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0章 其实担心你
1.
她一路低垂着脑袋尾随刘盈去到办公室，突然听见一把熟悉的男低音，她从窗户瞄了一眼进去，诶？欧晨也在！
糟了糟了！莫非他真的受到自己的牵连？可当她看到顾渠那黑如焦炭的脸之后，她更希望欧晨不要把她抖出去。
刘盈回头，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放低声音说，“进来吧。”
她迟疑着走了进去，往常来到这里的时候都是以班干部的身份进来，要么就是受到某位老师的“特殊优待”，可今天她见到顾渠的时候，没来由地有些心虚。
这个时候她也只能对刘老师的背影望眼欲穿，希望她能够感受到自己悔过的心意，然后在顾渠面前放自己一马。
欧晨好像能感觉得到是她进来，回头看她的时候，几不可察地对她做了个鬼脸。
好像在说：你爸真烦！
她的心登时漏掉了半拍，并不是因为他对自己所谓的“抛媚眼”，而是，她害怕在顾渠面前露出什么马脚。
欧晨心不在焉的，甚至有些麻木地听着顾渠长篇大论，可他越是这样，顾渠就越生气。
可是他又拿欧晨没办法，这个学生三天两头旷课，根本不是骂就能解决的问题，最后只好将这一腔怒气“撒在”自己女儿身上。
顾渠看到她进来，便问，“顾幼曦，放学了你不回家来这里干嘛？”
顾幼曦的心尖儿颤了两下，舌头跟打结了似的说不出话来，而欧晨，则像个看戏的观众，好像巴不得她也被教训。
也对！今天是她拖累了他的，他想报复也不是没可能。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顾渠低呵了一声，“顾幼曦！我在问你话呢！”
顾渠的眸色加深，目光迥异地盯着她，她从小到大没撒过什么谎，自然不能把谎话背得和古诗一样流利。
最后，还是刘盈帮她圆了个谎，“幼曦说有几道题不懂要来问我。”刘盈说完，看了顾幼曦一眼。
顾幼曦并没有想到刘盈会帮自己，用一种“再生父母”的目光投向刘盈，刘盈再次说道，“顾老师，都到饭点了，你不饿，学生还饿了呢！”
顾渠一听，也没好意思再说下去，砸吧砸吧嘴，只好放过欧晨。
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顾幼曦做完功课马上回家吃午饭，然后必须午休。
顾幼曦得令，点头如捣蒜。可当她的目光再次对上欧晨的视线时，她却没有和欧晨打一声招呼，直接把头扭向另外一边。
是生气了？还是没有脸面见他了？
欧晨不得其解，耸耸肩，当没事人一样走了。
2.
“幼曦，坐吧。”现在办公室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刘盈便让她坐着。
可这意思就是，打算和她长谈了。
顾幼曦如坐针毡，双手抵着膝盖骨，十指蜷缩，紧张地说道，“对不起，刘老师。”
卸下严师面具的刘盈，其实是位亲切随和的文艺女青，她知道顾幼曦从小没有妈妈，所以对她的感情便投注多一份关爱，身为女性，她自然也比她的爸爸更懂得如何照顾孩子的情绪。
尽管顾渠已经把她照顾得非常好，可男女有别，始终弥补不了她内心缺乏的母爱。
她轻声细语地问顾幼曦，“我听小舜（崔士舜）说，你今天身体不舒服所以没来?你愿不愿意和我说说，为什么你到最后又来上课了呢？”
顾幼曦没有想到崔士舜会帮她，这算什么？徇私枉法吗？要知道，以崔士舜的性格，他决不允许有人迟到旷课，更别说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课了。
看来她误会了，她也有一个好同桌。
顾幼曦犹豫了一下，然后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只是省略了和欧晨在一起的那一段。
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想和别人分享上午那段美好的时光，她只想一个人在夜深人静，或是某个情节触景生情的时候，把这段回忆渗入骨血里，让它甜蜜、缓慢、私有地流淌。
可她一定不知道，上午发生这件事情之后，楚希婷回到班里，已经拐弯抹角地告诉了周小婉，然后周小婉马上就和刘盈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了出去。
重点强调，顾幼曦和某男生私奔了。
不过刘盈只是听听，并没有深究，末了对她说道，“幼曦，下次如果你有什么烦恼，可以和我说说。”
对于刘盈，顾幼曦的心情一直很复杂，她既是自己的老师，又好像是自己的朋友，但偶尔也会给她一种妈妈的错觉，在她心里是想进一步靠近这个亲切随和的朋友，也妄想着她能够当自己的妈妈，可是碍于她这层教师的身份，她又望而止步。
“谢谢刘老师。”顾幼曦感到歉疚，毕竟她对她还隐瞒了部分事实。
“好了，幼曦，老师相信你是情有可原的，不过老师不希望下次还发生这样的事。”刘盈对她笑了笑，看向窗外面有个身影不耐烦地摇动着，她想还是尽早结束话题，“有些话我就不多说了，接下来学习紧张，千万不要懈怠。”
顾幼曦重重地点了下头，“谢谢老师，我保证以后绝不旷课，有事我也会先向您请假的。”
刘盈微笑地点点头，“好。”
顾幼曦临走之前，刘盈叫住了她，“还有什么事吗？刘老师。”
刘盈轻轻地一瞥外面，有些话在心里头酝酿了好久，最后都没有说出口，话锋一转，“幼曦，不要辜负了你爸爸对你的期望，他很疼你。”
顾幼曦莫名地感到有一种大山压顶的感觉，不过她很快就释然了，毕竟现在临近高考，身为家长和老师肯定会对自己的孩子和学生给予厚望，而且她从来没忘记过要以优异的成绩来报答父亲，她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我会的。”
2.
