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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华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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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她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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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少谦比慕容熙大四岁,先皇死时,他不到五岁,这个年纪应该是什么都记不住的,偏偏他从小聪慧,记忆力尤佳,对于这位舅舅的事竟然记得十分清晰。

  如果说这个世上真是谁给过他真真切切的父爱,那么只有舅舅了。

  如今他的父亲和母亲,一个天天在朝上惹事,一个个天天跟自己撒娇,他一天到晚忙着给他们收拾烂摊子,哪来的母爱和父爱可言。

  可自他出身不久,皇帝舅舅就把他抱入宫,他是太喜欢儿子了,把他视如己出,甚至晚上还陪着舅舅睡在龙塌上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但凡有老臣来家里,都会戏言他当初睡过龙塌。

  舅舅活着的时候,他待在皇宫里的日子比慕家多,他能不怀念那位男子吗?

  “我听我爹说,你长得很像先皇姑父,要不是你长得像,你以为太后姑母凭什么对你比对我好!”颜衍愤愤地吐槽。

  慕少谦神色一暗,整张脸埋了下来。

  都说外甥像舅,他是整个大雍长得最像先皇的人。

  太后舅母偶尔会望着他发呆,这事他心里清楚,却从未跟人提起过。

  皇帝的目光灼灼落在慕少谦侧脸上,却看到了慕少谦低着头满脸泪水。

  他突然很嫉妒慕少谦,他得到过他从未得到的东西。

  父皇和母后最爱的都是他!

  可是他不讨厌慕少谦,反而很喜欢这位表兄。

  “朕也喜欢少谦!”他由衷道,这个世上从血缘关系来说,慕少谦和他是唯一流着父皇血脉的男儿。

  所以他们要同舟与共!

  皇帝伸手拉住了慕少谦的手臂。

  慕少谦心神一动,泪水再次肆意。

  颜衍嫉妒得发狂,碎碎念了好一会。

  台上的第一轮比试已经开始了。

  程筠负手而立,盯着外头弹琴的两位女子,紧促的剑眉横在一堆星眸之上,凌厉中带着几分担忧。

  诗词联句相较,斗琴引雀,观音起舞,辨别古董,比法层出不穷,姑娘们越战越勇。

  一番角逐后,又去了八个,如今只剩八人。

  那四人岿然不动,果然名列其中。

  该如何是好呢?

  中场休息。

  “公公,潭州的姜姑娘和川蜀的毕姑娘已经入选,这两位才艺十分不错,这位姜姑娘听说被誉为湖湘第一才女,潇湘自古多俊杰,估摸才艺也不在京城诸女子之下!”

  小顺子在程筠耳边低声道。

  程筠另外两个心腹守在外头,里头只有惯常跟着她的小顺子。

  “那个毕姑娘呢!”

  小顺子嘶了一声,有些犹豫,“至于这位毕姑娘嘛,像是凭空出现似的,以前在川蜀也并无名,上报名单时,只说其父是七品之官,小的打探了一番,得知她父亲其实是位守书郎,听闻家中书籍万册,这位小姐虽然家世不显,并非望族出身,却是打小就在书堆里长大的!”

  程筠听着有了几分兴趣。

  “小的觉得她比较有希望!”

  “那咱们助她们一臂之力!”程筠淡笑。

  “是,公公,接下来的比试规则有变,此八人先是两两对决,最后剩下四人同坐,当场一题一题淘汰!”

  “姜姑娘的下一局对手是谁?”程筠问道。

  “是王慧纶大人的女儿!”

  程筠眉头一皱,王慧纶满腹经纶,智计百出,其女也自幼聪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绝非等闲之辈,这个姜姑娘的前途堪忧。

  “你派人去告诉她,王慧纶的女儿一定会以下棋赢她,而她则选跳舞,有机会扳回一局,至于第三局就看她造化了,你告诉她,如果能拖到第三局,届时让她注意身后雅间里的茶杯声,我会以韵律传诗经!”

