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摊牌
因为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有些恼怒的穆里尼奥决定扞卫自己的权威。
他将身体前探，眯起了眼睛：“小伙子，我见过很多像你这样的，甚至比你更有天赋的年轻人，并且还要更年轻。看起来他们拥有很美好的未来，无数知名教练都曾经赞赏过他们，看好过他们，可最后他们一个都没成功，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楚中天没有傻乎乎地去问：“为什么？”
他知道穆里尼奥根本不指望他回答，下面一定接着话呢。
果然穆里尼奥只是顿了一下，就接着说了下去。
“耐心。你缺乏耐心。”穆里尼奥摊开手。
楚中天觉得穆里尼奥完全是瞎说，他对自己根本不了解。“不，我不觉得自己缺乏耐心。穆里尼奥先生。相反，我认为自己已经足够有耐心了。如果我现在只是十六岁，我想我会继续耐心地等待下去，可我现在已经二十一岁了。”
“我认为在合适的机会出现之前，哪怕等到二十五岁也是必须的。”穆里尼奥说。
“去梅斯就是一个很合适的机会，穆里尼奥先生。”楚中天寸步不让。
事关他的未来，他可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哪怕那个人是冠军教头，自称除了上帝就是他最大。可每个人都应该是自己的上帝，每个人的路都应该自己做决定，而不应该交给别人来指手画脚。
不管穆里尼奥说什么，他都不会坚持自己的想法的。
“我不认为放你走是一个好决定。”
“我也不认为继续留在切尔西，是一个好决定，穆里尼奥先生。”
自从他成名之后，穆里尼奥就再也没有遇到有人敢这么当着他的面和他说话了，哪怕是那些猖狂的新闻记者在面对他的时候也要收敛一些，切尔西那么多大牌球星，现在都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更别提预备队的那群小子了。
而眼前这个人算什么？一个在切尔西连比赛都踢不上，当初如果不是切尔西，他可能还在业余联赛中踢球的业余球员！却敢这么对自己说话。
他的眼神冷了下来。
穆里尼奥不说话了，楚中天却不能在这里干耗下去，万一半个小时到了，他直接送客，自己怎么办？事情还没说清楚啊，难道再约？看今天这气氛，楚中天觉得再约很难了。
“我很感谢切尔西俱乐部给了我租借去梅斯的机会，但是目前来说我觉得梅斯比切尔西更适合我，我需要一个稳定的出场环境，所以我希望转会去梅斯。如果日后切尔西还需要我的话，我愿意为球队效力。”楚中天知道气氛不知不觉有些僵了，于是他这番话要说得好听一些。
穆里尼奥当然知道楚中天这番话都是废话，一点实际意义都没有。“日后切尔西还需要我”？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而且就算日后切尔西真的需要你了，你就一定来吗？
穆里尼奥不相信切尔西能够有那么大的魅力，如果说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倒还差不多。
“我再重申一遍，楚。球队并不希望你转会，我们可以把你租借给梅斯。”
“可是强行留下我来也没有用，穆里尼奥先生。我没机会为切尔西出场，与其等到合同到期，将我免费放走，不如趁现在还有人要的时候，用我赚点转会费。我知道切尔西看不上那么点钱，但当初我加盟球队的时候可是免费的。”
实际上这几天确实有几家来自法甲甚至是法乙的俱乐部来问切尔西是否愿意出售楚中天。
在当时这些信息更坚定了穆里尼奥留下楚中天的决心。
但是在今天，突然见识到了球员强硬的态度之后，穆里尼奥觉得自己这么做实在是有些……有份。自己是什么人？是带队拿过联盟杯冠军、冠军联赛冠军、英超、葡超联赛冠军的教练，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普通的一线队球员而放低身段，希望他留下来呢？
