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日月

  许朗笑道：“俊哲，好好听着。有什么问题今天你尽管问，这里没有什么外人，我们今天把你叫来的目的就是想让你知道真正的政治是什么样子的。人都是一点一点长大的。”

  许朗对肖俊哲说完又转头说道：“瞎吵吵是没有用的，郑梉的条件已经提出来了，咱们总要拿出个应付的办法来。”

  “我提个建议。”范秋明说道，“我们答应郑梉的要求，全部答应。我们利用水路先把军队送到普利安哥，然后从普利安哥平推顺化，但凡俘虏的青壮全部送回榆林湾补充到军队当中。”

  “这可是两万军队，需要多少船，越南有这么多的船吗？”夏天阳问道，“你们算过没有，如果是大明福船，从锦普到普利安哥来回一趟需要40天，咱们光运兵就得半年。”

  “天阳说的有道理。”林兆龙说道，“咱们不可能走水路去普利安哥，只能走陆路。”

  “现在的形势是这样的。”许朗打开了一幅越南地图，“阮氏在南北交界处筑起长墙，将狭长的越南国土截为两段。这道城墙位于灵河之南，从大海至丛山，一共绵延了11公里。城墙非常高大，每一丈设置火炮一门，每三至五丈更有一门重炮，而且弹药充足。在原先的历史上，南方就是靠着这道城墙挡住了北方的进攻。我们要想拿下南方的阮氏，而且我们要从北面进攻就必须要攻破这道城墙，诸位想过伤亡的问题吗？”

  “许叔叔，用咱们的大炮轰了它不行吗？”肖俊哲问道。

  许朗笑道：“很难，用陆军的6磅炮是轰不开的。只能用海军的24磅炮或者是32磅炮，但是24磅炮根本拉不上去，太沉了。”

  张国栋沉思了一会：“许朗，你的意思是咱们只能去普利安哥了？”

  “不，咱们不去普利安哥，普利安哥太远了。”许朗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说道，“咱们去这个地方，岘港，也就是现在的会安。会安隔着顺化非常近，也就二百里左右。只要咱们打下会安，就完全可以直攻顺化。”

  “那咱们怎么去会安？”夏天阳问道。

  “走水路。”许朗说道，“从越南和榆林湾找船，锦普隔着会安大约是300多海里，现在又是正月，还是顺风。咱们的军舰全速的话一天多就能到达，就算是大明福船，最多六七天也就到了。把咱们退役的那些30炮艇全调过来，让珍珠号也来，咱们第一波能运过去一个师就行。只要能在会安站稳了脚跟，慢慢的再把新一军运过去。”

  “一个师去打会安能打得下来吗？”张国栋有些疑虑，“我记得南越的大战船有百艘以上，每艘战船配有大炮6门，不是很好打。”

  “南越的战船是多，但第一他们不一定会在会安集结，第二，他们的战船的战斗力和咱们的还是无法相比的，更不用说是珍珠号了。”许朗答道，“但是这也要阮启的配合，他必须要进攻一下，以便拖住南越的主力。”

  众人商量了一顿，最后觉得许朗的这个建议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决定明天先去问问阮启的意思再说。

  这个方案暂时这样定下来了，范秋明又问道：“我还有一个问题。咱们拿下会安以后怎么办，是直接进攻顺化还是和南越谈判。”

  肖俊哲问道：“范叔叔，咱们为什么要和南越谈判，咱们不是答应北越打下南越吗？”

  众人一起笑起来，范秋明说道：“俊哲，打下会安，进攻顺化，这只是军事手段。但是我们只有军事手段是不行，还必须要有政治手段。你许叔叔没告诉过你吗，政治的本质就是利益的交换，是没有原则的，是随时都可以摒弃原则的。”

  “哎，老范，我可没这么说过。”许朗嚷道，“你可别教坏了孩子。我只是说政治是没有原则的，为了利益可以随时改变。”

