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日月

  韩万涛从医院出来，再没去别的地方，直接回了办公室抓紧时间修改自己的建议书。

  有了郑梉的许可，姚韩氏很快便在升龙府找到了合适的地方，大明同乡商会也正式成立了，地址设在了姚韩氏的货栈里。成立的当日，所有在升龙府的穿越者都被当作了特邀嘉宾得到了热情的款待，阮启也代表了清都王府送来了贺礼。

  穆绥德和姚韩氏作为主人在门口迎来送往，招呼着各色宾客。阮启悄悄的把蒋北铭叫到了一边。

  “蒋百户。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兄弟我以前有对不住老弟的地方，还请蒋百户见谅。”这阮启倒也是个自来熟，三言两语就把以前的事一带而过。

  “哪里哪里，阮将军说笑了。”蒋北铭不知道阮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通过阮启带的翻译打着哈哈。

  “蒋百户，这些日子可在我升龙府逛过吗？我升龙府虽比不得大明都城的繁华，不过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哪天蒋百户赏脸，兄弟我带着老弟好好玩玩。”

  “本官先谢过阮将军了。”蒋北铭嘴上敷衍着，心里暗想，“你到底想说什么，这越南人也会这么拐弯抹角？”

  阮启东拉西扯了一顿，终于转到了正题上：“蒋百户，目前我安南国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们正在征讨南方叛逆，但一直没什么进展。蒋百户当初说你们是奉了大明皇帝旨意来协助我们的，不知道蒋百户这话当真不当真？”

  “呵呵呵，阮将军，咱明人不说暗话。”蒋北铭没正面回答阮启的问题，“阮将军真的就认为我们是奉了圣旨来的吗？”

  阮启的脸色稍稍一变，但随即就恢复了正常：“蒋百户，你们来自何处，这事大家心照不宣。我们清都王也一直没再问过此事，但你们的要求我们王爷都是万分应许的，由此可见我们王爷对蒋百户还是很器重的。”

  “清都王的盛情，我们自然知晓。”蒋北铭猜出了阮启大概的意思，决定不再绕圈子，“阮将军有何示下，不妨直说，但凡我等能做到的，自是义不容辞。”

  “好，蒋百户果然是快人快语。”阮启也开门见山了，“我们王爷的意思是蒋百户能不能出一部分军士，协助我们征讨叛逆。如果蒋百户能够答应的话，那我们一统安南就指日可待了。”

  “这个事情嘛。”蒋北铭的脑子飞速的转着，决定要先抻一下阮启，“非是本官不应许，只是兹事体大，也不瞒将军，这么大的事情，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得了的，还需回去商讨一下。”

  “商讨一下那是自然。”阮启说道，“不过王爷那边也等着回话，还希望蒋百户能尽快给兄弟一个答复。”

  “呵呵，好说，好说。”蒋北铭没再给阮启说话的机会，“阮将军，宴会就要开始了，咱们请吧。”

  当天晚上，所有在升龙府的穿越者临时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

  “大家都说说吧。”蒋北铭首先介绍了阮启的意思，“现在越南人主动来找咱们帮他们打仗，咱们帮还是不帮，要帮的话怎么帮？”

  “我们原先不就有计划来当雇佣军的吗？”孙天昊问道，“现在不正好是个机会吗，我觉得应该帮他们，咱们说不定还能获得更大的好处呢。”

  “我不赞同。”王兆星表示反对，“咱们现在一共这么点兵，郑梉让咱们帮他，肯定不是看上了咱们这点人，估计他的意思是让咱们从家里再调部队过来。可咱们现在无兵可调，如果一旦调不来部队，咱们的底牌可就漏了，到时候郑梉万一翻脸了，咱们就前功尽弃了。”

  “依依，你怎么看。”蒋北铭向程依依问道，“你也是最高三人小组的，说说你的想法。”

  “我不太懂打仗。”程依依答道，“但是我想，郑梉的意思恐怕不是想让咱们从家里再调兵。因为如果咱们真的一下来派来几千人的部队，恐怕郑梉就会睡不着觉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什么床边不能让别人睡觉？”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许朗笑道，“我赞同依依的看法，郑梉不太可能让咱们再增兵了。但是咱们这点人如果真去了南方和阮氏打的话，恐怕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ㄨ】”

  “许哥，那你的意思是咱们不管这事了？”孙天昊问道，“可要是不管了，郑梉也有翻脸的可能，他现在什么事都答应咱们，估计肯定是希望咱们能帮他打仗。”

  “我不是说咱们不管了。”许朗对孙天昊说道，“你的意见也很正确，这的确是一个机会，如果把握住了这个机会，咱们就能迅速扩大在越南的控制力。郑梉还是早生了400年，他不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句话。但咱们要怎么把握才能获得最大利益，这个还得好好琢磨一下。”

  “许朗，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蒋北铭问道。

  “好办法不敢说，但我有点想法。”许朗答道，“咱们早在去年的穿越大会上就定下了来越南的事情，并且穿越大会也授权咱们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争取组建一支越南人的土著部队，将来对付满清可能会用上。毕竟咱们榆林湾的人还是少，只靠咱们自己人，3年的时候恐怕组建不出一支5000人的部队。所以我想，我们在越南的人虽然少，可都是经历过安南战役的，都是经过真刀实枪磨练出来的，而且我们自己的兵也都是按照现代军事条例训练出来的。我们完全可以从自己的队伍里面挑选出一只教导队，去给郑梉训练他的军队，用这种方法，慢慢的渗透到越南人的队伍里，最终控制住这支部队。这样既没驳了郑梉的面子，对咱们自己也有好处。”