我穆里尼奥的球队从来就不是缺了某个人就不能行了的，更何况缺的这个人本来也就对球队没什么贡献。
想到这里，穆里尼奥也觉得自己和一个毛头小子斗气很没意义。他要走就让他走，如果他混的不好，他迟早会知道谁对谁错了。
他见过很多很有天赋很有天赋的球员，最终都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一个都没出人头地。眼前这个倔强的中国小子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吗？反正他觉得楚中天是有潜力的，可是有潜力不等于有光明未来，现在有潜力，谁知道最后能不能挖掘出来呢？如果一直挖掘不出来，再有潜力也等于零。既然他如此缺乏耐心，那么想必未来能够踢出来的几率也不会高到哪儿去。
他那样水平的球员，在世界足坛还有很多，而且不少人并不需要麻烦的劳工证，比他方便多了。放走了也就放走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穆里尼奥挥挥手：“好的，俱乐部会接受任何有关你的报价。想去哪儿，你自己选择吧。祝你好运，小子。”
说完，他不再理会有些高兴的楚中天。
楚中天强忍内心的激动，微笑着对穆里尼奥鞠躬致谢：“谢谢你，穆里尼奥先生！”
接着他就告辞了。
出了门，看到一直守候在门外的经纪人詹姆斯梅里。
梅里看到楚中天脸上的笑容，便问：“谈妥了？”
楚中天用力点点头：“穆里尼奥点头了！只要梅斯出价，就行了！如果有其他俱乐部，都不要接触，我们只和梅斯谈！”
走出斯坦福桥楚中天回头看了一眼这座球场。这座世界知名的球场，他只进来过四次。
他第一次来这里，代表温布尔登竞技击败了不可一世的切尔西。
他第二次来这里，是和切尔西签下第一份职业合同，正式成为一名职业球员，成为一名切尔西的球员。
他第三次来这里，则是为了观看一场英超比赛。那个时候他曾经在心里发誓——下一次来这里，要以主人的身份在这里比赛。
没想到，他第四次来这里，竟然就是和切尔西摊牌离去。
世事无常。
看着眼前的球场，楚中天心中一点都不留恋。因为他知道，他抛弃了一棵树，转过身就是一整片茂密的森林。
他坚信自己在人生的道路上做出了一次正确的选择。
摆脱了切尔西这个看似美丽的泥潭，踏上了坚实的大路。
往前走吧，楚中天！
他转过身，和梅里先生一起向停车场走去。
※※※里贝里刚刚回到梅斯就收到了两条楚中天的短信，第一条短信是一个星期前的，说他已经和切尔西俱乐部达成了协议，切尔西愿意放他和梅斯谈判。第二天隔了三天，告诉里贝里他已经和梅斯谈判完毕，个人合同拟好，就等着他回梅斯接受了体检，便可以签字。
里贝里看到这两条短信之后很高兴地攥起拳头“耶”了一声。他的妻子瓦希芭很奇怪：“你这么高兴，是谁的短信？”
“楚的短信。他告诉我说他已经和梅斯俱乐部拟好了合同，就等着体检签字了。哈哈！下赛季我又和他做队友了！”
瓦希芭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球队签约程序的，她看到自己的丈夫这么高兴，觉得不对：“不是说体检不过关，之前的合同也可能作废吗？”
里贝里哈哈大笑，颇有些得意的样子：“楚的体检会不过关？我给你说，瓦希芭，这世界上任何人都有可能体检不过关，但惟独那家伙不会！我要是俱乐部主席，我就做决定让他免检了！哈哈！”
接着他调出经纪人詹姆斯梅里的电话，打了过去。
在电话中他对梅里说：“楚已经和梅斯俱乐部谈好了？嗯，那我也决定了，继续留在梅斯！不过……梅里先生，我希望新赛季我的收入要比上赛季还要高。我认为以我对球队的贡献，目前的待遇还是低了……嗯嗯，我知道了。好的好的，谢谢你，梅里先生。”
合上手机，里贝里搂着自己的妻子，看着有些狭窄的客厅：“我们要换一幢大房子了，瓦希芭。还有，那辆二手车也该淘汰掉了……”