  “是!”小顺子听明白了,诗经曾按韵律谱曲,敲声长短不一,可通过韵律对应诗经里的字,便知传达者之意。

  中午虽然程筠没有现身,却是各相中的姑娘送去了密信,对方知道有人帮她们,却不知道是谁。

  “那那位毕姑娘呢!”

  “毕姑娘对手是颜姑娘!”

  程筠冷笑,神色明显一松,“告诉毕姑娘,背书以典故赢颜姑娘,提防她投壶!”

  “遵命!”

  小顺子出去布置,程筠继续寻思盘算。

  很快,第二局开始。

  率先上场的正是姜姑娘和王慧纶的女儿王晗。

  这个王晗落落大方,举止投足皆十分自信。

  随后二人比试开始,还真如程筠所料,王晗以棋术赢了姜姑娘,而姜姑娘找准了王晗弱点,那就是跳舞,扳回了一局。

  接下来是第三局,第三局有考官出题。

  程筠坐在案后,静静听着。

  第三题是由副考官季博士出题。

  “二位姑娘,想必知道《曹全碑》吧,蔡邕曾在曹全碑后背题了八个字,”他边说便有侍童将八个字写出来。

  “黄绢、幼妇、外孙、齑臼”

  “还请两位姑娘写下谜底!”

  考官出题,底下鸦雀无声,两位姑娘寻思着,琢磨下笔。

  小顺子注意到外头宽台上姜姑娘的神色,担忧回头,“公公,姜姑娘好像有些着急!”

  程筠没办法,拿着笔头在茶杯上轻轻地敲打着。

  声音不大,大家当是某些闲情逸致公子在扣击茶杯,却是足够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姜姑娘暗自倾听,通过韵律,对应起诗经里的字,这第一个字是“绝”,紧接着她又听出第二“妙”字,瞬间领悟,一口气写下来答案。

  “公公,姜姑娘写出来了!”

  程筠不再敲打。

  外头传来声音,“正是‘绝妙好辞’四字!”

  “两位姑娘皆答对,咱们进入第二题!”

  这回换虞山书院山长解先生出题。

  虞山书院是京城口碑极佳的书院,京城名门子弟几乎都会在书院求学,再去国子监赴考,这位解先生是名满天下的人物。

  “老夫这有一首诗,大家猜猜谜底!”说着解先生不疾不徐摸着胡须把诗读了一遍,侍童也挂了出来。

  “佳人佯醉索人扶,露出胸前白雪肤。走入绣帏寻不见,任他风雨满江湖。”

  “请二位姑娘写下谜底吧!”

  解先生读完好一会,台上的王晗和姜姑娘都没有反应,刚刚王晗几乎是不假思索就答出来了,显然是早知道那个典故,可这首诗,她磨蹭着笔头好一会也无思绪。

  小顺子注意到外头雅间也都有些窃窃私语,暗道这题太难。

  “公公….”他扭头看着靠在书案上沉思的程筠,

  程筠摸着下巴,琢磨了好一会,最后方有领悟,她开始敲打杯沿。

  偏偏这个时候,外头寂静如斯,这声音清越脆耳,像是歌曲般,

  姜姑娘侧耳倾听,听出了两个字,可能是她刚刚太过着急,以至于边听边写露出了破绽。

  一个侍童指着姜姑娘道:“老师,不好,似乎有人助这位姜姑娘解题!”

  程筠的声音戛然而止。

  小顺子深深看了她一眼,她面色一沉。

  外头姜姑娘支支吾吾的,汗珠层层冒出来,可怜一个十几岁的丫头,被人当成抓包,顶不住压力,哭了出来。

  以至于侧边考官席上的先生们还没拷问她,她先露出了窘态。

  大家心知肚明,不忍戳破她,这局定王晗胜,王晗深深吸了一口气,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刚刚这题,她还真不知道呢!