  许朗说完，感觉有点累，于是拿出了一支烟点上，对面的程依依伸手点了点许朗嘴上的烟，许朗微微一笑，吐出了个烟圈。

  “你这个办法倒是不错，可里面有个问题你想过没有。”王兆星对许朗的建议提了个新问题，“我们去训练越南人现在的部队，你要知道，这个时代的部队都是有着各种各样的毛病，积重难返。先不说我们能不能改掉他们的毛病，就算我们改掉了，把部队训练出来了，可要想控制一支完全由兵油子组成的部队，恐怕是不可能的。别到时候真的给他人作嫁衣裳了。”

  许朗抽了两口烟，弹了弹烟灰：“老王这话也有道理，的确很难控制住这样一支部队，你们有什么好办法，说出来大家讨论一下。”

  “你们两个的话倒是启发了我。”蒋北铭赞赏的对着许朗和王兆星点了点头，“我们可以这么办，就和郑梉说，要组建新军，重新招募士兵，重新训练，全部用我们的教官和我们的方式来训练。一直新组建的部队应该是容易控制的。”

  “我还想说一点。”看到大家都没什么反对意见了，许朗补充道，“如果咱们组建这支新军去南方的话，咱们一定把握一个原则，绝不能把阮氏打垮，一个分裂的越南比一个统一的越南对我们更有好处。”

  “你可够坏的。”孙天昊点了点许朗，问道：“那我们应该打到什么程度，我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普利安哥。”许朗把手中的烟使劲的摁在桌子上，“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普利安哥，也就是后世的西贡。”

  “西贡？隔得那么远，我们要西贡干嘛？”程依依问道。

  “没文化真可怕。高中历史学过没？”

  许朗的话把程依依气的直咬牙：“你每天不气我几次你难受是不是？”

  “好了，好了，你们俩别闹了，说正事呢。”蒋北铭说道，“许朗，你说说我们为什么要把西贡作为目标？”

  “关于西贡，这个问题我只和陆老商量过。”许朗不再开玩笑了，“学过历史的人都知道，西方的殖民时代是从葡萄牙和西班牙开始的。这两颗牙从100年前就开始了他们征服和殖民的进程，直到现在才被荷兰人慢慢超越。但是葡萄牙和西班牙走的殖民路线却是完全不同的。葡萄牙因为国小人少，所以他们在整个的南洋和亚洲占得都是点，一个一个的据点控制了整个亚洲到欧洲的航线，从这些航线贸易上获得了巨大的利益。而我们榆林湾目前的情况和葡萄牙极为相似，我们的军队和实力根本无法占领大块的土地，更不用说殖民越南，殖民东南亚这样的事情。所以我们最好也采取葡萄牙的方式，占点。”

  “大家看。”许朗用手指蘸着水在桌子上画了一个简易的东南亚地图，“我们现在虽然占据了榆林湾和锦普这2个地方，可是从整个东南亚来看，我们依旧被困在北部湾这个地方。用一句围棋上的术语，这是假眼，很容易就被堵死。可是如果我们拿下西贡来呢，整盘棋就活了，无论是到马尼拉、曼谷，还是到新加坡、马六甲、巴达维亚，西贡都可以作为桥头堡，进可攻，退可守。400年后的苏联为什么要租下金兰湾，原因也就在此，所以我们必须拿下西贡。”

  “行啊，许朗。”蒋北铭重重的拍了许朗一巴掌，“你还真挺有大局观的。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么一回事，看来西贡非拿下不可了。”

  “我说你轻点行不？”许朗活动了一下被拍疼的后背，“这也是陆老为什么非要把租借普利安哥写进条约的原因。郑梉就是再聪明恐怕也不会猜到咱们的真实意图，反正现在普利安哥也不在他手里，签不签的对他也没什么影响，但对咱们就不一样了，将来占了普利安哥，这个条约就是依据。”

  “如果大家没什么别的意见了，我们三人小组表决一下吧。同意帮助郑梉训练新军，拿下西贡的请举手。”蒋北铭说完，第一个举起手。

  程依依也跟着举起了手，孙天昊却没有动。

  “天昊，你不同意吗？”程依依奇怪的问道。

  “呵呵呵呵。”孙天昊一下子把两只手全举起来了，“我同意，我举双手同意。”

  几天后，清都王府里，郑梉慢慢品着茶看着蒋北铭等人：“你们的意思是说我大黎朝现在的军士都不堪重用吗？非要招募新军？”

  “是这样的，王爷。”蒋北铭答道，“恕本官直言，如果王爷真的想要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军队，那就只能另起锅灶重开张。一支部队，从它成立那天起，这支部队的习惯就已经养成了。王爷也是带兵之人，不会对此不了解的。而且我们的练兵之法必须是从头开始，所以与其去改变一支部队的作风，还不如重建一支，王爷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