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580:昆仑与苍生
翼洲琨城跨州传送大阵附近。
“尔等敢竟然敢在翼洲杀我极堃殿弟子。纵然是天下之大却也再无汝等存身之处了!”那带着白织金面幕的女修厉声喝道。
此刻两边的人手已经杀得难分难解那白衣女修身上再也没有了圣洁雅致的气韵织金面幕上也喷溅了不少污浊的血迹显得十分狼狈。
当初那群在仙琅阁台的高阶修士们在容与的帮助下破开阴阳鸳鸯阵和阴煞阵的连环套后得以逃脱出去。
离开了仙琅阁台后大家立刻分散开去寻找到城主府各个院落里的自家的弟子们汇合。
两厢一碰头那白衣圣女和城主府编出来的谎话立时就露馅了这完全是把他们困在城主府想要图谋不轨啊。
众人不再犹豫立刻分头赶往洲际传送阵而且主要就是去往昆仑的传送阵。
此刻大家对极堃殿充满了提防和恐惧内心反而愈发依赖起昆仑来。
一定要讨回公道!
一定要极堃殿血债血偿!
可极堃殿的公道哪里是那么容易能讨回来的天底下能压制极堃殿的也只有昆仑了。
所以大家就不约而同的再次集结在了通往殷洲的传送阵外。
他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守在大阵附近的白衣女修和承修圣君等人自然早都察觉到不对劲。
等到这些各大宗门、世家的弟子们陆续赶到的时候白衣女修等人也都严以待阵摆好了准备战斗的队形。
正一道门的带队修士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他们二话不说掏出各种攻击符箓就直接扔了过去。
然后双方就“噼里啪啦”的打成了一团。
不过彼此尚且都还有所克制。
极堃殿的人虽然知道自己暴露了算计但他们在没有收到指令之前不敢擅自狠下杀手唯恐不慎耽误了大司御和大宫主的正事。所以有意拖着打希望尽早得到明确指令方才好放开手脚。
而正一、魂寰、昆仑等长老却有心留下活口。毕竟他们要讨伐极堃殿需要有人证为宜。
另外这个大阵肯定不是坏了而是被极堃殿做了手脚。那么要想恢复大阵怕也要从这些守阵的人身上获得解决的答案。
双方都有所克制的情况下这仗就打得热闹却拖沓起来。
你丢一个符箓我展一个阵符。
你连环十九剑追杀我百花乱斗步躲闪。
虽然互有损伤但却迟迟未见输赢。
“妖女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倘若你乖乖拿出大阵的枢纽本座就考虑饶你一命。”魂寰唐子怡圣君威胁道。
那白衣女修冷哼“唐圣君好大的口气你们来我琨城我极堃殿好生招待诸位现在被你们这样喊打喊杀。各位不如想想怎么对我极堃殿解释吧?!”
“好个巧言令色死不悔改的妖女。看来你给我们正道修士下蛊虫这件事不是个人行为而是你极堃殿的手笔了!”唐子怡用一口铃铛样子的宝器轰开面前飞来的金针。
“我倒是想在天下修士面前问问王星御你们极堃殿做此倒行逆施之事敢用魔修蛊虫手段坑害我等正道修士到底是想干嘛?!”
“倘若你极堃殿不能说个清楚我天下正道修士却是再也不能容你极堃殿放肆了!”
白衣女修听到“魔修蛊虫”这四个字面幕下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她强行辩解道“简直是胡说八道!”却也不肯再多说半个字。
见她心虚示弱其他的散修更加鼓噪起来“还什么星宫呢我呸!竟然做出这般用修士养蛊的事情你们心里可还有一点点敬畏之心。”
“对这些名门正派一个个嘴上冠冕堂皇实际背地里最为下贱恶毒。什么极堃殿我看就是魔窟!”
那白衣女修听闻这些人越骂越狠辣而自己这边迟迟未能收到催动大阵的指令不由开始焦躁起来。
她不断指挥自家这边的圣君结阵防护可暗中却已经把大阵的枢纽攥在手心里。
怎么还有没有爆裂出母蛊来。
按照约定一旦母蛊发作她就打开大阵带着自己这边的修士们抢先离开翼洲。
可母蛊为什么还没有发作?!
