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3章 多事之秋（三）
就这么昏昏沉沉了两天，觉得自己再也支撑不住的时候，就给公司请了假，上了药房拿了点药，准备回家躺上几天，等着感冒自然好。
朦胧之间醒来，她问道一股饭香。挣扎起身，看见沈少明围着围裙正在厨房熬粥，而桌上则放着一大堆水果蔬菜。突然间，一阵酸意涌了上来，心也是一疼。
她知道自己对不起沈少明，可是却没办法逼迫自己做不想做的事情。
沈少明什么都没说，将粥盛好端到床前，又倒了一杯温开水，分好药放在一边，就去了厨房收拾。
端起热腾腾的粥，舒雅意觉得头脑清醒了一点，身体也不再那么难受。看了一眼厨房所在的方向，虽然见不到沈少明的身影，但是厨房传来的声响让她感到安心无比。
粥是她最爱的蔬菜瘦肉粥，清清淡淡的，很适合病人食用。而且，味道合意、不咸不淡、不稀不稠。
这熬粥的手艺，沈少明是因为她才学会的。刚开始学做粥的时候，不是将粥煮糊，就是将糖当做盐放了。而且只是切了点蔬菜和瘦肉，就将手弄得满是伤口。洗碗的时候，也因为不知道戴手套而将碗碟摔破。几次下来，她家的厨房变得面目全非，整套整套的碗碟也是有一个没一个的，而沈少明好看的手，也贴满了创可贴。
沈少明收拾好之后，关掉厨房的灯，就在黑黢黢的客厅站着，直到卧室里传来让人听着就难受的咳嗽声时，他才叹了口气走进了卧室。
他扶着舒雅意，轻轻的拍着她的背，直到她停止咳嗽才放开。端起水，拿起药，递给她，看着她服下药之后，才注意到原本红润的脸已经苍白不堪，甚至还瘦了几分。
心疼无比。沈少明开始责怪自己的小气。自己干嘛为了那些事情和她赌气？既然爱她，就应该尊重她的意愿。
他们已经订了婚，也商谈好了明年五一的时候结婚。而且，三年都熬过来了，还在乎现在这么点时间吗？
“对不起。”
一旦想通，沈少明也不再纠结什么，直率的对舒雅意道歉。
听到沈少明道歉，舒雅意先是一惊，心里泛起暖意，脸色也因此好了一点。
她也发现，沈少明想通了些什么，更是得意不已。
“下一次你再这样，我可不饶你。”
心里虽然是那么想的，口头上说的却又是一回事。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心口不一吧！
“没有下一次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沈少明一笑，笑得无奈和苦涩。
“还疼吗？”
舒雅意闪了闪眼，直接无视沈少明露出那样的笑的原因。摸了摸沈少明头上的伤，眼里尽是愧疚和担心，口吻也不知觉的放轻。
“没什么，我可是比那些小怪兽还坚强！”
“你是在说我是欺压小怪兽的奥特曼么？”
“哪里哪里！奥特曼哪有你这么美丽可爱的。你是女王大人，奥特曼哪里比得上你？”
……
不出两日，舒雅意的病就好了。这得多亏了沈少明不辞辛劳、日夜陪伴的照顾。
为了表示感谢，舒雅意特意去了市场买了沈少明最爱吃的菜，做了一桌好吃的。打电话叫来沈少明，两个人一起在烛光下吃着浪漫而风声的晚餐。
美人、佳肴，独独少了酒。
每一餐，沈少明都得喝酒，这似乎是因为职业是关系，也似乎是长久以来自身的习惯。少了酒，他总会觉得什么地方不舒服。
然而，知道他这个习惯的舒雅意，却没有备酒。他大概猜得出是什么原因。上一次，就是因为借酒发疯，想硬要了舒雅意。
舒雅意并没有解释什么，不停地给沈少明夹菜添饭。那殷勤的样子，让沈少明错觉舒雅意只是忘记了备酒而已。
而事实上，舒雅意的确是忘记了。她也没有发觉少了什么，和沈少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工作、生活上的事情。或许那只是潜意识的使然，所以舒雅意并未注意。
当然，她也没有注意到，沈少明因此心里多了一个结。
沈少明认为，舒雅意在防着他。如同防一匹随时会发情的狼，或者是防一个前科累累的犯人。而这犯人做的，理所当然犯的都是强迫女人做什么的龌龊下流之事。
“后天我要去深圳出差，大概要去一个月。”
舒雅意轻描淡写的说。昨天销假之后，经理叫她去，告诉她深圳有一个案子让她去负责。
