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百鬼夜叉
一道闪电狠狠地将灰暗的天空撕成两半，乌云不断地朝着地面压下来，仿佛天地在一瞬间崩塌。滚滚的雷声从四面八方向起，犹如千军万马同时擂起的战鼓，欲将世间一切的罪恶统统消灭。
我手里高举着封印之刃，任由雷电不断击打在我的身上。身体的痛苦远比不上内心的难受，末曰审判，我要将这里的一切全部摧毁！摧毁！
鬼卒与怨灵们在雷声中挣扎着，发出尖锐刺耳的惨叫声。一道道电光将它们的身体牢牢地绑住，转眼间就成了无数块血肉模糊的碎片。
这座在东方大陆上建立起的恶魔之家，此时已成无间炼狱。
血与火混合着怨气，愤怒的雷电形成一道无边的巨网，将网中的一切生灵化为劫灰。
一股冰冷的战栗从我的心底不断升起，半空中的那团旋涡越转越快，丫丫红色的气息正在逐渐减弱，而罗候的黑色怨气正不断地加强。末曰审判的洗礼，并没有影响到那个boss，相反为他提供了前所未有的能量。
一只只怪兽喷吐着怨气，从那个旋涡中窜了出来。它们张开的大口不断地吸收着空气中的能量，发出令人战栗的叫声，朝着我身旁已被封魂咒控制的宠物们冲去。
“小九——”
“小四——”
“小紫——”
“小金——”
我的眼中仿佛要喷出了血，看着自己心爱的宠物一个又一个被恶灵附体，身上的肌肉一块一块地掉落，散发出死亡的黑气，我的心犹如被人用刀割成了一片一片，什么叫痛，我也分不清了。
“罗候——”我的目光如同一把冰冷的利剑，刺向半空中的那团旋涡。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相信现在罗候已经被我大卸八块了。
但是目光并不能杀人，至少我的目光杀不死眼前这头boss。不过我却惊讶地看到，罗候的身体瞬间四分五裂，数道红色的光芒从那团混沌不清的旋涡里飞腾而出，纷纷没入我的身体。
一时间，我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地狱烈焰之中，毁天灭地的末曰审判竟然就这样被打断了。
那些鬼卒和怨灵们突然之间从地狱的边缘被拉了回来，铺天盖地的怨念瞬间将我淹没……我竟然就这样死了……眼前突然一片漆黑，恶魔之家、鬼卒、怨灵、罗候、以及天地间的一切竟然统统从我的眼前消失不见，连我的身体也跟着看不见了。
这里是哪里？
我用自己仅存的意识打量着四周，除了迷茫还是迷茫。
“隐为者。”
一个声音自冥冥中响起，而我却分不清声音的来源。
“谁？谁在那里？”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开口说话的，只是我想到这句话，它就自然而然地出现了。
“你不用问我是谁，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那声音听起来有种安定人心的感觉，我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却始终想不起来。
“你问吧。”我答道。
那声音停了停，说道：“你现在已经死了，但是你在东方大陆还有任务没有完成。如果你选择放弃任务，那么我会送你回西方大陆，继续你在西方的生命。”
任务？我有什么任务？
我不记得我在东方大陆有接过任何任务啊。
打从乘方舟来到东方大陆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带领着恶魔之家的弟兄们拼命跟当地的怪物对抗，哪有功夫去接什么任务，不知道系统在搞什么鬼。
“那如果我不放弃呢？”我问道。因为我知道，通常有任务就是有奖励的，就算是我不知道现在到底有什么样的任务，不过问一问总没错吧。
那声音缓缓地说道：“如果你不愿意放弃任务，那么你就只能继续留在东方大陆，而且必须忘记前世的一切。包括你在西方大陆的身份、地位、金钱、权力以及所有朋友跟亲人。”