白衣女修焦虑又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
而正在对他们围攻的正一、魂寰的长老们也不知道女修的计划但他们隐约也察觉到女修似乎在拖延时间。
这种不详的预感让正一、魂寰以及昆仑为首的长老们加快的进攻的速度。
“轰!”正一长老掏出一枚巨剑符那符箓在半空中化作一道越有十丈大小的金剑狠狠砸向白衣女修的阵营。
白衣女修咬咬牙从乾坤袋中掏出了一枚星辰耀石以手指凝聚劲力将星辰耀石弹向空中赢向巨剑符。
小小的星辰耀石跟巨剑符迎头碰上。
别看星辰耀石只有鸡蛋大小但它遇到巨剑符幻化成的金色巨剑之后那星辰耀石就在半空中化作一个银色的“巨碗”。
金剑的剑尖扎在巨碗倒转的碗底却也再难前进一步。
金银两色的灵力相互碰撞最后在空中爆裂开来宛若下了一场金银交织的细雨煞是好看。
这一局却是双方再次平手。
白衣女修的脸色更为难看。那巨剑符倘若真的扎下来他们这边的阵械根本防御不住这种相当于集合了十数个剑修圣君合理的巨剑符只能用星辰耀石来破。
可她手里的星辰耀石已经不剩几枚了。
正一道门那修士看着她咧嘴一笑手腕晃动从自己的纳戒中竟然又抽出厚厚一沓的巨剑符粗粗看上去就足有十来张的样子。
该死的正一道门难怪所有宗门都极为讨厌他们这种用符箓砸死人的打发实在让人憋屈恶心!
白衣女修还没有想到怎么跟正一道门的修士势均力敌她猛的脚下一软整个人站立不稳整个身体向左微微栽去。
虽然白衣女修很快就足间用力重新稳住了身形。但刚刚那种大地微微颤抖好像整个地面都抖动了一下的感觉非常怪异。
很快的白衣女修就发现自己刚刚的异样不是错觉。
因为她对面的正一道门的修士也栽着身体往后微微仰了一下然后震惊的看向自己。
刚刚似乎地动了!
难道这么巧居然会在这种时候发生地动么?!
太过突兀的地动让在场激烈的战局都瞬间暂停了一下。
但很快众人再次战成了一团。
这种区区的地动又没有塌山倒房对他们修士来说就更不算是什么了。还是眼下的危机更为重要。
众人缓过神后以更加激烈的节奏投入到了战斗之中。
然而才刚动手不到一刻钟。
“轰!”
脚下再次微微震动了起来。
这次的震动比只刚刚更加剧烈了一些可是依然只有一波剧烈的震动然后再次安静了下去宛如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地动还能这么一下一下的来的么?
双方都觉察出了不对劲提防的看向对方——莫非是你们在暗中搞些什么勾当?!
这一次大家没有立刻就扑上去缠斗而是盯住对方试图想从彼此的表情里看出一些端倪。
可他们只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探究的神色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谁在搞鬼!
“轰!!!”
第三次地动再次传了过来它的颠簸震动更加清晰而且有一道巨大的红光冲上半空隐隐照亮了半边天空。
这一次大家都看清了。
好像是在西南方有什么东西炸裂了。
正一道门和魂寰、昆仑等修士还在面面相觑那白衣女修却震怒的尖叫出声“应洲大阵!”
琨城一共有四洲的跨州传送大阵分列琨城的四大方位。
通往殷洲的跨州大阵就是他们目前围拢着准备闯关的地方。
头两次跨州大阵被破坏的时候因为相隔甚远故而众人只是隐约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宛如地动一般。
但最后一个应洲大阵跟殷洲的跨境大阵相距最近。
所以不但地动清晰甚至连爆炸的火光和灵气碎片也都让众人清楚的看到了。
原来竟然是有人一口气掀翻了三座跨州传送大阵。
这这究竟是何人所为?!
