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少爷的药
“别看我这样，但是我也懂一些药理，跟着大夫学过一些皮毛。所以能看出来，云旗姑娘的手法很熟练。只是……”红梅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红梅笑笑，“只是没听说过，云旗姑娘在书香门第长大，除了琴棋书画，还对医术颇有研究？”
云旗一瞬间觉得，红梅姑娘说话似乎略带试探。
她赶紧大大咧咧一笑，“哦，这没什么，我以前在荒地待了那么久，自力更生的本领也学了不少，包扎而已嘛，自己总是受伤，久而久之也就学会了。”
红梅的目光在她身上定了定，没再说什么。
煎药罐子徐徐冒烟，云旗动着鼻子，感觉这个和方才在三少爷屋门口闻见的药味有些不同。
“这都是些什么药啊？”
云旗问着，就要伸手去揭开这个药罐子。
但是红梅迅速伸出手将她给拦截住，眼神和方才大不一样。
她声音低沉道：“云旗姑娘，我说过了，梅苑有梅苑的规矩，这三少爷的药，旁人是不可以碰的。”
云旗这悬着的手不免有些尴尬，“我……就是有些好奇，哈哈，没事没事，不让碰我就不碰了。”
红梅点了点头，脸色阴转晴，又恢复了一贯的笑容。
云旗揉着自己的手腕，方才红梅的力道可不小，看来，这个三少爷的药对梅苑的其他人来说，还真是禁忌。
“欸，红梅姑娘，你们这儿的婢女是不是到了二十五岁就能够出府了？”
云旗试着找话题。
她记得，宫廷剧里面的婢女似乎都是有这个规矩。
“出府？”红梅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们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婢女，终生都需要为左丘府做事情。当然，若是老爷和夫人有什么特别的恩赏，也会给身边的丫鬟们留一个好的婆家。除此之外，要么就是死，都不可以出府的。”
原来这是相当于签了终身的劳动合同，估计也就等到老了才能拿点福利。
云旗无言，像她这种身份的人，估计就更别指望自由了。要么嫁人，要么死，否则就要待在这个院墙里面一辈子？
……
入夜。
用炉子烧开水，在这个天气不算折磨人。
云旗将开水装木桶里，挑给主子梳洗用，这就是一天的最后一个工作。
梅苑一共就两个主子，三少爷左丘擎轩那边是不让人靠近的，所以云旗就只负责把热水送给二夫人就行了。
二夫人的住处在梅苑最南侧，背对着银杏树。
云旗叩了门，然后开门的是一个穿着碧色衣衫的婢女。
“今日怎么晚了？”
云旗解释，“不好意思啊，今天的柴火不够，去领的时候耽误了一点时间。”
此人是二夫人的贴身婢女若兰，云旗都是和她交接热水的工作，由若兰给二夫人洗漱，早晚都是。
若兰和梅苑的其他婢女都不一样，她是二夫人的贴身婢女，从地位上来说，是左丘府里面的上上等丫鬟。毕竟整个左丘府的大主子不多，即便二夫人是侧室，也是正经主子。
自然，若兰年纪上看上去也要比红梅姑娘她们要大上十来岁。
平时从来不管梅苑的杂事，出现也很少，都是跟着二夫人一起，也不和云旗她们住在一块儿。解释过后，若兰只是点点头，没有怪罪的意思，云旗便放下热水就要走。
但是若兰忽然拦住，“今日你伺候夫人洗脚。”
“我？”云旗以为自己听错。
再一看，若兰的手上缠着绷带，似乎是受了伤。
她只好应声，无奈地端着洗脚盆走进了屋子里面。
二夫人就在靠在床榻边，捧着一本书，走近以后云旗瞄了一眼，那是经书。
整个屋子里面都飘着檀香味道，案桌上也整齐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经书。
并且，屋子的角落似乎有个灵位。
灵位是谁的？
云旗虽然好奇，但也没敢多看。
若兰指引她把热水倒在木盆里面，木盆里放了几味中药，遇到热水便散出浓重的味道。
看木盆的颜色，这也是长年累月用中药泡脚的痕迹。
“夫人，水已经好了，可以洗脚了。”若兰道。
“恩。”
二夫人将经书合上，搁在枕边。她淡淡看了云旗一眼，在云旗目光回过来的时候，又将眼神收回。
若兰提醒云旗将二夫人扶起，伺候她解了鞋履。
热腾腾的洗脚水温度正好，云旗试了水温之后，才敢将二夫人的双脚放入热水里面。
这才是入秋时分，天气并不算凉，二夫人却脚底心冰凉，可见身体并不健康。
云旗小心蹲着，用毛巾替她慢慢擦脚背。
一时间不免感叹自己从来没有给旁人洗过脚，现在自己心理上都已经习惯了低人一等。
“在梅苑住得可还习惯？”
云旗脑袋顶上忽然飘来二夫人的问话。
抬头的时候，二夫人正凝视着她。
这是云旗头一次仔细看着二夫人，这是一张模样温柔的脸，不像大夫人看上去那样凌厉，乌黑的头发中间不难看出夹着几缕白发。
皮肤看上去也没有大夫人有光泽红润，完全是一副病态的脸色。
这样的目光让云旗想起来左丘擎轩，母子两的眼睛生得极像。
若兰见云旗愣着没回话，用手推了推，“夫人问你话呢。”
云旗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回道：“我，习惯的……”
“梅苑安静，听闻你以前性格活泼，怕你住不惯。”
云旗低头，继续用毛巾帮她抚着脚背。
“我喜欢安静，挺好的。”
二夫人看了眼若兰，若兰会意点了点头。
二夫人的双脚在水中动了一下，云旗手上的动作便停止了。
“长大了这么多……这样看，你还真是像你的母亲。”二夫人道。
只是这语气古怪，不像是夸赞。
洛云旗应该是没有见过这位二夫人的，云旗的记忆中并没有。不过看来，这个二夫人倒是和洛家夫人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