  “那不都一样嘛。”史显扬笑道，“至于要不要和南越谈判，我觉得等咱们打下会安再说吧。”

  这个答复第二天告诉了阮启，榆林湾同意郑梉的要求，解散大明商会和保安队，锦普的驻军不超过两千。两万榆林军将走水路去进攻会安，然后以会安为基地，从南面进攻富春。但是要求阮启必须同时进攻南越，只要拖住南越的主力就行。

  郑梉的答复也很快传了回来，可以按照榆林湾的想法来，先进攻会安，再进攻富春。

  张国栋等人回到了榆林湾开始准备运送陆军的船只，韩万涛在锦普也开始征集各种越南船。正月底的时候，以东海珍珠号为首，锦普聚集了十二艘战舰和大大小小的六七十艘民船，新一军第一师将作为第一批登陆部队登陆会安。

  南下会安的日期定在了二月初一，珍珠号给韩万涛又带来了一个新的指示，打下会安之后尽量赖在那里不走，把会安当成第二个锦普或者是普利安哥。因为现在的会安已经成为了越南比较重要的一个港口城市，各地的商人都有，榆林湾不想破坏了会安的繁荣，更想占据这个繁荣的城市。

  许朗知道了家里的这个意思以后整整想了一天，给韩万涛提了一个建议。既然家里想要保持住会安的繁荣，那么就不能用强攻的办法。许朗向再一次采用当年在山东拿下浮山所的那个办法，找人化装成大明的商人，悄悄混进会安城，半夜打开城门，一举占领城池。

  但是韩万涛有些担心，会安不是浮山所，里面南越的军队不少，防范也比较严密，只派一支特工队进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不过韩万涛最终还是同意了许朗的这个建议，因为这是最快的办法。韩万涛也担心一旦强攻会安，万一南越的战舰聚集了过来，那满载着陆军和物资的六七十艘民船就会有一定的危险。

  这个任务交给了高晨去完成，高晨当初在天津的时候深入虎穴，骗过了涛功，所以这个任务他去完成比较合适。为了确保安全，许朗又把海军方面高晨的那个远方堂兄高强调了过来，两个人带领着100名士兵化装成大明商人混进会安城。半夜时分举火为号，打开城门。

  高晨和高强听完了许朗的命令都有些犹豫，许朗看出了两个人的担心：“怎么，你们俩觉得完不成这个任务吗？”

  高晨知道许朗的脾气，直接回答道：“报告长官，很难完成。第一我们并不知道会安城里面的情况，安南方面的兵力部署，城门口的防御情况我们都不知道。第二我们也很难保证我们会在什么时候占领城门，咱们的战舰一定会在海上等着，如果来得早了，安南方面有所察觉，那我们一百人根本无法完成任务。如果来得晚了，我们的一百人也守不住城门，时间很不好拿捏。”

  高强也说道：“长官，还有一个问题，一旦举火为号就等于告诉了安南人城门失守，他们增援的速度一定比咱们登陆的速度要快。”

  许朗赞赏的看着两个人点点头：“行，很不错，你们考虑问题考虑的非常全面，很有指挥官的素质。”

  两个人一起回答道：“谢长官夸奖。”

  许朗笑道：“你们的这些担心我都想过了。你们混进会安之后先不要急于干别的，用两天的时间把整个城池侦查一遍。如果觉得可行，就制定出一个详细的计划派人秘密送回来，咱们约好时间拿下会安。如果觉得不可行，你们就撤出会安。记住，安全是第一位的，绝不要冒险，我们会在海上等着你们。”

  “属下明白。”高晨和高强一起敬了个礼。

  几天以后，一艘大明福船慢慢的靠近了会安城。船上的人将布匹、粮食等物资一包一包的搬了下来。许朗查看了这次带来的所有的军用物资，发现能伪装成民用商品的东西还真不多，只能挑出几样。