传送大阵乃是世间最为繁复的阵符。尤其是跨洲传送大阵为了能支持超远距离的传送不仅每次都要耗费巨大的灵石还要在阵符下方设置各种保护阵符。
能这么短时间毁损洲际传送大阵的除了那几位化神仙君外这世间可没有什么人能做到了吧……
除非除非是那个家伙。
那个不拘一格疯狗一样的家伙。
众人的心头都不约而同的涌上了一个人的名字——谢辞君。
就在双方都惊疑不定的时候一道人影瞬息间闪动到了他们的面前。
此人青衣皂靴姿态潇洒从容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看起来非常的桀骜。他左手拎着一个昏迷不行的白衣修士右手持着一柄黑漆漆的短剑。
“谢辞君你你怎么在这里?”魂寰的唐子怡脱口而出。
来的人正是天下第一元婴的昆仑谢辞君他骤然出现在这里别说唐子怡诧异连昆仑这次带队的望舒执事也诧异万分。
“道原圣君您此刻不应该在昆仑瑶台峰么?怎怎会来琨城?”望舒执事刘病已诧异的问。
是的无论散修还是宗门子弟。
其实大家都多多少少知道这次昆仑给掌门人办的贺寿大典其实只是一个由头。最关键的是要传承昆仑掌门之位开始下一个时代了。
而且大家其实也都知道端昇仙君意属自己的弟子谢辞君。
作为未来的昆仑掌门继任者这种关键的时候他不在昆仑待着跑到琨城这里来干什么?!
这是让所有人都觉得意外的。
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问清楚刚刚洲际传送阵爆裂的事情。
唐子怡左右看看还是自己开口问道“谢圣君刚刚我们都听到了三次巨大的爆裂声不知道您可知晓是何缘故?”
谢辞君目光转向众人态度格外坦然“知道应该是通往应洲、和洲还有虞洲的跨州传送阵被毁下方的防护阵爆裂产生的爆炸。”
一个小胡子的散修立刻追问“那谢圣君知道大阵是怎么毁坏的么?为何有人会毁坏大阵莫非是想把吾等都困在琨城杀人灭口不成!”
这小胡子散修第一个想到的是极堃殿。
极堃殿做出此等骇人听闻的残暴魔修事宜倘若不把他们都留在琨城杀人灭口又怎么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谢辞君的眼睛却没看向小胡子修士而是盯着防御阵里的白衣女修“那倒不是要杀人灭口也不是极堃殿所为。”
小胡子修士脾气急躁还以为谢辞君不知道前因后果他立刻大叫起来“谢圣君不要被极堃殿骗了这些歹人在灵食、灵茶中投放蛊虫之卵骗我等喝下乃是想用恶毒的魔修手段控制我等啊!”
“谢圣君来的正好你可以要代表昆仑主持公道缉拿这些魔修凶徒为我们讨回公道找到驱除蛊卵的办法才是。”
其他散修听闻立刻也高声附和“正是正是。既然谢圣君您来了想必您也能代表昆仑。为我等做主才是。”
“昆仑还请为我等做主我师兄弟一直尊崇昆仑向来以昆仑马首是瞻。如今被极堃殿恶贼陷害还望昆仑秉承修真一脉的道统匡扶正道除祟诛魔!”
听到这些修士们七嘴八舌的声讨话语谢辞君这才微微转头“你们被种下蛊卵了?”
那些散修们都更加群情激愤的含冤“我们是相信天下八大宗门乃是正道彪炳这才会毫无防范!”
“谁能想到极堃殿这种裁夺台天下正邪是非神殿却能以身侍魔用这种魔修手段坑害道门同仁啊。”
谢辞君却没有理会大肆尖叫的散修们而是把目光移向了昆仑、正一还有魂寰弟子。
碍于宗门的颜面尽管这三大宗门弟子中也有部分人中招了可他们却强行压抑心中的恐惧并没有发言怒斥极堃殿。
大宗门要找回场子有都是手段不必要第一时间出来含冤。
当谢辞君的目光扫过他们的时候那些已经中招的名门弟子都微微低头羞愧难当。
谢辞君看到那些低头人的数量桃花眼微微轻合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各安天命。”谢辞君轻轻呢喃。
“谢圣君您刚说什么?”有散修着急的追问刚刚谢辞君的话太轻柔他们没能听清。
谢辞君没有回答他只见他右手微张本来被他轻轻持在手里的小黑剑瞬间消失。
“轰!”