欧晨就在办公室门前那棵大树下等着她，只可惜顾幼曦一个瞻前顾后的动作不经意地刺痛了他的心，害他刚刚期待的心情都一扫而空了。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顾幼曦此刻的心情很矛盾，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似乎在欧晨出现之后，她的自律渐渐沦为打脸的笑话。
可她没办法不向他靠近，你知道吗？有些心扉一旦打开是不可能立即关上的，甚至她已经萌生了伸出头去窥探的想法。
“欧晨。”顾幼曦叫道。
“顾幼曦！你就那么怕和我扯上关系吗？”欧晨一来，就不满地质问她。
顾幼曦的神情恍惚了一下，明明上午在一起的感觉还那么美好，现在变脸比翻书还快。
“我问你，刚刚在里面你是什么意思？”欧晨抿着唇，表示深刻的不满。
“欧晨，刚刚在里面的事，我很抱歉。”顾幼曦小小声地说，“我不是故意不在我爸面前替你求情的，只是（我怕我爸知道我逃课后会伤心）……”
“我知道了。”欧晨抢过话头说道。
她挑了挑眉，反问，“你知道了？”
欧晨敛了敛眸，沉着地说道，“你想在你爸面前表现出一副乖乖女的形象，在你老师面前表现出好学生的样子，你怕我会毁了你嘛，没错！我欧晨就是痞子一个，任何人都不屑和我交朋友，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没必要再当什么违心的朋友，一拍两散算了。”
听到欧晨犀利的言辞，顾幼曦的心一阵钝痛，一时间竟百口莫辩。
眼看着欧晨要走，她不知道突然哪里来的勇气，急忙冲上前拉住他的手，“欧晨，你听我解释。”
欧晨斜睨她一眼，那眼里的不屑和鄙夷就像是一把把利剑，刺得她体无完肤。
欧晨用力地甩开她的手，大步地离开，头也不回。
由此，她刚刚那一句，“你知不知道我之前想得最多的是你会不会因为我而受到牵连，你知不知道我担心了你一路上”终究没有机会说出口。
3
欧晨来到一家网吧，直接付钱拿网卡，从柜台左侧拿了一瓶可乐，丢了2块5硬币给收银员，熟门熟路地摸到贵宾区，在一个角落里，一屁股坐下，等待开机，然后熟练地把账号和密码登录上去，开始玩最新一期的网游，他手法纯熟，里面的对手一会儿就被KO了好几个。
这里面充斥着浓烟和泡面的味道，坐在他身边的哥们儿一看就是烟瘾有三年以上的高中生，长得瘦骨嶙峋，两只凹进去的眼睛看起来像妖魔鬼怪，身上的白色校服一看就是有一星期没洗了的，见欧晨在看他，讲义气地丢一根过去，欧晨有骨气地“不食嗟来之食”，丢了2块硬币还给他，学他们的江湖调调，“谢了，伙计。”
但他没有拿起来抽，而是甩在了一旁，继续玩自己的游戏。
那学生叼着一根烟，半眯着眸子看欧晨在屏幕上大展身手，突然来了兴趣想找他组团，说是赢了的装备再一起卖掉赚钱，欧晨想着也没什么，爽快地答应了。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几个人影儿，这些人良莠不齐，和这个瘦骨嶙峋的高中生好像是同一个学校的，确切来说，他们应该是一个“团队”。
欧晨不动声色地瞅一眼，继续无动于衷地玩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