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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头又把他家天劫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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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迷乱之巅:上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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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琉璃杯抵住陆漾的嘴唇,银亮沉重的液体恍如一粒粒水银球,缓慢而不可抗拒地滑进他的咽喉。

  在被迫吞咽毒/药的过程中,陆漾已经平静了下来,一直低垂眼睫,面容僵硬冷漠,再看不出任何的表情跌宕。

  这样呆板的陆漾让武缜很是不悦。

  “叫你别那么看我,谁让你直接就不看我的?”

  “……”

  “看我!”

  “……”

  “好,好一个傲骨天成!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不怕我真的杀了你?!”

  陆漾涣散着眼神,只作完全没有听见的模样。

  屋子里出现了一阵颇为尴尬的沉默。

  眼看着陆漾眼皮耷拉,既不挣扎,也不反讽,把无视的姿态摆了个十成十,武缜心里突的窜起了几缕形态狰狞的火苗。

  那实质化的情绪之火虽被他立刻按压了下去,却带来了相当不错的效果。

  至少,他现在不再有那种病态的亢奋,被各种情绪冲击得要爆炸的脑子也散了些火气出去,虽不如翻脸动手之前那么冷澈镇定,却也可以转一转了。

  于是他直起身,假装刚才那些蠢话不存在,转而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算了,你不愿看我也罢……只是师兄,你就不想问问,我是怎么带着记忆活回来的?你就不想知道,你为何会落到这般田地么?”

  “……嗯?”

  这句话看起来相当有杀伤力。陆漾晃悠悠地吐出一个字来,目光一分一毫地逐步上移,终于聚焦在武缜脸上。

  一字吐出,他眉梢便跟着轻轻上挑,眸子里泄出一抹光泽,而嘴角的某根线条也微不可察地一勾,些微地改变了弧度。

  只这几处细小的变化,就让他本是寂然的面孔忽然灵动起来,显得既是不屑,又有些锋锐,满满当当的自嘲意味。

  这种对神态表情的极致掌控,还有说变脸就变脸的莫测和神秘,无疑是武缜最羡艳渴求的毒/药之一。他近乎贪婪地盯着陆漾面上每一寸地方,从额头看到下巴,从鬓角看到鼻尖,忽道:“笑给我看!”

  “笑一个给我看,我就把我的布局全盘告诉你,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武缜脸上溢出焦躁之色,却被他再次恶狠狠地压制了下去。

  在狂喜、发疯、犯蠢、冷静,继而享受完掌控和施虐的快感之后,武缜稍作回味,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得到最大的满足。

  他想象中那火花四射、惊心动魄的交锋未能出现:陆漾极为轻易地就掉入陷阱,接下来,他就像一个孱弱的普通人,再也没能做出任何像样的反抗动作。

  当然,关于今天的一切,武缜早已想好了所有的可能。他把陆漾的行为举止计算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穷尽敌我之变,并为每一种变化都想了七八个先手,早早封锁了对方反抗的全部途径。

  但就算如此,武缜的心里还有一份莫名的期待。

  他认为,他的漾师兄搞不好会突破所有的可能,于自己思虑的死角处暴起发难,突破人类极限、突破天地桎梏,玩出惊艳绝伦的一招。

  为什么?

  因为他的对手是陆漾,是曾经叱咤真界的魔头陆漾!

  虽然他为今日已布局数月,隐忍千年,可是这样辉煌的胜利,是能从陆老魔手里轻松夺过来的么?

  曾经的那个魔头绝对会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但是眼前这个——

  眼前这人,还算是陆漾?

  他那宗师级谋略呢?他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呢?他那绝境反击的惊世修为呢?他那连老天爷都敢戏耍的绝大胆魄呢?

  没有!什么都没有!

  堂堂真界第一人,就是这般颓废无能的模样吗?!

  要不是陆漾那独有的冷冽孤傲仍在眼前,武缜都要怀疑被绑住的这人是不是真身了。

  太弱!太弱!

  怎么重生一回,斗志都被消磨光了?

