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复仇者
汤圆最喜欢她的长官了。就算她的长官从艾欧尼亚的战场上自行脱离,成为了诺克萨斯军的一个逃兵,她依然无法改变自己对长官的喜爱。
而且,她很清楚长官为什么会叛逃。如果不是为了名正言顺地回去复仇的话,她说不准也已经跟长官一起叛逃了。
她们,不过是被自己人放弃的棋子罢了。
她犹记得那一天,当她们被艾欧尼亚人的大军包围的时候,长官请求支援。她们相信着同僚,但等来的支援,却是不分敌我的生化弹幕。
在那场战役中,只有自己和长官勉强幸存下来。她怒不可遏,想要回去讨个说法,而长官,却心灰意冷地说:“你去和谁讨,有用么?”
她顿时被浇了一盆冷水。
天空是夕阳泼下的混乱彩画,她们所拿下的村庄被绿色的生化毒气笼罩,诺克萨斯人、艾欧尼亚人……说不清的尸体堆积在入眼的每一处地方。长官支撑着中毒的身躯,从拄着她那把凭借卓著的战功而获得的符文大剑,摇摇晃晃地站着。
“我们走吧,汤圆。从这里离开。”长官白色的头发因为血液和毒气染得红绿混杂,乱糟糟像是海藻一样贴在头上,“这不是我想要的战争,这些,都不是真正的诺克萨斯。”
那时候汤圆真的想不顾一切跟随长官离开,哪怕是离开之后,身上的生化病毒无药可救,和长官一起客死他乡。但是她不能,在诺克萨斯城中,还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汤圆最终拒绝了长官,看着长官拄着符文大剑,失望而黯然地、一瘸一拐地离开,之后,等来了救援部队。
她在南部三省接受了祖安人的治疗。当看到祖安人到来的时候,她恨不得拿起床头的一盏灯将祖安人砸死。
在治疗结束之后,做为她们那只队伍中唯一的幸存者,她获得了高层的表彰。在接受表彰的时候,她提出了退役的申请。诺克萨斯在艾欧尼亚的战场上迎来了大规模的失败,关于她退役的决定也很快下达,她跟随先期部队一起乘船渡过了守望者之海,返回了诺克萨斯城邦。
她要去复仇了。
汤圆的名字是小时候母亲给她起的,她和母亲生存在诺克萨斯城邦最为混乱的地底城区,相依为命,穷的叮当响。那一天有远东而来的商人,贩卖了一种名为汤圆的食物,汤圆吃不起,看着远远看着咽了半天的口水。而她的母亲,也没有能力去给她买上哪怕一个滚圆软腻的白色食物,那时她还没有名字,母亲就干脆说:“你就叫汤圆吧,汤圆啊汤圆,你以后一定能吃上汤圆的。”
然而汤圆并没有等到那一天。不久以后她的母亲就被地底城区一个黑帮势力杀了。而她,则莫名其妙地成为了那个黑帮势力的首领的女儿,然后进入诺克萨斯军中服兵役。
这一当兵,就是四年。
后来她才明白,那个黑帮首领有个跟她同岁的女儿,她一个毫无背景的人,因此成功进入了黑帮首领的视野,在黑帮首领的一系列活动下,代替黑帮首领的女儿,入伍服役。
她要去复仇,去杀了那个黑帮首领,甚至黑帮首领的女儿。
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从诺克萨斯军大营里离开的时候,汤圆只带了一个包裹一把刀,包裹里放着些干粮和衣服。这些就足够了,她在军中学到的技能,足以让她杀掉一个混迹在诺克萨斯最底层的混混老大。
诺克萨斯城建在瓦洛兰大陆最东边的一座花岗岩山脉之上,山里山外都是城池,山外的护城河被灌满了女巫所制造的邪恶腐臭的药剂,隔绝一切外人。据说诺克萨斯每年都会花费不小的经费,在护城河的毒液上。
这条护城河有一两条河流延伸进城中,从山城的山顶直通山内底部的城市。那里是诺克萨斯城邦地位最低下的人们所居住的地方。而汤圆,曾经就住在那里。
通往底层的路有两条,一条是盘旋向下的山内崖壁所形成的陆路,而另一条,则是那条延伸向下的腐臭之河。
汤圆迫不及待地想要赶回底层,便花钱购买了一条买了条肥皂船,乘船而下。
肥皂船并不是由肥皂船做的。这种只能承载最多四人的船只只在诺克萨斯内城区的腐臭之河里使用,受到官方的严重垄断。只有真正的诺克萨斯人,在审核之后,才能购买这种船只。诺克萨斯官方在出售这种船的时候,会询问购买者所去地点,根据距离来进行现场制作。购买者乘坐船只,几乎都刚好可以到达地点,随后船只就会彻底被腐蚀,消融在腐臭之河中。
肥皂船的名字因此而来。
这种船安置着寻路的符文装置,不需要专门有人驾驶。汤圆安安稳稳地坐在船上,轻轻地呼吸着,使自己整个人都平静下来。
她把自己调整到了最好的状态。想要报仇,不这样怎么行?
肥皂船一路向下,到了诺克萨斯城的中部。这里要比底层好了很多,至少有了更多的治安官来管理,秩序不像那么的烂,城市里的环境,也还不算脏烂差。
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汤圆的船猛地晃了一晃,竟然停了下来。
汤圆皱了皱眉,城里的肥皂船向来质量有保障,怎么会忽然停下?
出了什么问题?
她起身往船头挪动,刚才发出的闷响声,似乎是从那里传来的。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具人身。
——漂浮在腐臭之河里的人身!
“怎么可能!?”
汤圆惊疑不定,腐臭之河腐蚀性强得让人害怕,怎么可能有人身在其中,而不被腐蚀!?
她想了一阵,最终还是把这个人从河里捞了起来。一来这个人在前面漂浮着挡住了路,不将其弄开,自己只怕最终也会在肥皂船被消融后,被腐蚀在河里;二来,这样一个可以不被河水腐蚀的人,实在让人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