了，是我爸报的警，花衬衣几个人都被警察带走了，我爸伤的很重，抢救了一夜才脱离生命危险。那一夜我独自一个人坐在急救室门外的地上，我一直在哭，很无助，那一刻我才明白，这个世上真正在乎我的人是谁！

  我想了很多，我不断的责怪自己，如果我爸没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我也恨，我恨黄杰，恨花衬衣那帮人，还有周小伟，我恨他们欺负我？就因为我是一个收破烂的儿子我就该被欺负吗！

  我一个礼拜都没去学校，就呆在医院照顾我爸，警察来过医院，跟我们说老四那边提出赔钱和解，警察来的时候我爸还没醒，我直接给拒绝了，我希望凶手去坐牢。

  然后就来了一个什么律师，是老四那边请的，律师跟我说如果我们不接受赔钱那就要打官司，他跟我说了很多，意思就一个，如果打官司我们得到的赔偿会很少，并且很可能老四不会有太大事，他暗示我那边找了关系。我一个初中生哪能说得过一个律师，后来我爸醒了，那个律师又跟我爸谈，我爸很快就答应接受赔偿，我很生气，我爸也没给我解释，只是催我回学校上课。

  本来我觉得我爸挺厉害的，那天救我的时候让我刮目相看，但他答应要钱又让我挺失望，凭什么！我和沈怡然被黄杰表哥他们抓了，我爸还挨了一刀，这些怎么算，赔钱就完了吗！在我的想法里他们都应该去坐牢，我那时候的年纪太多事都是一知半解，根本就不了解这个社会。

  一个礼拜后我回了学校，我看见了沈怡然，我往座位上走的时候，沈怡然故意把头转开躲开了我的眼神。

  我心里有气，那天我们被救了以后，沈怡然的爸爸妈妈都来了，我爸那时候被送去抢救了，当着警察的面沈怡然她妈就质问我，说因为我差点害了沈怡然，她妈说的很不客气，朝我发了一通火，沈怡然一句都没解释。我真的很生气，我爸为了救她挨了一刀，她妈还这么说我，事后沈怡然也没来过医院，我觉得她太绝情了。

  让我更气的是黄杰还在学校里，学校只给了他一个记大过的处分，这太扯了，花衬衣是他表哥，人是他招来的，他竟然像没事人一样。那次事件让我对公平二字有了重新定义，我的一些想法开始慢慢改变！

  很多年后，我的一个朋友说了这样一句话，“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公平，有的只是实力！”我明白这句话花了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