骤然间在众人都没有察觉的时候那小黑剑已经闪现出现在传送大阵的正上方然后直直的向下刺了进去。
明明是防护森严被层层嵌套了防护阵法的洲际传送大阵。
可当小黑剑词下来的时候那些骤然闪现的防护罩就像雪花遇到烧红的钢针一样刚刚泛起一点光芒就被彻底的肢解了开去。
这就是谢辞君的一剑之威。
尔思剑加上谢辞君凝聚的法则之力——信。
他相信自己的剑意可以破开天下所有的禁忌和阵符那么这些阵符在遇到谢辞君的剑意时几乎毫无抵抗之力直接溃散崩解。
信之所至无坚不摧。
洲际传送大阵骤然崩裂的爆炸向四周冲击了强劲的气浪。
不少毫无准备的修士被这股气浪掀翻了出去狠狠的摔向后面砸倒了在大阵旁摆放摊位的桌椅和篷子。
而那白衣女修更是听闻到其他三个大阵被毁立刻试图偷偷把阻断大阵传送的干扰符阵收起来重新启动大阵的枢纽。
可她还没能来得及做完这一切谢辞君的尔思剑已经将通往殷洲的最后一个洲际大阵给斩断了。
“谢圣君您你你这是干什么!”小胡子散修愤怒的咆哮起来“莫非刚刚那三个跨洲传送大阵是你毁坏的不成?”
面对小胡子修士的指责谢辞君直接承认“是那另外三个洲际传送大阵正是在下亲自毁坏的。”
小胡子修士看了看谢辞君又看了看在不远处依旧跟他们对峙的白衣女修们他颤声道“莫非你们昆仑也跟极堃殿同流合污联手要谋害我等?”
小胡子修士的话一出散修们立刻紧绷起来他们再次相互靠近远离了这几大宗门的弟子们。
眼前的事情太过诡异了。
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谢辞君没再理会小胡子修士而是对昆仑望舒的执事刘病已招招手。刘病已立刻趋前靠近谢辞君。
小黑剑尔思飞了过来谢辞君弹指一瞬间尔思剑被他收了起来。
然后谢辞君的掌心出现了一枚巴掌大的黑色令牌。
令牌的背面是一座高耸孤单的云浮风下面群山环绕一共72座。而正面只有两个银钩铁画的篆字——昆仑。
这是昆仑令也可以叫做昆仑掌门令。
见昆仑令如见昆仑掌门。
其实就算谢辞君不拿出昆仑令凭借他的声望和身份大部分的时候昆仑的执事们都会遵照他的意见而行。
不过如果谢辞君拿出了昆仑令那么无论接下来他说的话有多么的荒诞、荒唐甚至不可思议昆仑所有弟子都要令行禁止绝不迟疑。
谢辞君之所以要拿出昆仑令就是因为他接下来说的话会非常的匪夷所思让人难以接受。
“这是昆仑令。”谢辞君展示给刘病已。
刘病已立刻抱拳躬身“见昆仑令如见掌门请道原圣君示下。”
“刘病已你统领所有昆仑弟子听令接下来凡是被殇尸蛊所寄生的修士无论是散修、凡人还是世家弟子宗门弟子皆杀之。”
刘病已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向谢辞君却听见谢辞君接下来更为残酷的话“倘若有昆仑弟子被殇尸蛊所寄生不分内门或是嫡传皆杀之。”
“琨城上下数十万混杂的居民、百姓只要被殇尸蛊寄生不分老幼婴孩妇女皆杀之。”
“这琨城之中怕是有半数之上的修士和百姓都被殇尸蛊寄生了。我需要你等彻查彻杀不错漏一人。”
“宁可错杀不可错放。”
谢辞君说得不算快可他下达的命令却让人骨血冰冷。
要知道在刘病已带队的百余个昆仑弟子里面也有十来个弟子被蛊卵感染过了。此刻蛊卵没能发作这些弟子一直压抑着不安。
昆仑向来的传统是众志成城团结互助。哪怕同门遭遇了各种意外但凡有一丝机会都绝对不会放弃彼此。
而谢辞君的命令不仅残酷而且冰冷到了极点。竟然在没有尝试过的时候就要放弃被蛊卵感染的同门这简直有违昆仑的道统啊。
刘病已瞪大眼睛看向谢辞君似乎在等他的解释。
谢辞君却只问了一句“你可听清楚了?”
