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有怨气,可是他们姊弟毕竟是田田溪的血脉亲人,也着实帮了我,他们不愿意去争取的事情,我劝不动、就应该去为她们试一试。
“你不去我去!”
我改变说服她的言说方法,转为亲身去向嬴政求情的行动派处事。
我不知道田田溪在的话她感受到田田鱼这般的敌意会怎么样,可是因为我不是田田溪本尊、感受不到那种真实的血脉至亲敌视的感觉,故而为了免于田田溪的遗憾,我作为外人就该更加替田田溪挽回姐妹情才是。
这样思维着,我去穹阳宫的步伐虽然走的很零碎,却一直为我自己鼓气着、没有回头退一步。
到了穹阳宫外,我照例被拦了下来,也照例得到了赵高出来劝退的待遇。
“溪夫人,您进不得的,王上正召见蒙毅将军,还请您暂且回去吧。”
赵高躬身媚态,拦我拦的结实。
蒙毅?
“王上这时候召见蒙毅做什么?”我的惊异脱口而出。
秦国骁勇善战的将士们都在领军于秦国四面八方的地盘上连年征战,留在咸阳城的、最出色的莫过于嬴政器重的、对于我来说也是名催千古的蒙毅将军了,田荣拒不来秦的这会儿嬴政召见他,难不成,是要让蒙毅带兵征伐齐国的会议?
我条件反射般的询问自然是得不到真实情况的回答的,不管赵高心里知不知晓嬴政要做什么。
“奴才如何知晓?”他故作卑弱的笑着。
面对赵高的惺惺作态的模样,我才算是回神确认了我面对的人是赵高的事实。
“本宫不会硬闯的。本宫在此等候王上的恩准召见,赵常侍总不会阻止吧?”
没有嬴政的点头,于公于私赵高都不会放我进去,所以我即便是软磨硬泡也得不到我需要得到的结果,即使如此,我又不得不见到嬴政,那倒不如我索性安静的等候嬴政的心意下达好了。
嬴政见不见我是嬴政的事情。即使是赵高透亮嬴政不想要见到我的心思,可是这不见的话也要嬴政亲口说出来,若是赵高言语对我表明,一则他有逾越之嫌。二则我也不会听他的话,故而他也没有多言赶我。
“奴才不敢!”
赵高作揖,对我请示一句便回到了穹阳宫内。
我站在穹阳宫外,炽热的阳光沐浴在身上,我很快便浑身湿透了的难受。
阳光不会懂得人心,它毅然决然的肆意发威,我很快便身子虚晃,进而头皮发胀、脚沉目眩,但是想到田田鱼对我幽怨的目光和她说的田荣为我而与华婵置气的话,心里那股被人关照的温暖窜涌而上。我咬牙握拳,强撑着一秒一分在烈阳下挨着那份微弱的希望。
“参见溪夫人!”
是蒙毅,他出来了,他见我半眩晕的闭目站在穹阳宫外,依着礼节上前参拜。
我睁开眼睛。因为蒙毅的出现而激动:蒙毅出来了,那赵高一定会禀报了我在等候召见的事情,嬴政会见我吗?
“将军请起。”
我待他起身站立好,旁敲侧击着说:“听闻将军休养的这半载中武艺精进,若是远赴沙场,怕是又要令对方闻风丧胆,更快、更强劲的为大秦扬威了吧。”
我是想透过蒙毅的回答、揣测他近期要不要出远门的。依我所想,若是他这个时候出秦国,嬴政给他的目标一定是淄博!
蒙毅清澈眉目看着我,眼中有股明了我心思的光芒。
“溪夫人放心,若是末将带兵征战,定当全力以赴。为王上尽快、尽强劲力道的拔除乱臣贼子的根基!”
