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当boss成为可攻略角色

报错
关灯
护眼
60.终章
书签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不多时,临砚就到了三松轩。

  在教主所住的内院门外,他停下了脚步。这地方他来过许多次了, 曾几何时,他为了教主的病和教中事务常常在外奔忙, 但只要一回来,就天天往这里跑,只恨不能再多看那人一眼。

  正是知道相聚的日子已越来越少了, 所以每次见面, 两个人都尽可能地哄着对方, 说些有趣的事情, 让彼此都过得更愉快些。

  教主笑起来时的神情, 他们聊过的每个话题,坐在院子里对酌时的醇酒, 还有那时光风霁月、朗日晴天的光景, 他都记在心里,永远都不会忘记。

  可是……到了此时, 他竟鼓不起再见这个人的勇气。明知道教主就在里面, 就在他一抬脚就能见到的地方,他的脚却像重逾千钧。

  临砚闭了闭眼睛,目中蓄满伤痛之色。

  犹豫半晌,深深吸了口气,面上重新显露决绝。

  他终于走了进去,缓缓环顾四周。

  庭院里仍是老样子。已到了秋深时节,几株枫树上红叶徐徐飘坠,由于每日有人清扫,倒还不曾有落叶堆积。

  沈惊澜立刻感知到了来人,临砚一走进,就闪现在了庭院中央,一边注视着他,一边顺便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以前是因病痛缠身,能坐下他就不想站着,如今身体转好,这多年养成的习惯倒还一时难改。

  他先是静默地看着临砚在院中左右张望,等了片刻,忍不住开口埋怨:“这么一个大活人就坐在这里,你还在找什么?”

  这一次他的行动和言语没有受制。沈惊澜知道临砚对他何等看重,正是看重,他随口一语便可化作扎入这个人心脏、扎得满手鲜血的尖刺,但即便拥有这样的力量,他也并不想用。他宁愿让他的话语,化作抚慰人心的柔风。

  听到他的语声,临砚的身子显见地一颤,终究转脸望向了他。

  他第一句话却是:“我想知道,许笑飞在哪里?”

  沈惊澜笑了,笑得有几分意味深长。他微笑着道:“你怀疑我把他藏了起来?”

  临砚望着他的眸子里本来恍惚慌乱,此时光芒渐渐凝聚,变得锋锐而清醒,道:“不只是怀疑。”

  他朝沈惊澜走近,最后站定在他面前,低头看他。

  临砚轻轻道:“我以前只顾着妒忌,却没有细究过,他身上其实有很多疑点……我着实没有想到……”

  不止是这几天,“神出鬼没”的许笑飞留给他的疑虑。

  其实早在最初相见,他们一齐拜入逍遥派的时候,许笑飞就好像认得他了,还牢记着他身上的一处旧伤。

  许笑飞不像是逃脱了沈家灭门之灾的另一个幸存者,也不会同自己一样是个穿越者。因为他胸口那道火焰形的旧伤,是他和沈惊澜创立天绝教前,在环境险恶的幽州东躲西藏、颠簸流浪时留下的,本来没有别人知道。

  许笑飞为什么会知道?

  他渐渐冷静下来,才重新开始思考。

  沈惊澜带笑轻叹一声:“你总算想通了。”

  下一刻,他腰间一紧,已被倾下身的临砚用力揽住,临砚的一对眸光凝滞在他脸上,不再是瑰丽的金光,却同样的浓烈与深沉。不是入魔,又似入魔。

  临砚轻声地、梦呓一般道:“教主,你最近可喝过桂花酒?”