望舒执事刘病已只能回答“听清楚了可……”
谢辞君说“听清楚了就去做。”
刘病已的内心充满了各种质疑和抵触但当他的目光触及到黝黑的昆仑令时他还是双手微微屈起指间相对沉声道“是。”
可刘病已终究还是继续追加了一句“待此间事了吾必将登瑶台峰击响云钟向四位化神仙君禀明此事求个公道。”
谢辞君微微颔首“可以我一定去响云台等你。”
响云台响云钟。乃是瑶台峰乾极峰后方的一处白色云台。上面的响云钟乃是一件定制的法器虽然只有巴掌大但只要敲响就能钟鸣响彻七十二峰。
一旦响云钟响了四大仙君就要登响云台看看到底出了什么逆天禁绝的冤屈之事。
但响云钟也不是轻易能撞响的虽然昆仑对此不设禁制只要撞了响云钟的人无论是否真的有冤屈都要为昆仑做巡察边境、镇守北境寒域苦工百年。
倘若是诬告或者错告这个期限还要再翻上一倍。
故而寻常人没有人会去撞响云钟。
刘病已大概实在抵触谢辞君的命令可作为昆仑最为严守法纪的望舒执事他没办法办法拒绝昆仑令。
所以他会去做这个看起来像是乱命一样的任务却宁可背负百年苦工也要撞响云钟向四大仙君讨个说法。
谢辞君跟刘病已的问答旁人不一定清楚可昆仑的弟子们却都知道这里面的意味。
两位圣君都在已经将自己的前途压了上去这绝对不是什么任性胡为的事情。
不少已经知道自己中蛊的小弟子脸色惨白神情绝望。而跟他们交好的同门师兄弟们却忍不住开口哀求“原道圣君不可不可啊!”
“师弟只是误中蛊卵等我们回到昆仑一定可以解开的原道圣君怎可做此狠毒乱命之事?”
昆仑弟子还是震惊散修们本就一直关注着这边听到了谢辞君的话不少散修已经崩溃的开始咆哮了“他们是一伙儿的!这帮天杀的大宗门是要杀光我们灭口啊!”
这话说来简直荒诞不经根本毫无道理可言。
可在这短短的数日之内这些散修却历经了大阵忽然封闭被骗入琨城城主府遭到暗算植入了蛊虫之卵、极堃殿居然敢公开修炼魔功……
太多的荒诞之事集其一堂倘若现在说昆仑和极堃殿联手灭口似乎也在清理当中。
散修们慌张的掏出所有保命的家底绝望的等待着下一步的搏命之战。更有机敏的已经悄无声息的向外慢慢的挪动着大有伺机想逃的意思。
但所有的跨洲大阵已经全部被毁了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我等虽然是散修可殊死一搏也要带着你们一起下地狱。昆仑尔等助纣为虐不得好死!”小胡子修士早就掏出了自己的本命长剑撕心裂肺的咒骂着。
谢辞君根本没有理会他而是看着那些绝望的昆仑年轻弟子们深施一礼“今日种种是我谢辞君对不住诸位同门所有因果血债借由我一人承担。但昆仑弟子凡中蛊卵者皆杀之不可留此令不改。”
刘病已的牙根都要咬碎了他手里紧紧攥着自己的长剑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昆仑弟子听令凡误中蛊卵者上前三步!”
昆仑弟子们的眼中都是震惊绝望的神色他们彼此互相用眼神对视着一时间竟然不知所措。
“啊啊啊!”就在此时忽然有人发出了惨叫紧张的气氛被着意外打断了。
只见一个灰衣的元婴散修正在狠狠的咬住一个黑衣散修的脖子那狠厉的模样竟然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一样。
高阶修士们对这两个人不算熟悉不过他们都曾经被困在仙琅阁台当初他们师兄弟二人因为师兄误中了蛊卵在体内为了破阴阳鸳鸯阵的时候想要牺牲压制蛊卵的阵法那黑衣修士多次暴躁阻拦。
故而大家对他们师兄弟都印象颇深。
可此刻一直相互守护的师兄弟二人却仿佛是积年的仇人一样被狠狠咬住了脖颈大口的吸食着鲜血。
那黑衣修士不断挣扎的大叫“师兄师兄你快放开我你你快放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越发惊惧了。
可谢辞君却明白终于到了关键的时候幸亏此刻他已经毁烬了四座跨州传送大阵不至于把灾殃扩散到整个元炁大陆去。
那黑衣修士大概疼得太厉害了他终于凝聚了灵力在手掌之上重重挥出一张将自己的师兄用力拍了出去。
那灰衣师兄被拍出去的时候嘴里还咬着他脖颈后方的肉皮不放竟然是硬生生从他身上撕裂了一大条皮肉下来。
虽然对于修士来说这种伤势并算不得什么可这样鲜血淋漓的伤口倒是比刀剑符箓之伤来的更加触目惊心。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有人眼尖看到飞出去的灰衣师兄的脖颈处居然爬着一个巴掌大血红的古怪花纹虫子那虫子不断的蠕动而灰衣师兄顺着虫子蠕动的触角以同样的频次在闭合嘴巴。
灰衣师兄又迷茫的扑向了周围其他的修士可其他人哪里会让他近身自然是立刻拳打脚踢的对其猛攻。
灰衣师兄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身为修士的功法他任凭那些攻击落到自己身上仿佛不知疼痛一般却全凭本能的不断像周围的其他修士靠近试图撕咬。
黑衣修士还在高声呼喊拦截“不要伤我师兄!”