  只是到底是谁这么快知道这题的答案了呢?

  她从宽台退出来时,下意识看了一眼宽台后的雅间,回到了自己备战的小间休息。

  程筠十分懊恼,接下来就看川蜀毕姑娘了。

  还有三轮,很快过了两轮,王坚的孙女王韵之和慕华都过关,最后剩下颜玉林和毕姑娘。

  程筠十分担忧,如果毕姑娘不能胜过颜玉林的话,那么她真的得通过别的方法来搅局了。

  她自然还有备选方案,但是有些危险。

  不过好在这位颜玉林并不如其他三位姑娘出色,她败在了最弱的背书,又在自己最强的投壶项目上,马前失蹄,被这匹从川蜀来的黑马杀了片甲不留。

  颜衍在雅间内气得差点没奔出去替颜玉林投壶,可惜败局已定。

  程筠松了一口气,毕欢欢终于进入了最后一局。

  可是这才是最严峻的考验。

  四人同坐,主考官出三题,一题淘汰一人,可谓是剑拔弩张,形势严峻。

  “公公,怎么办?”小顺子也看出希望的渺茫。

  王晗、王韵之和慕华可都是高门之女,一个个从会拿笔的时候就会写字,家里西席先生一顿,不说二王,但看慕少谦,如此出色,他嫡亲妹妹能差吗?

  程筠负手在雅间内走来走去。

  “你刚刚说这位渂冥大师是太后请来的?”程筠问小顺子,这是他刚刚得到的消息。

  “正是,贺公公刚刚出来时,乘机跟小的说得!”

  程筠确认后,心里踏实了一些,她早就觉得只要太后有心阻止,定然有后手。

  主考官是太后的人,必然是按照太后心意走的。

  四位姑娘都在歇息做最好的准备,很快比试就要开始了。

  恰在这时,一个小太监神色紧张快步走了进来。

  “程公公,不好了,出事了!”

  程筠神色一紧,“怎么?”

  小太监边喘息边压低声音道:“刚刚隔壁传来消息,说是毕姑娘突然肚子痛,脸色惨白得很,看是不太好!”

  程筠面庞乍然冷如寒冰,就差没一脚踢了案几。

  “让太和楼的人查,看是谁做的手脚!”

  她不信毕欢欢能突然生病,一定是谁下的毒手,慕家和二王可都不是一般的人家,大家心知肚明,防备着对方,相互之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可毕欢欢不一样,不过是一个川蜀小官之女,身边能有多少人,就算有,也难不住这些京城权贵。

  程筠怒到极致。

  小太监领命而去。

  “公公,怎么办?”小顺子着急了,额头汗珠一滴滴落下。

  程筠闭了闭眼,“只能换人!”

  “啊?哪来的人?”小顺子惊讶。

  程筠苦笑一声,“今日我本预备着出事,暗中请了人来,没想到还真用上了。”她敷衍着小顺子。

  “好,人在哪里?小的这就安排去换了毕欢欢下来!”

  程筠摆手道:“不用,我亲自去安排,你帮我做一件事!”

  “公公吩咐!”

  “想办法引开慕少谦!”

  “遵命!”小顺子问都没问缘由,知道时机紧迫,立马从后头闪身出去。

  程筠咬了咬牙,直摇头,看来是无路可走了,只得她亲自上场,慕少谦是唯一接触过她女装的人,得把他引开,再者,他是个妖孽,万一被他看出什么来,就真是万劫不复。

  程筠带着剩下的一个小太监前往毕欢欢的雅间。

  经过小太监一番安排,季家的丫头和毕欢欢都已被放倒且挪至了隐秘的雅间,程筠将其他人都支开。

  她站在毕欢欢的梳妆台前,看着自己那身男装,一动不动。

  她从怀里掏出了惯常带着的一个小算袋,拿出里头常备的易容之物。

  不消片刻,程筠走出雅间时,已经是一个形似神不似的“毕欢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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