  什么?沈惊澜一怔,没料到他突然这么问。

  临砚的唇已压了上来,重重地吻着他,舌尖主动探入他口腔,肆意地索求掠夺,沈惊澜自也不甘示弱,回应得更热烈,一直到临砚几乎快喘不过气才肯稍稍放开他。

  临砚气息紊乱,双唇微张,嫣红唇瓣上还沾着晶亮的水迹,眼里恍然:“果然……教主爱喝果酒,这儿的地窖里连一坛桂花酒都没有。”

  从沈惊澜口中,他却尝到了一丝桂子的清香。灵力充裕的百年金师桂酿成的酒,才能将一缕香气留到现在。

  到了此刻,他再无怀疑。

  许笑飞,和教主是同一个人。

  沈惊澜笑了笑。

  ——你还有闲心想这个?

  他没有说出来,但他的举动无疑已透露出了这句话。他方才只是稍稍将临砚松开一些,这时再度托着他的脑后狠狠将他按向自己。

  他少有这么粗暴。

  临砚被他吻得说不出话来,只好让声音响起在他的神识里:对不起,我……

  他也在神识里打断了临砚:无妨,你我之间,何须计较那么多。

  他的答话语声温润,手里却一点都不软。不知不觉间,贴在一起的身体越来越热烫,覆体衣物成了碍事的东西,裂帛声响,他们彼此都帮对方撕扯下来。

  就连脱衣的一时半刻都不肯再等。

  沈惊澜抱紧怀中人,身形一闪,再现身时,已到了卧房的床榻上。

  光|裸的后背触碰上了柔软的床褥,临砚注视着伏在身上的那个人,喘息着,微微睁大眼睛。

  教主……沈惊澜……

  教主身上已长了些肉,恢复了几分旧时的风姿,看在眼里他竟不由思绪飘转,飞回很久以前……他们刚刚逃入幽州,沈惊澜本来就有伤在身,又为护他再受重伤,陷入了昏睡。在那山洞里,他揭开沈惊澜的外袍,小心地替他在周身伤口上敷药。

  那时的沈惊澜还未有后来这么强大,身体却比后来病魔耗损的样子要强健许多。温暖篝火映照下,他的每一寸肌肤都泛着动人的光泽。

  他敷了药,又替沈惊澜包扎,抑制不住地越来越心猿意马。他的身体还是孩子,但灵魂已是成年,他忽然发觉他对正照料的这个人起了欲念,这欲念像一把越烧越旺的火,强得让他感到……害怕。

  他已拜沈惊澜为师,他们师徒相称。他对沈惊澜一直都很仰慕、崇敬。沈惊澜对他也是一个最尽职尽责的师长。

  他怎么能……沈惊澜又会如何看他?

  他咬紧牙关,决定忍下去。走出山洞,找到一个水潭,冰冷的潭水浇在身上,让自己清醒过来。

  他一直忍耐着,直到后来发觉沈惊澜似也有意,他也已经缩成了习惯。甚至于沈惊澜往前走一步,他就后退一步。

  唇瓣上被人重重一咬,临砚的思绪顿时回到现实,欲|火又在他的身子里灼烧,比多年前来得更猛烈得多,像是把这些年所忍耐的尽数爆发了出来;而他能感知到,沈惊澜的欲|望竟不逊色于他,也像是忍了好久,望着他的那双原本澄清的眸子里,涌动着骇浪惊涛,光是朝里面望上一眼,就足以让人手脚发软。

  若是当初早点说出口……不过,现在也还不晚。

  临砚感觉到有根灼热的东西顶在了下腹,沈惊澜的一只手也沿着他的小腹滑下,往腿间摸去。

  如坠云端的他也不由,迷迷蒙蒙地想:啊……还是我在下面?