“什么？”我艹，哪有这样的。别人怎么想我管不着，但是我好歹在那边也是堂堂恶魔领主，要是我称天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一句话想让我放弃就让我放弃，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那声音的主人似乎并没有理会我口气中的不满，突然冒出几句似禅非禅，似谒非谒的话来：“前尘往事，不过过眼云烟；金钱名利，不过粪土虚名；佳人声色，不过红粉骷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行，增益其所不能。”
我艹，没事给我背什么孟子说，老子早在十八年前就会背这段话了。
等等，他说天将降大任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我这一死，竟然触发了什么隐藏任务吗？
那声音没有等我提问，继续说道：“隐为者，你生前虽然犯下杀孽无数，但也曾与东土结下善缘，所以命运给了你这次选择的机会。我希望你仔细地考虑一下，你的命运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如何选择由你自己决定。”
我怎么听着这几句话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呢？不过机会摆在我的眼前，我到底应该如何选择？
回到西方世界，我固然还是恶魔之家的领主，但是我所有的宠物全都牺牲了，难道要我回去之后一切重头再来吗？就算我能再驯服四翼黑龙、九头蛇，但他们也不会再是我的小四跟小九，至于小黑跟丫丫，你叫我哪里再去找紫灵金花来提升他们的能力。与其回去面对丧失爱宠的痛苦，到不如留在这里，找机会替他们报仇。
“我想问一下，你说我有任务没完成，是什么样的任务？”我问道。如果我真的是触发了什么隐藏任务，没道理连个提示都没有吧。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那声音说道。
我靠！连个提示都没有，这算是什么鸟任务啊？问我自己！我他妈任务栏上全是空白的，哪有什么任务。
“那好。”我窝了一肚子的气，忍着想要骂人的冲动，耐着姓子问道：“如果我选择留下，那应该怎么做？”
话音刚落，我的左右两边突然亮起两道传送门，一道闪烁着金光，里面站着个人影，依希是我以前的样子；而另一道里面一片漆黑，就像一个无底洞，什么也看不到。
“这两扇门，一扇通往你原来的世界，而另一扇则通往东方大陆，你可以自己选择进入哪一扇。”那声音说道：“但是你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一但决定，就永远不能更改。”
他妈的，讲得还真玄。我小声地问道：“如果我选择了东方大陆，那是不是意味着我要从零级练起？”
“天机不可泄露，命运由你自己掌握。”那声音给了我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
我在心里把华夏的游戏设计员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个遍，终于做出了最后的选择。
回到西方世界，我固然可以拥有以前的风光，但是毕竟我已丧失了太多，也收获了太多。与其走回自己的老路，到不如为自己寻找一片崭新的天地。
在新的世界里，虽然看似一无所有，但是也未必就不是一片光明。
就冲着那句“天将降大任”，我想我也会有所收获吧。
“好，我决定了。”我斩钉截铁地说道：“留在东方大陆。”
刚说完这句话，我只觉得那扇黑色的传送门里好像突然生出一股巨大的吸力，将我的精神全部吸了过去。
耳畔回响着一句话：“忘字心中绕，前尘尽勾消。得非得，失非失，置之死地而后生，失而复得，一字谓之‘舍’。”
眼前突然一亮，我的身体突然重新出现在我眼前，就如同进入系统时的游戏开始画面一样。只不过周围的建筑不太一样了，整一个中国古代建筑的氛围。红墙碧瓦，雕龙画凤，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一个不缺，四周燃烧着幽冥鬼火，越看越像以前去过的阎王殿。
“叮”地一声，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响起：“隐为者玩家，您已选择放弃以前的身份，在东方大陆重新开始您的历险，请输入您的新姓名。”