他坚定的对我说话,好似在对我说他将会征战齐国,并且会全力狠烈的拔除掉田荣这个让嬴政不顺意的“钉子”的样子。
我心头暗凛,不确定蒙毅的言语是真是假。
蒙毅说罢,察觉到赵高从穹阳宫中走出来靠近这边。对我抱拳回避了。
“启禀溪夫人,王上言曰,‘寡人忙于国务,若非是天有异象的重大政务,即刻令溪夫人回齐溪宫去吧’。”
赵高说完,眉眼笑开着等候我的反应。
嬴政果真是邪火未消,不想看见我。
“本宫知道了。”
我眨一下眼睛,垂下眼帘不让别人看到我的悲伤。
“太阳毒辣,溪夫人还是早胸去避阳吧。”
赵高有“驱赶”走我回去交差之意,我心里明白,可是我就是不想迈开离开的脚步。
“本宫知道了。”
我嘴里重复着我回答赵高的话,可是心里一想到我这一走田荣和齐国就再无缓转的希望,一想到蒙毅那豪情万丈的蠢蠢欲动的干劲模样,一想到嬴政可能要次次都会冰冷的拒绝见我,我就如焚般的心如刀割。
赵高等了一会儿,见我还没有走开的意思,疑惑着想要开口再次催促;我明白他的言词和意图,于是开口先说了。
“本宫知道了,你去服侍王上吧。”
“夫人您——”
赵高怕嬴政问起,拉长了音问我的动作。
“本宫再等等,若是天有异象,便能见到王上了。”
我有赌气的意思,可也有真心想要见到嬴政的心意。
赵高为难的停留了下来,在得到我强调的“你下去吧”的命令后,丢下不肯离去的我,无奈的退回到了穹阳宫中。
我心里是知道嬴政不想见我的事实的,可是我真的不懂他为什么不想要见到我。
都说酒后吐真言,他那晚不但吐露了难得外漏的心声,而且他抱着我走向床榻时跌倒刹那保护我的举动也是那么的真实,真实的我现在想起来还心中满满的都是甜蜜。
可是,他就是不想要看到我,嬴政就是不想要看到我!
我站在炎炎烈日下,就那么站着,心头想着嬴政对我的态度,感受着心中悲凉和身子热燥的冲突,也觉察不出此时的难受是个什么样难受的感觉了。
嬴政终于出来了,尽管我知道他早晚是要踏出穹阳宫的,可是他走出来的时间比我预想的时间要早很多,早到我看到他的身形时丝毫不敢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他是走了出来,却也似乎没有看到我一样径直走过了我。
被太阳灼烤的失去了大量水分的我竟然在望着他走过我的背影时汇聚了大量的泪花出来!
我低下头,哀伤的舔舐着我自己失落的心伤,任由泪水下流了一阵,眨眼想要清晰些视线看路回去、关起门来闭关着大哭一场的,可是我抬头到一半,竟赫然看到了一只被纱布缠起来的手。
有人站在我身前!
我心头被身前人的衣袍激的打了一激灵,仰头看到了我预想中纠葛的那个男人。
“王上——您的手怎么了?”
我因为嬴政缠着纱布的左手而心生隐隐不安的恐慌。
嬴政站在了我身前——他回转脚程站在了我身前!
“何事?”
他没有理会我的问题,只是冷冷的向我问话。
“您的手——”
我还是觉着嬴政的伤有蹊跷:一位九五之尊的帝王,身边无时无刻不存在着大批的高强能手和从人御医,什么情况下他能伤到手呢?
或许,我想的没错的话,只有他自己或者不要命、又有能力靠近他的人才能伤到他吧!
嬴政对于我一直纠结他手的问题感到非常的不喜。
“你耳朵没毛病吧,为何每每都要寡人重复同一句话?”他皱紧了眉头。
我对于嬴政回避我所提问题的现象心有疑虑,可是转念一想,或许他是真的觉着我不配关心他吧。心头发凉,故而我安分下欲追问的话,试图回答他的问题。
“奴妾——”我表述我所求事宜的话又顿了下来。
既然嬴政不想说他的事情,那我还是放弃询问好了,毕竟,他不要说得话没人能够强制他说出来。于是我正准备说田荣的事情,可是脑光一闪,我猛然间醒悟了过来。
“王上所受伤痕莫不是便是手伤?”我惊愕看向嬴政。
都在说受伤的事情,魏嬷嬷、静夫人——我一直不明白她们的伤讯从何而来,可是由此一想,能够牵动魏嬷嬷和静夫人的心的,怕是只有嬴政有这么大魅力了吧?
或许静夫人她们说的都是嬴政的手伤?难道那晚嬴政不单单是身子跌撞出了瘀伤,手也受伤了?
与他秉性和身份不符的用以掩手的我的亵衣,难不成就是他不想我看到他受伤的景象——
心口翻涌着一波又一波的涟漪。
“王…”
我大惊失声,还没有言语我的激动,嬴政便冷冷阻了我醒悟的兴奋。
“何事?”
他的问语严厉,好似我再不说我的目的、他就没有耐心和我处下去一般。
我纠结了个把月的悬疑和矛盾终于初见端倪了,这么难得的机会,我如何会轻易放弃了去?即便是嬴政不想搭理我,他要责罚我,我也不想错过这个询问着能解开困惑的好机会。
“王上生奴妾的气,是因同枕而眠奴妾却不曾察觉到王上的伤口吗?”我自顾自的自责着,急切恳求说:“是奴妾疏忽了,奴妾只顾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