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房菜

  第二天一大早，宋四娘和林嫂子就结伴去了陵水城，张永年因为要去城里上工，索性走的早了些，把两人送到猫儿胡同才离开。

  吴嫂子昨儿回来就和司楠说了，怕宋四娘心里会有想法，就说是主家招的工，所以这人来了，就先带了去见李素兰和司楠。李素兰客套了几句，表示很看重吴嫂子，所以对吴嫂子介绍来的人也一样看重，就当在自己家里，不用客气。

  李素兰客气完了就先回了二进院子，如今天气暖和了，已经不用再烧炕了，可是司楠和平儿觉得炕上地方大，睡着比床舒服，谁也不愿意搬回三进院子去住。吴来福一家却是搬回了一进的厢房，分住了三间屋子。

  李素兰走后，司楠拿出了两张契书，对宋四娘和林嫂子道，“两位婶子，咱们家这活计是做了卖钱的，所以保密工作要做好，这是保密协议书，上面注明了你们需要干什么，不能干什么，如果违反了协议，会受到怎么样的惩罚，吴婶子也是签了的，两位婶子看看，要是没有什么意见，就签了吧。”

  宋四娘和林嫂子两个面面相觑，她们从来不知道干个活还要保密，于是两人齐齐去看吴嫂子。

  “四娘，春兰妹子，确实是这样的，我也签了的。”吴嫂子从怀里摸出张一模一样的契书来，递到宋四娘手里。林嫂子闺名王春兰。

  “两位婶子，今天既然来了，就先干活吧，今天的工钱就日结吧。晚上回去找识字的人帮着看看这契书，觉得没问题了再按手印，明天带过来。要是不想干了，我也不强求。”司楠坐在那，仰着小脸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行，那我们先干活去。”宋四娘接过两张契书，小心的收了起来。

  吴嫂子领着两人去了一进的厨房，张屠户已经送了肉丁来，他现在每天早上给司楠这儿送四十斤肉丁，都是肥三瘦七的后腿肉，顺带着猪下水猪蹄子棒骨什么的都免费送了。

  “四娘，春兰妹子，你们别看姑娘年纪小，那心里可是有主意的。不说这香菇肉酱，姑娘还会做卤猪下水，那味道儿，没得说。哎，刚才老张送了一副来，我切完手里这点，就给收拾了卤上，中午你们也尝尝。”吴嫂子带着宋四娘和王春兰在大厨房里切香菇，没事儿就起了话头夸司楠。在吴嫂子心里，司楠真的就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不然怎么会懂这么多。

  “大姐，那个什么保密协议，签了真的没问题，不是卖身契吧？永年说要让柱子去学堂，要是学的好了，以后要考功名的。”宋四娘想了想，还是小声的问了吴嫂子。

  “四娘，你是我亲妹妹，我害谁也不能害你呀！我家姑娘说招人的时候，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月琴今年十四了，这一二年就要说婆家，柱子要上学堂，那不都是要花钱？不是我看不起妹夫，他家就十亩地，打的粮食你们自己吃都勉强。他在城里上工一个月能拿多少钱？你们是住在乡下，吃的米面菜肉都是自家的，就这样，这么些年，家里存下钱了？”吴嫂子没把春兰当外人，说起宋四娘来也没什么顾忌。

  “四娘，吴嫂子说的没错，咱们回去找人看看那啥协议，没问题咱就按了手印，反正只要咱们不往外乱说，就没啥影响。”王春兰也劝宋四娘道。

  “那行，那就这么定了。”宋四娘道。

  第二天又是大集，司楠决定带吴来福吴燕儿和吴亮一起去摆摊子，吴亮脑子转的快，算账好，端碗端碟子也比平儿稳当。在司楠宣布这个消息之后，平儿觉得自己幼小的心灵又被重重的打击了。