可这种时候哪里还会有人留情人人自危到了极致。
一个光头散修的法器是个类似金拔一样的灵器当灰衣师兄想要靠近他的时候光头散修飞起法器金拔旋转的绕着灰衣师兄飞了一圈。
灰衣师兄的头就一下子滚落到地上身子重重的砸了下去。
黑衣修士惨叫一声“师兄!”他顾不得自己脖颈上还有师兄咬出来的伤口几乎是瞬移的扑向灰衣师兄。
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谢辞君一手拍向黑衣修士尔思剑瞬间出现在前方。
“嚓”的一声轻响一道红光闪过被劈成两节的殇尸蛊掉落到地上丑陋的身子分成两瓣还在地上扭动了几下才彻底死去。
“啊这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惊呼。
终于大家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莫非这古怪的虫子就就是那蛊虫之卵不成?”有人颤声的问。
谢辞君指着地上的蛊虫“这就是殇尸蛊而你们中有人中的蛊虫之卵长大后就是这副模样。”
在场所有人除了极堃殿的弟子们几乎都倒抽一口冷气。
“谢圣君救救我们我们我们不想死啊。”有的散修急得几乎嚎哭出来苦苦哀求着。
谢辞君没有回应那些散修而是看像极堃殿白衣女修那边他们从刚刚大阵被毁之后就变得安静异常甚至没有想着逃跑。
谢辞君对白衣女修说“如有解药可饶尔等一死。”
这意思十分清楚想用解药换取他们的唯一的生路。
可白衣女修却发出了短促的笑声“哈哈哈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道原圣君也能说出这样可笑的话来。”
“殇尸蛊只有母蛊才能压制根本就没有解药。它是蛊又不是毒。”
殇尸蛊是蛊不是毒。
这一点谢辞君自然是早就知道。他不过是不忍昆仑和其他仙门的弟子将要死在蛊虫之下最后尝试一下而已。
谢辞君微微阖拢了双眼不是不忍心而是不屑。
在闭目那一瞬尔思剑宛如一道黑色的流星在瞬息之间就穿过了极堃殿那百余人紧密围起来的防护阵。
噗通。
噗通噗通。
接二连三的倒地声响起当尔思剑重新回到谢辞君右手的时候刚刚还久战不止的极堃殿百人护阵团已经没有一个活口了。
所有人的眉心处都只有一个针尖大的红色小点而已。
可就是这样微小的一个创口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躲得开。
刚刚散修和众位宗门长老们已经在这里跟极堃殿的护阵百人团鏖战了良久。极堃殿这百人团中至少有一半人都是元婴大圆满境界实力其实不低。
固然是大家刚刚没有不计代价的拼命可那也是实打实的在战斗。对极堃殿的百人团的战力内心还是有些忌惮大大。
可就这样跟他们打了个不相上下的百人团居然加起来都无法抵挡谢辞君的一剑。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境界?!他难道真的只是元婴同阶无敌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谢辞君表现出来的绝对实力所震慑了。包括刚刚还在喧闹的小胡子修士也多次张嘴后一个字都没敢说。
反倒是刘病已在看了刚刚灰衣散修的殇尸蛊爆发后表情越发沉重。他忽然开口“谢峰主这蛊虫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辞君回道“正如你们所见这蛊虫就是殇尸蛊也就是蛊卵长大后的样子。我其实已经找到了母蛊所在但却不能将之除去。”
刘病已问出了所有人都在想的问题“那又是为何?这蛊虫不都是母蛊所控一旦找到了母蛊除之其他子蛊不是都会死去么?”
是啊大家没吃过猪肉但也都看过猪跑啊。那些宗门典籍里记载的除去蛊虫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母蛊而除之。
可为何这次就不行了呢?!
