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这么想吃的话就给你吃哦
上了车之后，两人反而没什么话好说。麻仓本来准备了在旅途上打发时间的飞船杂志，不过一想到她看杂志的话赤司就要一个人面对枯燥的旅途，所以她想了个折衷的办法。
“呐，赤司桑。”她说：“还有半小时才到。做点什么打发时间吧。”
“什么？”赤司本来手肘支在窗台上看车窗外，听她说话，就回过头来。
麻仓葵想了想：“玩游戏吧。”
“呵。这个提议真普通。好吧，玩什么？”赤司看着她。
麻仓葵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两个人可以玩的游戏。
赤司看着她双眼放空盯着前方的样子，实在看不下去了：“下棋吧。”
可这次轮到麻仓葵皱眉：“不会。”
“教你。”赤司说。
然而如此简陋的条件下，连棋子都没有，更不要说棋盘。这时候，就只能借助人类历史上不可忽略的发明——智能手机了。
“……然后是rook，可以横竖移动，不能斜走。”赤司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棋子的名称和规则。
然而麻仓葵盯着手机，专注点显然跟赤司不太一样，她听完了规则，淡淡的说：“真是任性呢。”
“好吧，你可以这么理解。”赤司没反驳她。毕竟规则就是这样决定的。
“那么只要一开始把扑杀就拿下大半了呢。”麻仓葵点着下巴认真的思考。
“……。”赤司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他的规则才刚讲完，至于技巧篇的教学还没开始呢。
“虽然king是个废物，但是全盘只有他是永生不死的。就算战局结束，他也是投降而不是被杀死。”麻仓葵继续发表自己的愚见。
赤司不由得从手机屏抬头，看向她。只能看到麻仓葵健康的棕色头发，和她频度很低的眨动睫毛的动作。他说：“嗯，的确是这样。”
“这游戏，就是牺牲掉满盘的忠心勇士和任性的天才，去守护这个每次只能挪一步的废柴，最终把对方废柴的左右手都干掉，逼他投降，然后就赢了吗？”麻仓葵语调非常平静。能看得出，她说这些话的确是经过了思考的。
“……西洋棋得罪你了？”赤司只能这样想。
“没有。只是觉得，这东西……和这天下没什么两样。好了，我已经明白了。要开始玩吗？”麻仓葵淡然的说。
“你做好被扑杀的准备，那就开始吧。”赤司说。
两个人专心致志的摸着手机屏，都是面无表情。赤司那边还有偶尔思索一下下一步，乃至下三步的规划，然而麻仓葵却在此刻迸发出孤注一掷的情绪，一路横冲直撞，果然很快就干掉了赤司那边的皇后。
“果然是不懂技巧的人的走法。”赤司叹了口气，不知道和她下棋是不是正确的了。有人说，能从一个人的棋品里看出人品，能从一个人下棋的走法中看出他的处事风格。那么，麻仓葵的人品，就是大刀阔斧直奔主题逼迫别人臣服吗？那么她的处事风格就是大开大合，毁灭一切吗？
赤司想，如果但凡棋品和人品有一丝的关系，麻仓葵目前所表现出来的人格就将全部推翻：实在是……毁灭性太强了。
“啊。”麻仓到这里轻轻感叹了一句：“不知不觉被困住了呢。”
“哼。跟我下棋的时候，不要走神的好。”赤司倒没有很意外。毕竟，能在他手底下翻身的人，到目前为止也屈指可数。
“这么想吃的话就给你吃哦。”麻仓葵平淡的将替死鬼送上门去，解救了皇后的危机。
“你确定要走那一步？”赤司早已经布好的局，只等她这一步，然后就——
“嘛，说过了，你想吃的话就给你吃。”麻仓葵义无反顾的操纵着皇后，勇猛的上前：“。”
“后面这些棋子，你都不要了？”赤司轻松的解了围。与其说麻仓葵是因为刚学习，只懂得规则不懂的技巧，才走到这一步，不如说……这真的就是她的风格。
“赤司桑，该你了。”而麻仓葵给他的回答，依旧这么淡漠。
那就没有留情的必要了呢。
麻仓葵接二连三的失守，然而这并不能让她的脚步停下半分。即使丢掉了再多的棋子，她依然固执的逼退着只能一格一格挪动的赤司的国王：“。”
“唔。”赤司皱着眉。再这样下去，她会输掉。这是明知道会输掉，也要这样走吗？
“。”赤司的国王被死死的盯着。其实他如果不急于追杀她的残兵，国王就不用如此狼狈。可赤司毕竟是个完美主义的赤司，他每次都是这样，不仅要赢，还想赢得漂亮，要把对方折磨到恐惧他的地步。可现在……麻仓葵看都没有看后方被他吃掉的残兵。不断的将军，不断将他的王逼迫到不得不挪位。