  李素兰在三进的小厨房蒸馒头擀面条，司楠在一边卤猪下水和鸡蛋干豆腐。两个人蒙头干了一会儿，李素兰就扯起了话题。

  “囡囡，把香菇肉酱的生意交给吴嫂子……”李素兰说了半句留了半句。

  “姨母，没事儿，和华味居的供货契约是我签的，和鸿记的买坛子的契书也是我签的，只要把着这两样，就出不了什么事儿。再说，咱们以后还有更重要的事儿做，哪能事事都顾及到。”司楠听懂了李素兰的意思，满不在乎的说道。

  “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心里有数就好。”李素兰听了司楠的话，也就放下心来。

  第二天大集上，好多老客户回头客光顾，还关心的问是不是有什么事，怎么好久不来摆摊子，想吃卤猪下水都没地方吃。司楠趁机问了几个问题，比如开个专门卖卤菜的铺子，大家会不会经常去买着吃？还是开个吃食铺子，搭配卖些面食汤饭更好？也算是做个市场调查了。基本上大家都还是偏向吃食铺子，饭食种类全面一点最好。

  常致霖正跟着盖房子的工人一起收拾东西准备吃午饭，突然看见对面张记面馆的一个小伙计急匆匆的从外面冲了进去，一会儿掌柜的又急匆匆的出来上了马车，车夫一甩鞭子，马车火急火燎的跑了起来，后面又出来两个伙计，也跟着往马车走的方向跑。。他顺手拉住一个伙计，问道，“出了什么事儿，徐掌柜着急成这样？”

  “二爷，大集上卖卤猪下水的那家又来摆摊啦，我们掌柜的说要买人家的方子，这是去找人商量了。”那伙计对常致霖不敢说谎，把东家的主意一五一十的说了。

  常致霖心道坏了，这徐掌柜为人心胸狭隘，小气又记仇，小丫头肯定是不肯卖他方子的，闹起来要吃亏的。常致霖连忙把手里的东西往身边一推，紧跟着也往大集跑去。

  常致霖紧赶慢赶，还是到的晚了。等他找到司楠摆摊子的地方，就见整个摊子上一个吃饭的人都没有，徐掌柜坐在其中一张桌子旁边，桌子上扔了一锭五两的银元宝。司楠站在另一张桌子旁边，脸涨的通红。吴来福站在两人中间，拳头也是捏的紧紧的。

  “嘿，妹子，怎么啦，大中午的不开饭呀？”常致霖三两步走到司楠身边，摸了摸司楠的头。

  “常二哥。”司楠这会儿正气的不行，什么话也不想说，只低低应了一声。

  常致霖又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往徐掌柜那边看了看，“呀，徐掌柜也在呀！来我妹子这吃卤猪下水？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徐掌柜在常致霖来的时候已经站了起来，看见常致霖先和司楠打招呼，还叫的是“妹子”，他心里就犯起了嘀咕，没听说常家还有位小姐啊？偏他心里装着事儿，就没听清司楠说的什么，只模糊听见“二哥”两个字。这下听见常致霖跟自己说话，连忙堆上笑，对常致霖说道，“是呀，早就听说大集上有一家卖卤猪下水的摊子，今天听说又来摆摊了，就过来看看。不知道这位小姑娘是二爷的……”

  “哦，我妹子。在家闲的没事，自己琢么了点吃食，就非要出来赚钱，你说家里哪里就缺她这一点两点了？偏她自己还很当回事。”常致霖一边说一边给司楠使眼色。

  司楠见徐掌柜恭恭敬敬的对常致霖叫二爷，就知道今天没事了，这会听常致霖这样说，还冲自己使眼色，所以也不说话，就盯着徐掌柜死命的瞪。

  “哎，徐掌柜，你这是什么意思？拿这么大个元宝来吃摊子，怕我妹子找不开呀。”常致霖假装不知道，冲桌上的银元宝努努嘴。

  “二爷，刚才不知道是常小姐，多有得罪。还望小姐大人大量，不要计较。”徐掌柜倒是能屈能缩，张口就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