“这次的母蛊乃是极堃殿以特殊根骨的修士为孕囊专门孵化出来的。所以这些子蛊在母蛊死后不但不会衰竭消亡反而会加速爆裂试图争夺成为母蛊的地位。”
“倒时候无论是琨城还是其他任何感染了蛊卵的地方都将成为人间炼狱。”
谢辞君的这些话一说出来立刻引发了不同的反应。
刘病已依然紧咬牙关可他却没有再质疑谢辞君这才明白谢辞君方才说的那样近乎残暴的命令实属无奈之举。
而魂寰唐子怡反应更快他立刻把魂寰弟子中几个中蛊卵的人用魂寰的困神阵给套了进去。
他不能见魂寰弟子这样被屠杀也不能冒险让他们在外面等待着不知何时爆裂的蛊卵干脆先把人用阵法困住隔绝开来。
这是对这些中蛊弟子的最好的保护。
正一道门的做法也跟魂寰差不多他们也有自己的困阵符箓此刻都毫不迟疑的拿了出来。
跟几大宗门的反应迅速相比散修或者世家那边就变得拖沓和慌乱了起来。
明明已经亲眼见到了灰衣散修的下场可众人还是不愿意相信。
他们纷纷质疑着谢辞君盼着能从他的话语中找出若干漏洞。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体内的蛊卵不复存在。
“这是阴谋是你们几大世家联手屠杀我等散修的阴谋!”
“又不是我们故意要被蛊卵感染的凭什么感染了蛊卵就要杀人。老子的命谁也别想碰!怕你们不成!”
“不是我等不敬昆仑但单凭你谢辞君的几句话就要了大家的性命哪有这般道理。而且谢圣君敢问极堃殿为何要这般做?无冤无仇我们素来没有冒犯过诸位仙门为何却都来要我等的性命?这是为何?”那小胡子修士终于还是忍不住高声叫了出来。
这个问题其实盘亘在每个人的心头。
在忽然间遭逢生死大变之际大家忙着寻找生路还来不及追问罪魁祸首。
终于在走投无路的绝望之际被小胡子修士嚷了出来——这到底是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
谢辞君也曾经一遍遍的问问过自己。
到此时此刻他还是不能理解星御仙君王星极。
难道就因为要打破元炁大陆天道的桎梏难道就是不甘心止步化神的境界他就要献祭一城之人、一洲之人甚至元炁大陆上亿万生灵来成全一己的私欲么?!
这跟十万年前那些大能绝望入魔有什么区别呢?!
其实是没区别的。
那位星御仙君想要祭奠天下助力他一人成神。
“诸君你我其实没有区别。诸君为鱼肉我亦如此。”谢辞君缓缓转身看着散修们“极堃殿的星御仙君想要破开天道压制集元炁大陆十二洲的机缘于一身破神成仙成就金仙之神。”
谢辞君缓缓的说出了这个真相。
但真相不一定会被大家所接纳。
甚至连正一道门本次带队的欧阳权圣君都觉得不可思议“可可元炁大陆有天道法则所限修士的修为只能止步到化神仙君啊。”
是啊这是每个修士在最初踏入修真界就已经明确知晓的事实。
魂寰的唐子怡要灵活的多他也一直在思考着所有的问题此刻他喃喃的说“可可在十万年前远古大能们的笔记里修士们是有大罗金仙的。”
九大仙门里都有远古大能们的古早预见里面确实记载了在极为古早的上古时期修士们的修为可不仅仅是化神在化神之上还有大罗金仙、大乘、混元、洞虚等等境界。
只不过这些境界自十万年前的道统之战以后就再也不存在了。
欧阳权不解“可不正是因为那些远古修士不断以自身修为篡改天道法则再加上收灵脉为自己洞府滥用滥取最后才导致天道崩溃、灵界解体整个天下都濒于生死存亡么?”
“所以后来才有了修仙和修魔的道统之争才会有十万年前的灭世之战啊。”
这些事是九大仙门的内门弟子的必修课。
就是怕他们忘记了道统之争的惨烈走上魔修的道路。
唐子怡只能继续说“可这些不恰好说明上古修士们的路是存在的只要足够狂妄狠毒如上古修士那样攫取天道之力抽取世间所有的灵脉就能如同上古修士一样破开化神境界成就前人仙道的极致么!”