“麻仓葵。你，除了这几个可怜的小兵和你手里的皇后，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的王已经暴露了。”赤司说。
“我知道。”麻仓葵平淡的抬起眼睛来看他。
赤司猛地对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她的眼睛里仿佛有火焰在燃烧，她的表情甚至都与以往不再一样，她的嘴角含着一抹笑，那笑容……有些神经质。
“。”赤司第一次，把她将军了。
“我认输。”麻仓葵在手机上点了认输的按钮。赤司那边弹出“是否接受”的选项。
“……”不对，这孩子真的学会规则了吗？赤司越看越不明白了，只能问她：“为什么认输？把皇后拉回去，就能挡住这一击。”
麻仓葵奇怪的问他：“我为什么要牺牲一个天才去救一个废物？”
“因为他是国王。”赤司想撬开她的脑壳，看看里面是怎么长的。她这是故意放弃了赢的可能性。如果平时也就算了，现在对手可是他！她居然自动放弃？
“管我什么事？”麻仓葵说：“刚才所有的弃子，都不过是想让这个废柴国王看到：因为他的无能，将有多少人轻易的死去，这是一场心理战，如果这只国王有嘴巴，真想看他是如何狡辩着，在这不属于他的位子上坐下去。其实所有的棋子在一开始就宣誓效忠皇后了。所以，旧的国王不管是投降还是死，都无关紧要的。”
“喂，虽然你一步都没有违反规则，不过这种玩法……怎么想都是犯规了。”赤司回忆了一下她的走法，不由得心跳加速：是啊，所有的棋子，都好好的辅佐着皇后，助她勇往直前，助她无数次。从一开始那个可怜的王就没被当回事啊！还有人这样玩棋子，他真是开了眼！莫名其妙有种生气的感觉呢！
“规则？”麻仓葵笑起来。这个笑容和她以往的面无表情比起来，有些惊悚的味道。赤司不得不重新审视了麻仓葵，不，他恐怕是这一刻才真的认识了麻仓葵的。
她说：“我不过是想让战局变得有趣，在不违反你们的规则的情况下，走了一条我自己的路。本来像那种保护废柴的辛苦规则我就不喜欢。不喜欢的东西，破坏掉就好了。”
“破坏是这么轻而易举的事吗？”赤司很想嘲笑她的愚勇。很想告诉她，即使她说的再头头是道，现在输家仍然是她。考虑到旅途才刚刚开始，为了一个游戏搞成这样太难看，赤司没有说出口。
“嗯。”没想到麻仓葵却说出来了：“在这里认输。然后，皇后就可以带领他们，建立一个新国度。”
“……”赤司抿了抿嘴唇，没能把话题接下去。这脑补，实在是太……赤司叹了口气：麻仓葵，你用一盘棋的时间策划了利用敌手干掉旧王权，然后推新王上位的政变吗？
“哦，意外的，真好玩呢。”麻仓葵戳了戳手机屏幕：“谢谢你，赤司桑。教我这么好玩的游戏。”
“不，这游戏真的不是这样玩的。嗯，算了。”赤司也有自己想坚持的原则。
“唔？”麻仓葵看看他，又看看车里的挂钟：“还有两分钟就到站了。我们先吃点东西好吗？”
“好。”
两个人提前到达会场办理各种手续、提交参赛作品，之后展览进入倒计时阶段，有了短暂的休息时间。等正式开始，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看看其他人的作品吧。”麻仓葵说。
赤司自然没有异议。他会来这种展览，说到底是对麻仓葵本身有兴趣。至于飞船——除了麻仓葵的飞船，其他的飞船在他眼里依旧跟很多年前他对于“飞船”这一概念的理解没什么两样。
“原来如此。这样用来缓冲拖行带来的摩擦力……虽然这种轮子一摩擦就融化了，不过创意很不错。”麻仓葵小声的给他介绍她觉得那些模型里精妙的地方，然而在赤司看来，确实是连她做的那只模型的一个“喷射式可回收船舱”都比不上。
“这个形状最近两年很流行的，还没有投入到实际制作中，应该是考虑到材料成本。”麻仓葵聚精会神，整个人都快趴到玻璃橱窗上了。赤司只好拉了一下她的手臂，以防她不小心摔倒。
“这种真的能飞吗？”赤司对其中一辆飞船的造型产生了疑问。
“这个，考虑到在地球上常理下会受到的各种作用力，这个形状是不容易飞起来。可是，宇宙中和地球是不一样的。而且，想要突破界限，就有必要做好基本物理定律在宇宙中完全失效的心理准备。它给人一种‘不太容易飞行’的错觉，也是因为人们习惯了地球的物理限制，唔，总之……现在的科学，眼界太窄了。”
赤司试着用“宏大的宇宙视角”观察了一下那个飞船，最后还是得出同样的结论：嗯，太丑了。这种东西会被外星人嘲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