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新年好呀
韩家想要自己作死,断尾求生,可也不能断得太厉害,否则就是腰斩了。
他们的计划就是多重性攻击。
这回闹事的寒门子弟就是他们安排的,实际上也不费什么事儿,找几个本来就脑抽的愣头青,去挑拨一二,然后安排一个可靠的“前辈”,以过来人的姿态忽悠了他们几句,给他们畅想一下未来。
无非就是,如果他们这么去闹了,就能让人看到寒门子弟的不容易,让上头产生怜悯,更加重视寒门。到时候你们不仅仅会得到重用,还会成为改变寒门子弟命运的恩人贵人,名留青史。
哪怕事情最后被邪恶的世家给搅浑失败了。他们也是无畏的英雄,会有很多寒门出生的人记得他们的恩情。至少我(前去忽悠的人)会。
君王就算不认为你们是对的,也真有可能为了面子和安抚寒门给你们功名利禄啊。
就这样,前程功名都放在前面当诱饵,还送上一块厚实的遮羞布,打着为寒门子弟讨公道的旗帜,看起来是那么的冠冕堂皇,纯洁而又高尚。
蠢货们上当后,后续都不要他们动手,反正皇上会搞定,懒得搞定还有黎崇,黎崇不想出手,还有吏部的。
所有人都忙的话……让京兆尹把人抓起来,扰乱治安罪。
至于舆论,呵呵,被攻击的世家又不是傻得。而且科考期间学子闹事,无非是有人考上了,有人没考上。
没考上的闹事,这舆论桩桩件件针对考上的,考上的还能不还击?
不过当所有事情都放任自流后,解决是能解决,但是今上和朝廷的名声会很受损,毕竟看着劲爆的消息就人云亦云的人实在是太多。
如果不出意外,这件事会牵扯很大一部分皇上的注意力。
其次他们就把攻击点都放在后宫,这是合作伙伴的要求,让皇后难以招架。
后面还有连续的计划呢。
当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后,皇上还察觉不到不对,自然会开始找幕后是谁在挑拨,然后韩家就能完成他们的期望了。
所有的事情,丁对丁卯对卯,结算完毕,然后自家立刻树倒猢狲散,凄凄惨惨的远离京城。
看着挺凄惨的,但是绝对比抄家灭族要好得多。
没有一个皇帝会心胸宽大到对别人刺杀自己毫不在意,宽恕他们,一笔带过就当没发生过。司轩把事情压下,只是顾虑宁王的心情。
若是他们以为就这么逃过一劫了,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离抄家灭族不远了。
族内的年轻人一开始还不信,几个老人把一些陈年旧事拿出来提了提,就都闭嘴了。
典型的比较近的例子有两个。都是先帝那会儿的事情。
一个是先帝当年的伴读作死,先帝把事情压下了,只是把人的差事爵位都撸了,看起来退一步海阔天空。才二十年,一代人的时间都不到,这个家族已经就剩下一个女户了。
还有一个是先帝晚年出的事情,为了让儿子接手的干净的一点,先帝没搞什么温水煮青蛙,而是轰轰烈烈的重用。
哪里有危险哪里用这家人家。这边打仗了,那里瘟疫了,这里地动了,那里闹匪了。
无论是平安归来的,还是生故的,安抚和赏赐,是源源不断的给。活着回来的,也被那些眼红嫉妒的害死了。
现在全家的财富荣耀爵位全部集中在唯一的男丁身上。上下三代的寡妇守护着这唯一的宝贝疙瘩。男孩已经十岁了,走百来米的路还要人抱,动不动就哇哇大哭,肥得像是一头猪。
有了经典案例在前,韩家的人再也不心存侥幸了。纷纷开启作死计划。很多年轻人把以前想干的(违法乱纪欺行霸市之类的)事情全部列出来了,看看能不能用。
大家都豁出去作死了,可第二个计划就出现了问题。
额,皇后病了?好吧,人吃五谷杂粮,总有病的时候。
这个时候大家都没想到皇后的病有假,实在是司轩以往的行事作风让大家相信。他不是那种眼睁睁看着后妃掐倒了皇后还若无其事的推上一个宠妃办事的人。
至于为什么选了沈静姝而不是其他人,这就是后宫的事情了,外臣没资格多嘴,也不敢多嘴。
那可是明嫔啊,她之前挑翻御史的前科还在呢。
可这点无所谓的小事,却让准备搞事的韩家和赵家踌躇了一下。
主要是赵家的。
他们家闺女要宫权,这个……不针对皇后计划还有意思吗?