舒雅意所在的公司是一家大型电子设备供公司，业务遍及全国各处。三天五天一小差、十天半个月一大差，这都是稀松平常的事。
虽然以前舒雅意也是这么告诉他的，但是今晚沈少明却觉得，舒雅意与其说这是在告知他，不如说是直接告诉他一个没有和他商谈过任何过程结果。这让沈少明心里发堵，不知该说什么，就埋头吃饭。心里想着，要是现在有酒就好了。至少他可以解酒稀释掉心中的郁闷，也让心里堵得慌的原因散去，不那么难受。
“噢，一切小心。”
沉默良久，沈少明如平时一样关切，口吻里却没有平时的关切。舒雅意似乎没有注意到，朝沈少明一笑，就埋头吃饭。
一餐本应该浪漫无比的晚餐，就在两人的沉默中结束。
沈少明没有留下来。舒雅意从未留他过夜，以前明示暗示过，舒雅意却如同不懂得他话中之意，吟吟笑着与他告别说晚安。
“晚安。”
沈少明穿好鞋，拿着衣服站在门外，对着门内的舒雅意轻声到了晚安。平时，他会照例亲吻舒雅意，可是现在他只是站着。反而是舒雅意，走到他面前，踮起脚尖，在他额头上印下一记轻轻的吻。
“晚安。”
舒雅意笑着说。借着明亮的灯光，可以清楚的看到她脸上泛起的不自然的红。
沈少明一怔，笑了笑，转身离开。身后传来关门以及落锁的声音，毫不犹豫的。
……
尹南成不在的日子很难熬。因为这唯一能够让老女人不水漫金山、泰山压顶的****，现在估计正和苗晓华在哪家旅馆的席梦思床上巫山**。所以，他们就只有水里来、火里去了。
“你怎么搞的，这么简单的案子都没谈下来？你做什么吃的？”
老女人开始发挥她的狮吼功，办公室里除了被训的那位仁兄意外，其余人皆默契的捂住双耳。那些坐得远的，更是仗着老女人发现不了，直接带起耳机听着歌，将音量开到最大，偶尔还得瑟的哼了几句，惹来其他人带着杀意的眼光才悻悻然的耸了耸肩，一脸“你要怎么样”的表情，看得其他人直磨牙。
“……我养你做什么吃的？给你三天时间把他搞定，不然你就给我收拾包袱滚蛋！”
坐在沈少明对面的贱人张突然扔了个橡皮砸在沈少明头上，沈少明一脸不爽的抬起头，准备用目光刺穿他之时，却见到贱人张的拿了张纸举了起来，纸上学着几个潦草的字：
狮吼功到了第几层了？
沈少明好不容易忍住没笑，反而是坐在他旁边的暴力张破了功。看着虎背熊腰的暴力张趴在桌上，身体因为笑意而轻颤不已。这幅场景，怎么看怎么怪异！
沈少明偷偷了瞄了一眼十米之外的经理办公室，老女人正埋在桌案上写着什么。于是，他也埋下头，撤出一张纸，飞速的写了几个字，而后举了起来。
贱人张貌似在找什么东西，实质是在等沈少明的回答。在看到被举起来的纸时，他一下子撞到了桌上。
已经返璞归真了。
就在沈少明准备毁灭掉证据之时，却看到那位被老女人狠狠的训斥了一番的仁兄站在面前，一脸赞同和深有所感的表情看着纸上的字，又一脸哀求的看了他们几眼。
明白那眼神是什么意思，沈少明他们纷纷向他投以很做作的同情目光，然后再默契的以至少五米之外就听不到的声音叹了一口气，再度表示他们的同情之意。
被训斥的仁兄名叫孔军，他是一年前进的公司。刚进来的时候，被曾经一位是四川来的、现已经离职的同事不小心叫成了“空军”。于是，这个称呼就一直沿用了下来，成为他的爱称。
空军在接受到那些同情的目光和叹息之后，一脸感动的走到沈少明面前，拿起笔，急速的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拿了起来。因为被身体挡住的原因，从背后开来，他只是将手环抱在了胸前。
原本还有一点声音的办公室，顿时寂静下来，继而发出一阵奇怪的闷声。
老女人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看着空军站在我们面前，又发挥了她的狮吼功：
“有空站在这里聊天，还不如多去跑几个业务。真不知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都快月中了，业绩一半都没达成。真是一群废物！”
说罢，转身回到办公室。
空军一脸无辜，像是在说“不关我的事”，便回到了坐位上。而被他牵扯的我们，白白的聆听了一次老女人已然返璞归真的狮吼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