  他是师徒中的徒弟,是教主之下的护法,功力也远有不及,在沈惊澜面前始终居于下位。

  他先前起的心魔,也是缘于这一丝不甘。

  无力地垂落在身畔的手慢慢抬起,情蛊的效力还在,只要他一催动,沈惊澜就立刻会连动都动不了……但他抬起的手,却只是揽上了沈惊澜的腰身,指尖搭在那浮着薄汗的肌肤上。

  罢了。

  临砚的双眸里只余下了恋慕。

  既是这个人……

  他心甘情愿地臣服于下。

  在他这一闪念的瞬间,沈惊澜似也洞察到了什么,忽然在他耳畔道:“你若想,我也可以……”

  他的声音沙哑惑人。

  临砚笑了,他揽着那人后背的双手,更深地将他按向自己的身体,又或是他自己的身子主动迎合了上去,口中轻轻吐出一句:“不必了,这样就好。”

  非是客套,这是他真心诚意的回答。

  沈惊澜没有再多说什么,低头亲了亲他,下一刻,临砚轻喘一声,从未有外物侵入的那地方,已有根炙热的手指探入。

  当沈惊澜后来进入他的身体时,临砚只觉万事万物都一时沉寂,天地间只余他们两人,水乳|交融,合为一体。

  第二天,太阳已爬得老高,临砚才醒了过来。

  他是修道之人,倒不觉得多么腰酸背痛,但下|身那地方,好似已用得有些发肿。

  他们足足折腾了一晚,两个人都泄了好几次元阳。做到最后他又有点吃味: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花样?

  没问出口的则是,你是不是背着我,早有情人,阅历丰富?

  沈惊澜连忙含笑哄他:我只有过你一个,至于我为何懂得,是因为许笑飞知道……

  许笑飞?他虽想再问,但他在床|事上实在还是个新手,已被沈惊澜艹得要死要活,对话之际他被沈惊澜撩拨了几下,渐渐变得敏|感的身子顿时又颤抖不止,溃不成军。

  想起昨夜,临砚不禁脸颊发热。

  他慢吞吞地坐起来,穿好了衣服,走出卧房。

  他感知到沈惊澜正在花厅里,也往花厅走去。

  他很快就看见了那人,微微吃了一惊。

  沈惊澜在吃早饭……不太早的早饭,面前一张红梨圆桌上摆得满满当当,除了配粥的各色小菜,还有许多碟实打实的点心,如酥酪、虾饺、煎包、枣糕、玫瑰酥等等。

  这一桌子早饭大概给五六个人吃都还有剩。

  现在却已被扫荡了大半,倒是每一样都给他留了些。

  沈惊澜也早已瞧见了他,一边磕开一枚鸭蛋的圆头,一边笑着招呼道:“快来,你也吃些东西。”

  临砚走过去坐了下来,让侍女也给他盛了碗粥。

  他喝着粥,看着沈惊澜吃,看得眼神发愣。

  教主几时变得这么能吃了……

  沈惊澜好似看出了他的心思,啃着一块甜糕,笑道:“如今病好了我才发觉,我的舌头原来被常年喝的苦涩药汁毁得有多厉害……”

  现在味觉恢复,猛然觉得没有一样东西不可口。

  何况三松轩内的大厨,都是临砚特意聘来,人人都有一手绝活。

  临砚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教中很快要养不起教主了。”眸子里却浮起笑意。

  教主重病初愈,正是恢复身体的时候,昨晚又耗费了许多气力……多吃一点,实属正常。

  他巴不得沈惊澜再多长些肉,现在,还是太瘦了。

  “教主?”沈惊澜却道,“你怎么还是这么叫?时候不早了,你吃完饭,我们就动身去那继位大典。”

  “什么?”临砚一惊,险些儿把粥碗打翻,“这大典自当取消,我这就去发布通令……”

  沈惊澜摇摇头:“此事既已通告教中,怎好朝令夕改?”他笑了笑,瞧着临砚,“何况我已清闲了这么多年,实在不习惯再有教务缠身,我若不卸任,以后可就躲不了懒了。”

  临砚无言以对。

  沈惊澜话是这么说,自己遇上难办之事,难道他便会袖手旁观吗?