再研究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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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曦阁内,韩少军少见的没有接待任何佳人,而是招待着皇帝。
这安静祥和的气氛,这不带一丝旖旎的对谈,这干净清新的空气,让司轩感觉分外舒爽。
不经又回忆起了最初。
最初看上沈静姝,不就是被这点与众不同的清净所吸引?
后来因为每次来爱妃这里,只要不是翻牌子的,她这里总是有客人,这种单纯的清冷感觉倒是少了。
“用脚后跟猜都知道有人在背后闹事。”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和原因,而且……这些言论还挺烦人的。”
他们不是闹科举不公,如果是这样的话,公开考卷,再派个大儒评说一番即可。
他们是在闹人生不公,这还得国家负责吗?
“其实大墨已经很不错了。”
托那位穿越太/祖的福,基础的推广型义学大大的提高了国民的识字率,虽然不是说全国摆脱了文盲了,但是好歹都认识自己名字以及知道几个常用字了。
不少寒门子弟就是在这种基础的只教几个字的义学中展现了学习的天赋,得到族人或者当地豪绅资助走上了科举之路。虽然不是所有的故事都那么完美的以金榜提名为结局,可这已经是其他任何朝代都看不到的举措了。
还有就是助学基金贷款,赴京赶考的路线优惠等等。
以封建社会的社会发展,国家财力支出的需求和社会结构压制来看,大墨已经做得很好了。
想想科举正式出现前,那只当官全靠亲戚推举的日子,那才是世家最喜欢看到的。
权利荣耀财富全部掌握在自己手里,其他愚民渣渣全部在底层劳作就可以了。
“贪婪,无能,推卸责任,蠢……这几位绝对不是真正的贫寒子弟,而是家里小有薄财的。”
只有这种全家全族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是却舍不得委屈他,除了读书啥也不会干的凤凰蛋,才会读出了举人还那么蠢。
“臣妾有个简单的流程。”
司轩看向韩少军,带着并不意外的喜悦,他跑来找爱妃吐槽,可不就是在看着美人赏心悦目的同时,还能顺便解决问题吗?
而且她的爱妃,总是能超脱所有立场,真正的站在他的角度看问题。
【第一步,派兵包围状元楼,只堵他们几个,但是能说得上话的人却晚半个时辰再去,引起他们心思浮躁,口不择言。】
第二天,状元楼呼啦啦的被军队包围了。
是京城负责防卫的巡防营。兵哥们面无表情的封锁了整栋状元楼,所有围观的老百姓……兴致勃勃的围观起来,状元楼里的人一开始惊慌了一下,随后看到这排兵布阵的队形就知道了,人家是围,不是攻。还不禁止人进出。
于是瞬间整个楼绝大部分人淡定了,嗑瓜子聊天,招呼小二再上点菜。看戏,不走了。
不淡定的嘛自然是店家,老板一头汗的拒绝客满了还想挤进来看热闹的客人,一边跳脚得想找个技术高超的画师,把这一幕画下来。
挂在大堂里,多带劲儿,没有故事的酒楼不是好酒楼。
而另一波不淡定的,自然是几个闹事的学子。在巡防营包围的时候,之前还围着他们听他们高见,一脸崇拜和崇敬的人瞬间不见了。全部是一副避嫌的看傻缺的模样,让他们尴尬又愤怒。
冲出去想找领头的问清楚,为何包围他们,却发现……
所有兵哥都一个等级,全是最低级的士兵,没有一个是头。
一腔怒火在发现酒楼除了他们,所有人都不禁止出入后,熊熊的燃烧了起来。
开始喷,国家想要灭口,朝廷看不过他们为真理为贫苦学子呐喊,朝廷想以强权逼他们妥协!
