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你到底是谁
本来还以为她又要说出什么气人的话，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句。
战无极一愣，目光不自觉停留，突然一凝。
彼时正处夜间，银月悬挂在深蓝色的夜空中，边缘明晰，银光剔透，似一匹柔美纤薄的银纱自长天倾落，跨过半空，横渡湖水，最终披在了少女纤细的肩头。月光里的她不复往日清冷尖锐，素雅姿容，清澈眉眼，那倏然露出的笑颜，点亮了整个长夜。
还挺好看的……
战无极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嘴上却毫不松软，“这是应该的。”
千玥正笑着的嘴角一僵，额头登时滑下三根黑线。
——我对你刮目相看。
——这是应该的！
她敢打赌，这男人肯定不知道“谦虚”两个字怎么写，傲气的简直欠揍！
千玥黑着脸转过头，“情况我基本了解了，但你想说的还不止这些吧？”
她承认她小看了战无极，但他的计划再狠也是他的事，和千玥无关。白秋既然开口拉拢，手中肯定还有其他筹码，否则不会这么自信。
“在此之前，我有一个问题必须问你，还请姑娘如实相告。”白秋却不急着开口，反而面色严肃的道。
千玥点头。
他的身体微微往前一倾，目光紧紧的盯着千玥的脸，空气凝滞，突然开口。
“你到底是谁？”
千玥微愣，眼神却丝毫没有白秋想象中的退避或躲闪，反而直直的盯着他，略略一顿，傲然道：“我是千玥！”
二十一世纪的杀手之王，佣兵中的第一把交易，不屑于假冒别人的名字。
白秋盯了她一会，没看出什么破绽，那眉头顿时皱紧了。
他一直以为千玥并非原来的楚千玥，只是出于不明原因，顶替身份藏在楚家，这才和过去判若两人。难道是他猜错了？一个人真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脱胎换骨？
“可是你过去……”
“过去是过去，和现在不一样，人总是会变的。”千玥打断道，也不算是撒谎。她现在的确是楚千玥，却又不是过去的楚千玥。
她知道自己的性格与楚千玥相差甚远，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掩饰。
她就是她，不管身体外在如何，灵魂始终是她的，又何必假扮成另一个人？
白秋心思细腻，头脑又聪明，恐怕早就对她的身份起疑。但他没有暗中调查，反而直接问了出来，无疑是在表明诚意。
“如果你想问的就是这个，那我可以告诉你，我没打算与你们为敌，你只需知道这点就行了。至于我是谁，根本就不重要。”
千玥淡淡道，没有解释也没有理由，也不在乎白秋相不相信。
“不重要？那你告诉我，一个深居内院的大家闺秀，为什么会和南域扯上关系？又为什么要掩盖真容？如此煞费苦心，难道不是有所企图吗？”
战无极突然开口，声音冷冽磁性，鹰眸微眯，锐利的眼神落在人身上，竟有钟刀割般的错觉。
“你说什么？”
千玥猛地站起来，一双微微上挑的狭长凤眼倏然睁大，那表情毫不掩饰的惊愕，猛地起步冲至战无极面前，眼神冷厉慑人，“你敢胡说我绝不放过你！”
“我为什么要胡说？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你的脸根本是被人用药改变过的。”战无极不屑的道，鸷冷鹰眸中却掠过一丝惊讶。
白秋也愣了，万万没想到千玥的反应这么大。而且他一直以为千玥是假冒别人的身份，那张脸当然也是她自己所为……难道说他又猜错了？
这是怎么回事？
白秋不禁看向自家王爷，想听听他有什么意见，却见战无极剑眉微挑，唇边竟露出一丝邪气的笑容，登时一愣，话到嘴边又变了，“楚姑娘，你的脸难道不是你自己所为吗？”
