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小村医

  后山村从来没有这么高朋满座过。郭小海来村里蹲点，牛满山专门设宴款待，来的客人也创了纪录。虽然乡里领导没人来，不过曹大魁、田建设、谷连成、谢广波，包得胜几个都来了。后山村落后，管理上也松散的很，村干部们大多都出去打工了，牛满山只好带着一个本家族弟，就是那个浓眉大眼的小子，牛先河，忙前忙后的，自己家里的女人，则在院子里烧灶做饭，拿住本事做点好宴席。

  看得出来，牛满山是拿出了所有的真诚，什么野猪肉、狍子肉、泉水鱼、蘑菇炖野鸡，都是硬菜，喝的是牛满山埋了十年的土家酒。

  这份质朴和心意，让郭小海很感动。牛满山的心里更是没得说，人穷志短，要搁平时，自己请曹大魁这些支书他们来喝酒，人家都还不一定来呢，肩膀不一齐啊。现在看看，济济一堂，而且一个个大包小包的，还都带了不少东西来，跟自己更是纷纷称兄道弟的，亲热的不行。

  这都是冲着人家郭乡长的面子来的呢。牛满山激动又心暖，酒喝得生怕表不了心意。

  “这是我们山里特有的苦酒，是用各种山果子，发酵出来的，头几口难喝，不过再喝就酸爽可口，好喝着呢。”牛满山端起酒碗，介绍道。

  “这可是二哥珍藏了十年的好酒呢，一直没舍得拿出来。”旁边的牛先河道。

  “去去，小孩子家，瞎说什么。”牛满山作势嗔怪道。

  “真不错，跟粮食酒比别有一股子风味。”郭小海尝了一口道，曹大魁几个也都纷纷点头。

  牛满山高兴地，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一朵花。

  很快，牛满山酒就喝大了，其他人也好不了哪儿去。郭小海酒量虽大，又有灵气在身，可是此时也觉得晕晕乎乎的，有了不少的酒意。

  太阳早就隐进了云彩，万里彤云厚，山风也渐渐起了，看着好似要温雪一般。

  “郭……乡长，房间都收拾好……了，山里女……人，手脚笨，您……多担待……”牛满山大着舌头道。

  青砖瓦房，已经让女人收拾了一番，作为郭小海以后的住所，大木架子床，新买的被褥。原来的东西都收拾堆到了角落，房间中间，是个挖的半浅的土塘子，用来烤火的，烤火的木柴都已经囤积了不少，堆在了门后。

  条件是简陋了些，不过倒是很有些野趣。

  郭小海让牛先河和女人，把牛满山赶紧背回去了。下山还要路程，曹大魁几个，也结着伴下山了。

  郭小海留在了山上，他想一个人静静，在这儿，感受一下接下来的生活氛围。

  山风渐冷，酒意也去了三分，郭小海坐在那，旁边是剩下的半坛老酒，遥望山峦，喝着老酒，神驰天外，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此时，旁边的山脚处，似乎有个人影一闪。郭小海转头一看，又不见了。

  “谁啊？出来吧！”郭小海趁着酒兴道，看那影子，似乎是个女人。

  转弯处，慢慢探出个身子来，左右看了一看，看还有没有人。

  “你……你怎么来了？”郭小海一看这人，不禁有些惊道。

  走出来的是个女人，小碎花的棉袄，虽然穿着厚厚的棉衣，身材却不显得臃肿，围着围巾，微微低着头，却是个风韵撩人的小少妇。

  “桂兰嫂，你怎么在这儿？”郭小海不由得惊奇道。

  “我……我……”姜桂兰嗫嚅着，头更低了。

  看她这样的娇俏模样儿，酒意之下，郭小海竟然有了些异样的反应。“桂兰嫂，快来，有啥事儿过来说，站在那儿干什么，风大。”

  郭小海招手道，却没敢起身，怕出丑。

  姜桂兰忽然抬起头来，咬着嘴唇看着郭小海，道：“没事儿，我……看你回来，听说你要到后山村来蹲点，就悄悄跟着你来了，呃……想着能帮你收拾收拾，你一个大男人，不会弄这些……”

  这女人，竟然这样的重情，郭小海不由得心中一暖。

  好一段日子没见了，恢复了自由身的姜桂兰，日子过得顺心，在公司生活也好，出落得好像更有少妇的风韵了。看她俏脸绯红，郭小海不知道，在她孤单又有些寂寞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日思夜想的记挂的人儿。每每午夜梦回，她总会想起当初在郭小海办公室里的那个荒唐事，想起那个剑眉星目、笑的淡然的面孔，甚至想着，如果当初两人真的那个啥的话，会是怎样的场景呢。

  姜桂兰低着头，终于走了过来，不过却不看郭小海，径直往后面的房间走了去。

  这个女人，竟然一路悄悄尾随着自己，一直跟到了这荒山野岭的，就是为了要照顾自己。郭小海心中既感动又怜爱，这样内敛的女人，有着多么深沉的感情啊，这么冷的天，就这么默默地一直躲在旁边，守望着自己。

  郭小海禁不住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轻轻一拉。姜桂兰“嘤咛”一声，坐在了他的腿上，连忙又站起身来，她也感觉到了郭小海的异样。

  “我……给你收拾一下……”姜桂兰小声道，一边用力的掰开了郭小海的手，转身进了屋里。

  郭小海站起身来，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心里不禁一个晃悠，嗓子眼有些发紧，赶忙转过身去，望着山峦松涛，转移注意力。

  家里有了女人，就是不一样，郭小海禁不住不时的回瞥上几眼，房间里，姜桂兰像个贤惠的小媳妇，在那忙活着，铺床叠被，来回收拾着。

  一股幸福感不禁油然而生。上天待我不薄，不过干了一点儿小小的事业，却给与了这么多，一个个贤惠的女人，无怨无悔的为自己付出。相比之下，官场上的这么一点儿失意，又算得了什么呢？

  彤云渐厚，脸上忽然一凉，郭小海这才发现，天空中已然飘起了小小的雪花。

  雪花越来越密，很快，天地间白蒙蒙的一片，山风裹挟，雪下大了起来。

  自己来后山村的第一天，这是用一场瑞雪，来欢迎自己的吗？

  此刻，姜桂兰正站在门边，眼中满是情意地看着这个伫立在雪中，遥望山峦沉思的男人。

  这是干大事的男人，是能让人依赖的男人。大雪封山，这两人的世界中，姜桂兰再没有了平时的那些忧虑，什么自己是个离婚女人，人家有女朋友的。

  此刻，她只有一个感觉，她要跟在这个男人身边，哪怕什么都没有，男人在外征战，她为他洗衣做饭，伺候他的生活起居，对她这样的女人来说，这就是最大的幸福。

  “一夜北风寒，万里彤云厚。长空雪乱飘，改尽江山旧……纷纷鳞甲飞，顷刻遍宇宙！”

  酒意上涌，漫天飞雪，郭小海不禁豪兴大发，振声长喝，吟诵起来。

  姜桂兰静静地伫立在他身后，身上已经飘满了雪花，眼中却燃起了情欲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