喷得连状元楼门口卖茶叶蛋的老太太都看不过去了:“没见过被灭口的还喊那么大声的。”
老太太有点耳背,理所当然的嗓门比较大,哪怕她觉得自己是轻声细语,还是说得该听见的都听见了。一个摇着扇子的富家子弟立刻扔了一锭银子过去,包了老太所有的茶叶蛋,分给现场围观的人。
那几个寒门学子被气的要死,可引经据典……也没哪条圣人之言是能抨击不让人卖茶叶蛋。只能在不停的咒骂朝廷,却早就没了之前的章法。本来真心觉着他们说得有几分道理,朝廷应该给寒门更多的辅助和帮助的人,都不悦的皱眉了。
他们现在哪里有一开始的风度和热血,就像是炸毛的野鸡,在那里刺儿的叫唤而已。
等他们叫得嗓子干哑,喝干了一壶茶水后,兵哥们的头头终于登场了。
“举人,赵鹏,钱笠,孙旺,你们这几天闹的事情已有御史上达天听,等会儿就有人来处理你们。你们在此等候。”
傲慢和不爽的态度差点刺激的三个炮灰高喊,为什么要我们等。我们是为广大贫苦学子抱不平的。
还有“处理”两个字用得实在是能把人肝气炸了。
幸好,他们还剩下0.5的智商。
倒是其中作为领头的赵鹏冷笑的问了兵哥头:“皇上为何要封锁状元楼,将军为何又姗姗来迟?”
“封锁了?”兵哥头冷笑了一声,“我们封锁谁了?我们禁止谁出入了?状元楼的生意,自有人赔偿,放心吧,你们在这里闹事,这赔偿的事情,还是国家来的。你们代表了所有贫寒子弟,体谅了所有寒门学子。但是这里的普通百姓,想来是入不了你们的眼的。”
状元楼上上下下的纷纷点头。
别看这三个人这些天吸引了不少人,可事实上的生意却是被大大的影响了。
正儿八经来吃饭的人不喜欢旁边有这种人在吵闹,而因为这群人的言论被吸引过来的人,无论赞同还是反对,那都不是来吃饭的。
可恶,他们状元楼是酒楼啊,是饭店啊。是吃饭喝酒住宿的地方啊!有学问的人在此高谈阔论是雅事,是会吸引人长期入住,方便一起继续学习讨论的。
你们这种论调,听一天就够本了!还得顾及朝廷的反应。
状元楼这边……真的是暗搓搓的着急着,还不能明着赶人,否则就是“朝廷腐朽之鹰犬”“不顾寒门子弟死活”“断送国家英才”的帮凶。
生怕朝廷最后安抚这些人的状元楼敢怒不敢言,现在朝廷的态度似乎出来了……大家纷纷表示出鄙视。
伙计店员们一个个的开始喷了。
什么为贫寒子弟诉苦,这几天吃的比谁都好,还没结账呢,不知道是不是最后赖账。
不赖账的话,就他们这几天的吃喝来看,那可一点都不贫寒。
鼻孔看人,下巴翘天上,对我们这些伙计呼来喝去的,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要那个,稍有差池就嘴巴里说一些不干不净让人听不懂的“子曰”。有什么了不起,我们都是良民,又不是你家奴婢。
这种人当官了,以后还了得。上次那个什么什么家的公子,还有那个谁谁谁家的公子,人家可是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可也没这么欺负人的。
【第二步,引出他们对普通百姓的傲慢和无理,引起公愤,接下来,就叙述他们扰乱了巡防营的正常工作,增加了朝廷正常的工作量。】
兵哥头,一脸愤怒和烦恼开始摇头,一边安抚状元楼老板,一边说自己。
