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剑吟

  郭传宗很是惊讶，疑惑道：“咦，剑晨大哥，你怎么知道？”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些沙子，确实是我刚进城时随手在路边捡来的。”

  剑晨一听，顿时哭笑不得，想不到郭传宗也和那神秘的郭不怒一般，爱开这种玩笑。

  “郭小兄弟，你……”

  “大哥，你且稍安！”

  郭传宗挥了挥手，打断剑晨，笑嘻嘻地又从他手心里抓了一把沙粒回来，笑道：“你且看好了。”

  说着，将手一抛，那一小把沙粒被他抛向半空，紧接着吐气开声：嘿！

  立起一掌，便往那飘浮在空中的沙粒拍去。

  剑晨怔了怔，这个动作……不是和当日郭不怒所作的一样吗？

  嗷——！

  陡听从郭传宗掌心处响起一声极细微的龙吟咆哮，一道淡淡的金色光影立时冲出手掌三尺。

  仔细分辨下也能看出，这光影虽浅，但仍具龙形。

  降龙掌？

  自从见了郭不怒有形无实的降龙掌后，剑晨打从心底对这名震江湖的丐帮绝学基本已经无感。

  此刻见郭传宗掌下的金龙还不如当日的郭不怒，自然也就谈不上震惊。

  只是，他要做什么？

  剑晨的脑中，不由浮现出郭不怒一掌拍飞无数沙粒，落了满地的景象。

  岂知下一刻，他的双目，陡然大睁。

  郭传宗掌心处那条淡淡金龙甫一飞出，立时龙尾一摆，小小的龙口陡然大张，龙身只一卷，飘浮在半空的沙粒便被它一口吞了下去。

  紧接着，只见郭传宗手臂一圈，那条淡色金龙在空中一个盘旋，复又冲回他掌内。

  “剑晨大哥，你看！”

  郭传宗收了功，似炫耀一般将他的手掌递到剑晨面前。

  只见掌心处，一层细密的剔透晶体牢牢吸附在他掌上，晃眼看去，仿佛郭传宗戴了一只亮晶晶的宝石手套。

  炼尘砂！

  剑晨只看了一眼，脑海中立时划过这个名字。

  郭传宗看出他的疑惑，这才笑道：“习练降龙掌需要炼尘砂，这是武林中不明真相之人的误传。”

  “其实习练降龙掌并不需要什么外物辅助，之所以有炼尘砂一说，乃是这降龙掌的功法总纲里的一句话……”

  “一掌降龙，炼世化尘！”

  话至此处，剑晨身躯一震，恍然道：“原来如此，炼尘砂炼尘砂，却非是以砂炼掌，而是以掌炼砂？”

  他原以为，这炼尘砂之于降龙掌，乃是如同铁砂掌一路的功夫。

  据传若要习练铁砂掌，便得准备上一口大锅，在锅中倒入铁砂，再以大火烧至滚烫，习练者以肉掌不停插入铁砂中，日积月累下，手掌处的筋骨肌肉越发坚韧，强劲有力。

  当然，这只是笼统的说法，习练铁砂掌时所需的珍贵药材，与心法秘术，却不与外人道来。

  但是现在看来，这炼尘砂，却是与铁砂掌一路全无半点相同。

  郭传宗一掌拍沙，只所以会在掌心处附着上一层晶莹剔透的晶体，那便是因为……降龙掌拍出时的强猛劲道，竟然在一瞬间摧破了每一粒细沙的内部结构，将其中所有的杂质炼化压缩于一点。

  所以最后留下的，才是如此通透的炼尘砂。

  “不错。”郭传宗正色道：“想我丐帮本就是一群苦哈哈的叫花子联成的帮派，哪里又有什么镇派之宝物来？”

  “就算有，还不得被历代帮主给卖了换酒喝？”

  “所以这炼尘砂，其实就是路边随处可见的沙尘灰粒，江湖上说习练降龙掌需要炼尘砂，实则只是习练者以沙粒的通透程度，来判断自家降龙掌的火候罢了。”

  他警惕地四处看了看，又小声道：“剑晨大哥，这是我丐帮隐秘，向来所知者极少，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剑晨心中一暖，郭传宗这又示范又说明地弄了半天，最后才告诉自己此乃隐秘，可见他对自己的信任。

  当下郑重点头道：“郭小兄弟放心，这事情我听过就忘，决计不向任何人透露！”

  说着，拍了拍手掌，将掌心里还残留的沙粒拍掉，就要去接郭传宗炼化的那层晶体。

  郭传宗一怔，突然缩回了手。

  “呃……”剑晨不解，不由茫然地看着他，道：“郭小兄弟，这炼尘砂……你不给我吗？”

  既然炼尘砂只是普通沙粒所炼，那郭传宗想要有多少，只需拍一掌即可，想来在他来说，并非太过稀罕，可是，他为什么要躲？

  只见郭传宗突然有些尴尬，他嗫嚅了半晌，才干笑道：“大哥，非是小弟不给你，而是……”

  “是什么？”剑晨仍然不解。

  “唉……”郭传宗叹了一声，终究还是将手递了过来，微一运力，那层吸附极牢的晶体便瞬间脱落，跌入剑晨手中。

  “你自己看吧！”

  郭传宗挠了挠头，很是不好意思。

  剑晨愕然，往手中看去。

  却见那层晶体从离开郭传宗手掌到落入他手中的短短时间内，竟然由透明重又转为黑色。

  剑晨仿佛感觉只是眨了一下眼睛，手心里的炼尘砂，便又恢复成黑褐色的普通沙粒。

  “这……这是如何？”

  他面色微变，不由疑惑看向郭传宗。

  “我功夫不到家……”

  郭传宗尴尬地道：“我的降龙掌只有爷爷的一成火候，能够保持炼尘砂在手掌五息不坏已经是极限，若离开了手掌，那是半刻也不成的。”

  剑晨想了想，脸色难看道：“就是说，在离开你的内力支持后，炼尘砂中的杂质又重新分散在沙粒内部？所以才会重新变成普通沙粒。”

  “没错。”郭传宗点点头，道：“就是这样。”

  剑晨心头一跳，忽喜突悲的感觉弄得他郁闷不忆，手掌一松，那堆沙粒散乱落在地上，呐呐道：“这可如何是好？”

  郭传宗翻着眼睛想了想，道：“大哥，我觉得万药医仙提的这个要求殊为过份。”

  “要知道，就是我爷爷亲来，他也只能保证炼尘砂在离体半刻钟之内不变化而已，远远不够你带回万药谷啊！”

  他这一言，立时点醒剑晨。

  对啊！若炼尘砂能一直保持这种形态，那丐帮还能叫丐帮么？不早发了，毕竟，凭刚才郭传宗手掌上那层仿若水晶手掌般的炫目效果，恐怕拿去卖钱，也能卖不少吧！

  这可是正宗的点石成金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