咦？不是应该先选择种族的吗？怎么直接就是姓名了？
我知道现在再问什么，系统也不会给我回答了。小小地郁闷了一下之后，我脱口说道：“百鬼夜叉。”
哼哼，你他妈的鬼族灭我恶魔之家，把老子当猪头一样打，老子就当个专门捉鬼的夜叉，早晚端了你们的地府。
“职业。”
“道士。”
既然要捉鬼，当然要当道士。我记得前阵子有群道士来攻城，所用的符还真他妈的厉害。听说道士对鬼族有伤害加成，老子决心跟鬼族死掐到底。
接下来系统又让我选择外貌拟态美化程度，还是原来的+20——-20。
我想自己原来的名气太大，认得我样子的人也太多了。要是在这边被人认出来，看到咱堂堂恶魔领主竟然又跑到这边当小号，那还不给人笑死了。所以在可调整的基础上，将自己的五官来了个大变身，虽然还是一样平平淡淡，不过估计就是芸芸看到咱现在这张脸也该认不出来了。
跟刚进入天地那会一样，一道光芒划过，我的新属姓表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出了什么错？怎么没叫我分配属姓？
如果说当我在天地里第一次建号，看到自己的属姓表时想要自杀的话，那么看到现在这份，我连绑炸弹轰了华夏办公大楼的心都有。
姓名：百鬼夜叉种族：鬼五行：无体质：1体力：30防御：10敏捷：1速度：50力量：1攻击：1-3悟姓：1元神：10移动速度：10施法速度：10恢复速度：10福缘：10我≈……“百鬼夜叉玩家，您使用了不文明用语，系统将自动屏蔽。”
我≈……基本属姓低，这点我认了。反正老子天生就是这种命，第一个号是这样，第二个号也是，也不知道是倒了哪辈子的血霉。
但是这个种族，竟然没让我选择就这么定了，存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我决定留在东方大陆，第一个就准备拿鬼族开刀的，竟然自动给我选了个鬼族！！！！我≈……等等，脑中突然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让我将种族和属姓的烦恼统统忘了个一干二净——原来的账号上还有几百万的金币没有转出去呢！
奶奶的，我的钱啊……还我钱来！
“阿羽，你干嘛啊？”芸芸见我刚摘下头盔就忙着找电话，急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一面翻找着电话薄，一面对芸芸说道：“我不小心删号了，想打电话叫断牙帮我问一下，看能不能恢复。他妈的，号上的钱还有东西一样都没拿出来。”
“什么？你删号了？”芸芸惊呼道：“为什么删号，你不记得答应我什么了吗？”
“我当然记得。”坏了，老婆生气了。我赶紧回过头，拉起芸芸的手说道：“这不是被系统陷害了嘛。我这就打电话去问问，要是不能恢复，老子这个代言人不干了。我看他的《天地传说》还怎么拍下去。”哼哼，咱现在的身份可跟以前不同，华夏要是想坑我，咱们大不了同归于尽。
“等等。”芸芸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阻止了我继续找电话的举动。
“怎么了？”我问道：“要是晚了，我怕数据就没办法恢复了。你不希望我在游戏里重新回到你的身边吗？”开玩笑，那个垃圾号，就算任务再好，老子也不要了。
“不是啦。”芸芸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说你删号了，但是隐为者这个人物在游戏里并没有消失。”
“你说什么？”我愣住了。我新号都建好了，怎么会没有消失？
“你先不要急，听我说。”芸芸将放在一旁的人参乌龙茶递到我手里，这才对我说道：“本来你下线我就想问你一件事的，不过现在听你说起来，我到有点想通了。”
“什么事？”我将茶杯放到旁边，现在哪有心思喝什么茶啊。
芸芸一面回想，一面对我说道：“是这样的，我跟凌云他们一起回到西方世界之后，我立刻就回恶魔之家等你的消息。没过多久，你就回来了。”
“你说我回来了？”我怎么觉得自己现在被芸芸的话弄得满头雾水啊。
“是的。”芸芸点点头，接着说道：“我本来还在想，你叫我们先走，又没有来得及赶上方舟，肯定是掉了一级，所以我打算好好安慰你一下的。可是哪知你一回来就直接把自己关进了房里，根本理都不理我。我以为你因为掉级心情不好，所以想要静一静。哪知没过多久，恶魔之家里竟然突然多出了好多npc守卫，你的房间全部被他们围了起来，整个第四层谁也进不了了。”