这些人闹事的这几天,他们增加了多少的工作量,有多少地痞流氓趁着这时候偷鸡摸狗,他们是暗地里做了多少的努力,才保护了京城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
就今天的来说,为了让他们留在这里,他们提前完成训练,午饭都没吃,赶过来执行任务。可不能耽搁正常的工作巡逻,否则就是对百姓的不负责任。
【在把他们的制高点挪到所有百姓以及普通官吏的对立面后,就是第三步出场了。对了,韩立有空吗?就他去吧,最近黎大人挺忙的,让韩立找点事情做。】
在所有路人都对那几个学子皱眉的时候,第一嘴炮闪亮登场了。
以韩立的官职在这个京城贵胄云集的地方,还算不上什么人物,可真正有权有势的,谁也不想无故得罪这个嘴炮。没权没势的,官职又没韩立高。
所以一时间,韩立的登场都有几分皇上驾到的架势了。
韩立鄙视的看了这三个人一眼。
“哎呦,寒门,贫穷?诉苦的?觉得自己穷,所以考不好就得找国家要钱要官,你穷你有理,你穷你有本事,你穷了在状元楼吃喝玩乐就能考上状元了?哎呦,这官当得可真容易,不用十年寒窗,不用熟读先贤古籍,不用博古观今,学以致用,只要够穷就可以了。啧啧啧,大家快点散尽家财吧,可别被这三位比下去了,比穷,真是太容易了。三年一次的科举,都不用出考题了。”
三个人在周围人的哄堂大笑中,憋红了脸。嘴巴一张一合,活似三条缺水金鱼。
就在他们想反驳的时候,韩立把圣旨一展,打断了他们的气势。
“上谕:朝廷以才取仕,贵在公允,绝不以身份作为录取的标准和优势。”
圣旨一合,韩立摆出了最标准的下巴看人的表情。
“为了防止某些人误解圣意,我来解释一下,皇上的意思是,朝廷选才,看得是人才本身。家财万贯和家有高官都没用。当然,卖惨也是没用的。这才是真正的公平,若是看谁惨看谁穷就认为谁有能耐,这何尝不是另一种不公。”
圣旨和韩立的话果然引起了周围人的一片赞扬,哪怕是寒门子弟也都在鼓掌。
道理摆在那里,没错就是没错。
而且读书人都有一种傲骨,他们渴求功名利禄,可也不愿意摇尾乞怜。
那几个人憋红的脸都开始苍白了,好在这几天都把自己都信以为真的那套说辞给背熟悉了。
“我们只是请求当今能看看寒门学子的苦楚,给予我们更多的机会和帮助,而不是说朝廷以穷选才。莫不是以讹传讹,导致了圣上有所误会。”
“该误会都是你们吧。你们是不是对寒门子弟吃的苦,所有误会?”
“????”
“在你们看来,苦了就苦了,就等着家里人继续省吃俭用的供着你们,这就是苦了。你们从不试图改变自己的环境,就等着中第后高官厚禄,之前的一切,都是家里人太穷,不能让你们更加容易的考中?你们口口声声说,寒门弟子磨练更多,会是更好的官员。可这种该有的磨砺,全被你们扔在你们家人的身上了,我只看到三只吸干家人血液的蛀虫。”
【最后一步,以事实说话。拿点实际的例子来,比任何大道理都有用。说完以后,再派兵把人压走,直言他们突然爆发有问题,怀疑有人背后操控。】
韩立从怀里掏出一本本子来。“我从黎兄那里抄来的,近百年来,寒门考上来的官员,最后位列三品以上的官员的名单。”
三品,足够了。
“给你们念念,人家是怎么一边读书,一边自己赚钱,一边找到读书的门路,一路扶持家人,最后还不忘记的穷苦出生,回馈百姓的。”
韩立鄙视的眼神刷刷刷的扔过去。人家那才是榜样,你们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