众人听闻了唐子怡的推测忽然有了种拨云见雾的恍然。
竟然还有这种可能。
但转念一想又恨不得纷纷“呸”之这有什么好的。如果高阶修士都这么想那就是他们以天下为刍狗而自己就是刍狗啊。
知道的越多越发绝望。
众人慌乱不已想来想去竟然是一条死路无解。
有些人苦求谢辞君救救自己救救天下苍生“我等乃是卑微散修可昆仑你们昆仑、魂寰、正一道门乃是九大仙门啊。如今极堃殿要以天下为祭仙君们不能不管啊得救我等一救。”
还有些人却在绝望中变得肆无忌惮了“呸!何必求这些仙门他们还不是一路货色。极堃殿拿我们当祭品去铺升仙路可昆仑又好到哪里去。”
“谢仙君为何要如此利落的斩断四个跨洲传送大阵?你就是怕我们跑了把我们当成必死的祭品所以才会直接毁掉传送大阵是也不是?”那人厉声喝问。
翼洲乃是其实孤悬东海虽然不像龙渊那样远离元炁大陆但没有大型的飞艇飞舟几乎不要想御剑穿越诺大的虚海。
也不能说整个翼洲没有一艘飞艇、飞舟但肯定不会很多。而且眼下从城主府出来的被困在琨城的人就不会随身携带飞舟之类的巨型法器。
对于这个修士的问责谢辞君坦然承认了。
“诸位你们或者你们的同门亲友可能身上被种上子蛊。我不能放任他们离开翼洲所以必须要毁掉跨洲传送大阵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此次殇尸蛊的灾祸不会快速的扩展到整个元炁大陆。”
见谢辞君承认了那些修士更为激动。
其中就有人癫狂的说“我管别人是死是活要是没有你毁掉跨洲传送大阵此刻我依然离开这里说不定就能找到破解蛊卵的办法。现在留在这里必死无疑你断我生路就是杀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放过昆仑!”
谢辞君看着那人缓缓说“你们可知那个被星御仙君做成蛊母的是何人?”
众人一时不解却也纷纷住口听他继续道“那是一个根骨绝佳的无辜女修她被活体炼制成蛊母神思清醒的看着自己逐渐跟母蛊合为一体。她几乎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未曾做过只因为根骨特殊就被选中活生生的做成了母蛊。”
众人眼中也都露出了不忍的恻隐神色可他们不明白那女修虽然凄惨可并非自己所为啊。
这笔账活该记在极堃殿身上才是。
谢辞君说“方才我说了自己已经找到了母蛊就是因为我亲眼见到了哪位被选中为蛊母容器的女修。”
“而她此刻依然神志清醒正在跟母蛊做最后的搏杀为的就是多拖一会时间给大家争取些许机会。”
“倘若她有半分私心半分懈怠放任母蛊就会全部吞噬她成为操控子蛊的完全体。那么此地此刻这里就会变成虫巢中心此地就是人间炼狱。”
众人一时语塞。
谢辞君又说“还有我我当然可以不毁掉大阵因为我比诸君都更有要回去昆仑的理由。”
“正如方才魂寰的道友所说想要复原上古修士破开天道限制的办法除了要以骨血献祭之外最重要的是抽取大量灵脉。那么诸位天下间哪里的灵脉最为集中最为纯粹最为富足?”
这个不用答案人人心里都知道。
昆仑只有昆仑!
“那星御仙君既然图穷匕见要以天下为祭去破天道法则他的图谋必在昆仑。”
“我比你们任何人都着急要回去。因为昆仑毫无防范它不会提防同位九大仙门的极堃殿更不会对口碑一贯上佳的化神仙君有所猜疑。”
“可我昆仑在星御仙君眼中才是最大、最为肥美的的祭品。”
“我昆仑弟子才是他眼中最佳的血肉刍狗。”
面对谢辞君这番话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反驳。
是的星御仙君真要抽取天下灵脉破化神而成金仙那么他针对的一定是昆仑。
哎呀不知道为什么众人心里居然变得略微好受了一些。
谢辞君最后说“我何尝不想立刻返回昆仑可如果那样诸位带着子蛊就会行去各大洲郡。一旦蛊母失控子蛊成熟各位就会变成新的母蛊到处筑巢。”
“所以我毁去了跨洲传送大阵在昆仑和天下苍生之间我选了苍生。”
“这是我谢辞君对不起昆仑对不起我万千昆仑弟子。”
“可我谢辞君对尔等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