  守城的兵丁并没有自己的盘问，因为到会安做生意的中国商船太多了，谁也没注意这么一艘很不起眼的大明福船，高晨和高强很容易的就混进了城里。

  会安城里到处都是中式和日式建筑，还有少部分法式建筑，外墙则装饰着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人物塑像。但是高晨并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些东西，和高强转了两天之后，两个人摸清了现在会安城里的情况。

  整个会安城的南安驻军并不是很多，只有一千多人的样子，城门每天的傍晚关闭，凌晨时分开启。夜晚守城的兵士也不多，一百人的特工队应该可以很轻松的拿下城门。

  高晨画了一幅详细的会安城地图，把各个需要控制的点都做了详细的标注。并且备注上，两天之后的半夜子时可以动手，希望联合舰队能够既是到达。

  这份地图被大明福船送到了30海里以外远离航路的东海珍珠号上的韩万涛和许朗的手中。联合舰队已经在海上漂了三天了，韩万涛等的有点焦急，他很担心自己的这支庞大的舰队会被过往的商船发现。收到了高晨的消息之后，韩万涛马上把命令下达了下去。

  今天酉时出发，除了东海珍珠号战舰，其余的是十一艘战舰将搭载陆军必须与子时之前到达会安城外，等着高晨的信号拿下会安城。东海珍珠号将跟随剩下的大明福船在天亮之前到达会安城。所有的攻城行动由曾广贤负责指挥，叶战作为城内指挥官带领两个团迅速占领地图上标注的地点，控制住整个会安城。

  夜幕降临，十一艘战舰扯起了风帆消失在了茫茫大海之中。

  会安城门口的一处偏僻的树林里，三三两两的汇集起了很多大明的商人。

  高晨抬头看了看天色，从衣服里拿出了一条白布缠在了胳膊上：“都准备好了，咱们的枪运过来没有？”

  “运过来了。”高强指了指不远处的几包东西，“都在那。”

  高晨的周围是几个小分队的队长，高晨环顾了一周：“你们各自的任务我已经交代清楚了，都记好自己的职责，不要管别人，干好自己的事，打开城门是最重要的。”

  “是，长官。”周围的人低声回答道。

  “高强，把枪发下去，咱们出发。”

  高晨和高强紧握着手中的线膛枪趴在离城门口不远的地方。三个头上缠着白布的人急匆匆的走向了城门口。

  “什么人，为何这个时候随意走动。”城门口的守卫大声的呵道。

  “军爷，小的家里有急事要出城，劳烦军爷行个方便。”一人用安南话大声的回答道。

  两个守卫拿着长抢走了过来：“你们是什么人，有什么急事？”

  “军爷，我们是大明人，家里有人亡故，要出城报信。”三个人慢慢的接近了两个守卫。

  “站住。”两个守卫把长枪一横，“半夜不开城门，有什么事天亮再说。”

  “现在城外什么船也没有，你们去哪报信？”一个守卫问道。

  “军爷，外面有船，不信您看城门口那里。”

  两个守卫一时没反应过来，都不自觉地转头看向了城门口。两个特工队员趁着这两个守卫一转头的功夫，手里多了两把匕首。

  “你们。”两个守卫刚刚喊出了几个字，冰冷的匕首便从脖子旁边划了过去。

  “上。”高晨一挥手，身后的特工队员拿起线膛枪冲了过去。

  很快城门口和城墙上就响起了枪声，高晨和高强快步走向了城门。一个小队长过来报告：“长官，已经控制住城门，城墙上正在激战。”

  “马上打开城门，点火。”高晨命令道，“高强，组织防御，一定要坚守到援军到达。”

  “是。”

  伴随着枪声，城墙上点燃了一堆熊熊大火，除了特工队自己带的木柴，高晨又把城门口能拆的东西都拆了，就差拆城门了。

  很快，海面上升起了几颗烟花弹。高晨的心放下来了，援军准时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