※※※早在里贝里和他的妻子还在阿尔及利亚的娘家里度假的时候，楚中天的经纪人梅里就已经和梅斯俱乐部谈好了全部合同条款。楚中天上赛季曾经在梅斯效力过，俱乐部很清楚他的实力，所以也就不用在球员实力究竟怎么样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了。直接进入待遇谈判的部分。
在切尔西那套周薪显然已经落伍了，实在是太低了。楚中天对他的高中同学说自己没赚多少钱，别人都不信，现在想想也确实怪不得人家，这么低的周薪，配上他那么风光的场上表现，还真是不协调……梅里一开口提出了周薪三万欧元的条件，这个数字把梅斯俱乐部吓了一跳。要知道到目前为止，球队里周薪最高的埃尔夫图姆也不过才一万六千欧元。而上赛季球队中的头号球星弗兰克里贝里也只是一万欧元。
其实梅里也知道让楚中天拿三万欧元的周薪不现实，毕竟他只不过才有半个赛季的良好表现而已，况且梅斯也不是一个财大气粗的大俱乐部，而是一个靠出售年轻有前途的球员而维持生存的小俱乐部，这样的俱乐部，是没钱给球员们开太多薪水的，大家都要高薪的话，这样的俱乐部很快就会陷入破产的境地。
但是讨价还价就是这样，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一开始不把价钱开的高一些的话，后面还价就会很被动。
双方来回拉锯了好几次，最终确定楚中天的周薪是一万六千欧元，和目前球队内部最高的埃尔夫图姆薪水相同。梅里坚持这个数字不肯松口，他的理由是论贡献，楚中天显然比上赛季出场三十一场却只进了九个球的正印前锋大，所以无论如何他的薪水也不能比图姆低。
梅斯接受了这个数字。
在周薪上让了步，在其他方面自然就要把损失补回来，这也是梅里坚持的原则。所以除了每周一万六千欧元的薪水外，这个薪水每年还要提高百分之十五，另外还有一千五百欧元的进球奖和六百欧元的助攻奖。本来梅里还想要出场奖金的，每场一千欧元。但是梅斯方面认为楚中天肯定会是球队的主力球员，如果每一场都给一千的话，他们不能接受。于是双方经过协商之后各让一步——梅里不再坚持要出场奖金，而梅斯俱乐部则承诺一旦楚中天代表球队在联赛中出场满三十场就一次性给一万欧元的奖金，到六十场的时候再给一万，九十场又是一万……依次类推。
合同年限是四年。从长远角度考虑，梅里还坚持要把这么一条写进合同：如果在合同期满两个赛季之后，楚中天想要转会离开球队，俱乐部不得以提高转会身价作为阻拦。
这份合同让楚中天看到之后都觉得梅里先生的心真黑……不仅薪水高，而且最后这一条实在是太裸了——完全把梅斯当跳板了。
“你肯定不会甘心在这家小俱乐部里呆一辈子的，楚。万一你发挥出色，有更大的球队对你感兴趣怎么办？为了避免出现切尔西这样的情况，所以这一条必须加进去。我可不认为每次都让你去找主教练谈是好主意。”
楚中天不得不承认梅里说的是对的，梅里为他办了件好事情。虽然当着穆里尼奥的面，他坚持要转会到梅斯，可就算是那个时候他也不认为自己将在梅斯呆到退役，这只是一个最合适的跳板而已，如果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不呢？
“嘿嘿，别担心，楚。你很快就不会孤单了。等你和梅斯签约之后，我马上就要着手为弗兰克争取更好的合同了。如果最近几天你在媒体上看到很多有关弗兰克要转会的消息，可千万别打电话去找他求证。”梅里笑道。“他是不会开机的。”
楚中天知道他要玩什么，他点了点头。
梅里以前曾经是媒体人士，是一个记者，和很多媒体都有不错的关系，认识不少媒体朋友，帮忙造势炒作应该不是问题。
更何况他的手上确实握着不少球队对里贝里的邀请，而且这里面不乏着名球队。
※※※六月三十一日，楚中天和梅里飞到法国巴黎，再乘坐高速列车来到梅斯，在俱乐部指定的医院中接受过体检之后，楚中天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至此，楚中天他以两百万欧元的身价，从切尔西转会到梅斯，签约四年。