“不是！”
千玥很肯定，她从未动过自己的脸，更别提是用药物来易容，就连楚千玥的记忆里都没有这件事！
她看向战无极，“你说的药物是指什么？毒药？还是无害的药？南域又是什么？我没发现我身上有任何药物残留的迹象。你把话说清楚。”
战无极还是第一次见千玥这样，浓墨剑眉不由皱紧。他看得出这个女人并没有说谎，这是怎么回事……
她身上居然还藏着这样的秘密？
呵，有意思！
白秋也发现了这点，眼底一瞬闪过暗芒，沉声道：“我相信你。南域的手段向来阴毒，一不小心就会伤及自身，我若是你也不敢在自己脸上动手脚……”
千玥柳眉紧皱，看着他。
白秋也没卖关子，直接道：“所谓南域，指的是中原的最南方，一片与世隔绝的绿洲。那里终年炎热，遍地毒虫，蛊术盛行。对中原人来说是一片可怕的魔鬼地。很多年前，王爷因为某些事情去过几次，也曾经吃过蛊术的亏，所以特意调查过这方面的事情。上一次你夜闯王府，惊动了王爷的宠物白狮，那头狮子原本是南域一位蛊师的坐骑，后来被王爷驯服带回王府。它对蛊术的气味特别敏感。那一夜之所以被你惊动，就是因为在你身上嗅到了蛊术的味道。”
“你是说，我的脸是被蛊术改变的？”千玥凝眸道。
俗话说毒蛊不分家，千玥擅长用毒，也知道一些蛊术，但却并不会用。她也从未听说有什么蛊术下了之后会改变容貌，不知是她孤陋寡闻，还是现代蛊术落魄的原因。
“只是有这个可能。南域蛊术博大精深，我也只是略懂些皮毛而已。”白秋说道。
千玥不满的蹙眉，却也知道白秋没有说谎。若是安杰洛在这里就好了，那家伙玩毒玩蛊是一把好手，肯定可以解决她的疑惑……
没想到楚千玥看似简单的身份下，还隐藏着这么多的秘密。
正如战无极所说，一个深居内院的大家闺秀，怎么会无端端和南域扯上关系？又是谁煞费苦心的掩盖了她的容貌？原因又是什么？如果是想害她，在楚千玥年幼时直接下手不就好了，何必这样大动干戈？那幕后人到底有什么目的？楚千玥真的是楚家后人吗？甚至是她母亲毕芸的消失，有没有可能根本就不是私奔？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连串的问题在千玥脑中浮现。答案无解。
“别想了！毫无线索想也没用，只要是秘密，就总有浮出水面的一天，你急什么？”战无极见千玥一双漂亮的弯眉几乎都快拧成疙瘩了，不耐烦便是一句。
千玥登时没好气的瞪他——站着说话不腰疼，这又不是他的脸，他当然不急！
“我可以帮你。”战无极突然说道，嘴角微翘，露出一丝算计的笑意。
千玥一愣，他有这么好心？
抬眸看去，却见战无极一脸不怀好意的表情，立刻明白了，冷哼一声道：“你也说了，迟早有一天我会知道，不用着急。”
战无极一听，那脸色登时阴沉了三分，该死的女人，居然用他的话来堵他！
战无极中了千玥的毒，虽说暂时不会致命，但有毒在身的感觉又岂会好受？难得见这女人也有遇到困难的时候，战无极当然不会放过，便想利用这件事来交换解药，谁知却被千玥一眼看穿，还用他的话堵了回来。
该死，就不能笨一点，乖乖被他骗吗！
千玥嗤笑。
别以为她不知道战无极脑子里在打什么注意，不就是想套出解药吗？没门儿！她的伤都没好全，这笔账她记得牢牢的，迟早有一天翻着倍儿还给他！
至于现在，就让这臭屁的男人继续被毒药折磨吧！
两个人各怀心思，又都不是会服软的人，清冽的凤眸对上凌厉的鹰眸，那浓浓的火药味儿，打个喷嚏就能炸了。
一旁的白秋见状，也是满面无语。这两个人，上辈子肯定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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