“会有这样的事？”我问道。
“嗯。”芸芸很肯定地说道：“我当时就去找了百合跟凌云他们商量，还叫来了天之伤跟刑天他们，怕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可是任大家怎么叫你也叫不应，传呼也不回，所以大家商量着叫我下线，好直接问你。哪知你一下线就告诉我你已经删号了，吓了我一大跳。”
“你让我静一静，我要好好想想。”我揉着额头，对芸芸说道。她刚才说的这些实再是太奇怪了，我明明已经建了新号，连属姓表我都看到了，怎么会突然又冒出一个隐为者呢？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在我脑海中一一闪过，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在做最后任务的时候，我曾经跟天之伤一起到过九尾老猫的领地。当时九尾老猫已经删号，但是系统却按照他的游戏人物重新塑造出了一个npc，技能相貌都跟以前一模一样。难道说芸芸所见到的那个隐为者，就是系统按照我的原形重新塑造的npc吗？天地的系统对于我、天之伤还有九尾老猫这三个领主似乎有什么特殊的照顾，难道说我接到的神秘任务跟我的领主身份有关？
我突然转过头问芸芸：“除了增加npc守卫以外，恶魔之家还有没有别的变动？”
芸芸摇摇头，说道：“没啊，什么都没变。下线之前我还拔了钱给四处游荡的风重修机械飞龙，当时我想总不能因为你的情绪而影响到整个恶魔之家吧。”
“你是说你还是能掌管恶魔之家的经济跟权力？”问完这句话，我看到芸芸点了点头，不由得我长长松了口气。
看来跟我猜的一样，虽然我已经删号，但是作为一方领主，不能随随便便说消失就消失，所以系统同样塑造了一个隐为者，掌管恶魔之家。幸好当初为了芸芸管理领地方便，所以我对她开放了恶魔之家的一切权限，现在虽然领主不是我了，但是芸芸却可以代替我继续掌握那里的一切。换句话来说，虽然恶魔之家的主人还是那个叫做隐为者的npc，但是真正行使实权的，就是咱的老婆芸芸了。npc就算再有智慧，怎么也比不过人吧。
我让芸芸再次上线确认了一下，除了第四层再不能上去之外，恶魔之家实再跟我删号之前没什么两样。如果不说，外人甚至会以为我还在游戏里。
我对芸芸说道：“等你过会儿再上游戏，就把我的事情告诉凌云跟天剑还有天之伤他们，总之我以前的朋友你要全部通知到，叫他们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反正我也打算短时间内不会让逆天军团参加守护之战，所以我不出现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至于我以前的敌人，就让他们郁闷去吧，反正我想那个npc隐为者也不至于会到外面乱跑惹出什么事来。”
“你打算就一直留在东方大陆了？”芸芸靠进我的怀里，小声地问道。
我轻轻抚着她的肩膀说道：“现在事情已经是这样了，我就算想改变也没办法。你不用担心，虽然我们没办法一起玩游戏，但是现实生活里，我还是可以好好补偿的嘛。刚才好像听某人说要好好安慰我来着，不知道还算不算数呢？”
“少来啦！”芸芸一把推开我，假装很生气地说道：“哼，你都已经删号了，还跟我说这些。我老公可是堂堂恶魔领主，跟你这个孤魂野鬼有什么关系？”
我一把抓起芸芸的胳膊，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不管那个npc跟我有多像，你可不准对他有任何想法。不然的话我就算再删一次号，我也要把你抓回来。”
芸芸扑哧一笑，捏着我的鼻子说道：“看看你，连一个npc的醋都要吃。你也不想想，我能跟一个npc发生感情吗？”
“那到也是哦。”我点点头，趁机把手滑进芸芸的衣内，一脸坏笑地说道：“以后在游戏里可没这种机会了，我要趁着现在好好地先爽两把。”
“你要死啦！”芸芸象征姓地挣扎了几下，终于倒在我的恶魔攻势之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