  临砚想想又道:“可是,我已习惯了称呼‘教主’……实在不想改换。”

  沈惊澜斜睨他一眼:“还叫什么教主?难道你不该改口叫夫君了么?”一语落下,他顿时满意地看到临砚双颊上浮起了红晕。

  吃了早饭,他们一道前去举办继任大典的天绝教议事主殿。

  群魔已在殿中等候。

  待到看见两人肩并肩,一齐走了进来,各自脸上的神情,可谓是精彩无比。

  他们本以为沈惊澜不是病重将死,就是两个人已决裂成仇。

  临砚的目光在大殿中淡淡一扫,诸人顿时鸦雀无声。沈惊澜倒是目不斜视,只含笑凝注在他的身上。看临砚走上高位,他自己则退了下来。沈惊澜所站之处,身旁群魔慌忙退避三步,他们可不敢与这个人平起平坐!

  临砚望向下面,百感交集,最终接下了象征教主之位的那枚玉指环。

  到了如今,这位子已不重要了。

  但天绝教既然是他和沈惊澜亲手创立的,他也会将这地方好好地守下去——和沈惊澜一起。

  大典完毕,临砚屏退了上来恭贺的教众,匆匆走出殿外。

  沈惊澜已在僻静处等他。

  临砚追上去,走了一会儿,到了无人地方,临砚忽然道:“那情蛊,我也不知解法,不过……”

  沈惊澜笑着瞥向他:“你说不下去,我就代你说。昨夜之后,那情蛊的效力似乎减轻了些许。此蛊名为‘情’,因‘求不得’而生,恐怕也唯有通过两方真心以待的情爱欢好才能破解。看来,”他咬着临砚的耳朵,悄悄道,“我今晚仍不能放过你。”

  被他热气吐过,临砚的耳朵竟也红了。

  又走了片刻,沈惊澜道:“把教中事务理一理,分给下面的人,过两日我就带你去极地龙渊,请九幽出手,把你体内的毒伤治好。”

  临砚点点头,他知道教主和那九幽龙君有些交情。教主曾在爱好收集天下奇招的九幽面前使出一剑,令那头老龙赞叹不已。

  他没有多想他的伤势,忽又想起了许笑飞。许笑飞曾向他提过,知晓治他毒伤的办法……

  临砚道:“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许笑飞究竟是怎么来的?他为何知道许多你都不知的事情?他此刻是不是……已融回了你的身体?”

  他望着沈惊澜。

  沈惊澜道:“这事说来话长,容我以后慢慢对你说。我也是后来才与他相认,并非有意瞒着你。”

  “至于他的下落……”

  沈惊澜笑了笑,掐了个咒诀,光华闪过,在他身旁顿时又多了一道身影。

  一个束着高高马尾,笑起来若春风拂面的少年。

  比他更年少一些,也更活泼一些,但眉眼间,又活脱脱是同一个人。

  许笑飞一出现,就坐在道旁老树斜出的一根粗枝上。

  悠悠荡荡,衣袂飘摇。

  沈惊澜望着他,不由问:“你为何坐在树上?”

  许笑飞瞧他一眼,笑道:“为了比你高?”

  他又向恰在那根树枝下的临砚倾低了身子,一只手抚着他的侧脸,凑到他耳畔,道:“你不是说想跟我走么,我这就带你走,天涯海角都由着你,好不好?”

  他虽压低了声音,但明显还足够让沈惊澜听到,简直没有比这更光明堂皇的挖墙脚了。

  沈惊澜摇摇头,也望向临砚,向他探出了一只手:“小砚不会跟着你走,他从没有离开过我。”

  他们好似都在等临砚做出决定,牵起其中一人的手。

  临砚已经呆住了,半晌没有言语。

  在他下决定前,又见光华一闪,两道身影变回了一道,沈惊澜笑着站在他面前,仍伸着手:“一个小玩笑而已,两个人都是我。你肯不肯牵着我的手?不过,一抓着我的手,你就要叫一声‘夫君’。”

  在他含着温柔笑意的注视下,临砚将手放进了他的掌心。

  只迟疑了刹那,就脱口叫了声“夫君”。

  语声亦很清晰。

  到了现在,已没有扭捏的必要。

  来路漫漫,总有他们携着手,一道走过。
书签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