和一年前租借来这里不一样，这一次在他签约的现场，有二十三位新闻媒体的记者进行拍摄采访和报道。而当他完成签约之后，来到圣山福里安球场，看台上还有七百多名梅斯球迷对他的到来表示欢迎。
他甚至在人群中看到了贝尔蒙特那个小子。他正穿着自己的球衣，不停挥舞着手臂，偶尔还吹两声口哨。
当楚中天抱着签好名字的足球走到他所在的位置下面时，他探出身子，向楚中天喊道：“嘿，我说伙计！欢迎来到梅斯，哈哈！！”
※※※签约结束之后，楚中天果然在很多媒体上看到有关里贝里可能转会的消息。一会儿说里昂对他感兴趣，一会儿说马赛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得到这位梅斯的新皮雷。另外在英格兰的《太阳报》也掺和了进来，信誓旦旦地声称切尔西和阿森纳正在为里贝里争的头破血流，不可开交。从德国那边也传来了德甲巨人的声音，拜仁慕尼黑开价一千万欧元向梅斯求购弗兰克里贝里。
似乎是一夜之间，里贝里就成了转会市场上的红人。
梅斯球迷们在如此密集的转会传闻中感到了恐慌，他们来到梅斯俱乐部的办公小楼外面聚会，要求俱乐部顶住压力，不要卖掉球队的功臣。
“在我们保级限于危难之时，是谁挺身而出，挽救球队的？是弗兰克里贝里！”
“当我们在比赛中陷入僵局的时候，是谁用他疾风般的速度撕裂对手的防线，为我们带来进球的？是弗兰克里贝里！”
“我们买来了楚，却留不下他的好朋友里贝里的话，那还有什么意义？他们两个是我们上赛季能够保级的最大功臣！缺一不可！”
“必须停止这种球员出了名就迫不及待卖掉的行为！我们是梅斯足球俱乐部，不是梅斯生猪屠宰场！”
“主席先生，如果您不想让梅斯在新赛季继续为保级而战，那就请留下弗兰克里贝里！留下我们的新皮雷！”
“阿德巴约的故事不能再重复上演了！”
还有球迷跑到了里贝里的家门口，请求他留下来。因为“梅斯需要你，弗兰克！”
里贝里这个时候就会现身，挥舞着梅斯球衣，向大家致谢，用手势告诉他们他也希望留在梅斯。
接下来就是梅里出场了。他致电俱乐部主席莫利纳里，告诉他目前的情况是很多俱乐部都对里贝里有意思，但是里贝里呢，念及旧情，还是希望留下来的。不过，看看里贝里上一个赛季出色的表现，难免主席先生您不认为他现在拿的薪水太少了吗？
就连费尔南德斯也找到了莫利纳里，告诉他，如果想要球队在新赛季有更好的表现，也应该不惜一切代价留下里贝里。
“弗兰克和楚是我新赛季计划中非常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他们缺了任何一个人都不行！”
莫利纳里盘算了一下，照着里贝里目前的能力发展下去，梅斯是注定留不住他的。但现在买和以后买是两个概念。里贝里在联赛中表现继续出色的话，很有可能入选法国国家队，说不定还能够参加明年的世界杯呢，一旦他参加了世界杯，那身价可就又不一样了……与其现在就卖出去，不如等一年再说。
做生意就要追求利益最大化嘛。
他同意给里贝里加薪，让他能够留在梅斯。
就这样，梅里和梅斯方面谈判之后，里贝里一跃成为球队内薪水最高的球员——周薪两万两千欧元，进球奖八百，助攻奖六百。进球奖略少于楚中天，一方面因为他的薪水高，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他进球的几率比楚中天大，靠数量取胜，所以也就不在单个进球的奖金上纠缠了。
新合同签约之后，媒体上那些有关里贝里转会传闻的消息全都不见了，里贝里的家和俱乐部办公楼外聚集的球迷们也随之散去。
而里贝里则要为了找一处好房子而忙碌起来了，他甚至拉着楚中天一起去选房。说不仅仅要在更衣室里做邻居，在住的房子上也要做邻居。
对于球队的主教练费尔南德斯来说，签下楚中天，留下里贝里，并不意味着结束。这个赛季他想要有所突破，转会市场上的行动就必不可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