  这种事情不能多想,越是想得深入,武缜就越心情低沉,暴躁难耐,方才“抓住”陆漾的兴奋之情,倏忽竟散了大半。

  偏生这个陆漾依旧不争气,听了他发泄愤懑的赌气之言后,居然怔了一会儿,真的舒展开眉头疙瘩,扯出一个哀伤凄切的笑容来:

  “哼……命尽于此,能死个明白,倒也不错。”

  “不错——?”

  武缜又是一口浊气憋在心里,斜睨陆漾那听话的笑容,他突然觉得甚为刺眼。

  任命、服软、求死——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陆大魔头!

  “见我重生,惊骇欲绝;又受制于我,一招错,满盘输,哀莫大于心死,倒也说得过去……可是,想死?这就想死了?我可不信!”

  不过,既然你自己都做好死的觉悟了,那死前的乐子,你肯定也料到了吧——

  虽然你弱了许多,可有些东西,那些你独有的东西,毕竟还为我存在着——

  武缜心念一动,那吊住陆漾手腕的锁链便砰的一声从中炸裂,分出数十个分支。噗噗噗几声撕裂骨肉的声音里,四根手指粗细的链条洞穿陆漾的手臂、肩胛、胸口、小腹,而更多更细的锁链则细蛇一般钻进了他的体内,势如破竹,一路摧毁内脏与经脉无数。

  同一时刻,武缜指尖燃起幽香浓溢的火苗,以此为引,勾动陆漾体内被预先埋入的二十多种药物,刹那间已锁住了他全身的灵气,也锁住了他反抗抵御的全部途径。药香透体而出,满屋氤氲。

  “先手”作“刑手”用,效果依旧拔群。

  陆漾一口鲜血猛喷了出来。

  生生受了这一击,他脸上的笑容再挂不住,嘶哑痛苦地呻/吟了半声,便阖上眼帘,几欲晕倒。

  武缜才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他微调掌心灵气,火苗就又跳了几下,有些滞涩地在天地气机之中,缠上了一根特定的“细线”。他再顺着那“细线”狠狠一拽,某颗种在陆漾神魂深处的“核”便微微一晃,戳到了陆漾某个柔嫩之点。

  陆漾全身剧烈一抖,又呛了半口血出来,倒是由此而恢复了清明。

  “杀人前先上刑,倒是你的风格……而问你的事,不到最后,都难听你明明白白说出来……呃,等等!”

  陆漾察觉体内的异常,不由一呆,苍白的脸上又一次染了醉红。他那细微勾勒出来的表情,与其说是愤怒和恐惧,倒不如说,更像是处子被大凶大恶之徒侮辱时的羞怯恼恨。明明气极了,偏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激怒对方,引来更残忍的对待:

  “你居然、你居然——对我用了‘终不悔’?”

  武缜捕捉着他的每一分表情变化。这种弱者的表情无疑出乎他的预料,可是他却瞬间忘记了愤怒和嘲讽,反而控制不住地沦陷了,沉迷了——不为别的,只因那表情的表现形式实在是妙到了巅毫!

  陆漾的那张脸,如诗如书一般地勾人品读,第一遍是这个味儿,第二遍就换了个味儿,情绪一层压着一层,等待有心人去慢慢翻阅,细细解析。

  千年不见,陆漾这种复杂又奇特的表情,依旧让武缜如饮甘醴,醺然欲醉。

  由此,他“上刑”的目的也算达成了小半。

  于是他俯身抹去陆漾下巴上的血污,动作温柔,语气和缓:

  “是啊,师兄,我给你下了‘终不悔’,种下了比‘千丝缠勾’还要无解的毒。你知道那是为什么,对吗?”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你知道的。”

  “你一直怨我,恨我,不就因为这个么?你和我说了无数遍让我改,可惜啊,自从五千多年开始,从你陆漾出现在我生命里开始,我就开始犯错,犯着死不悔改的错!改不了!”

  他偏头,盯住陆漾的眼睛。陆漾抿紧嘴唇,眸色复杂地回望着他。

  两人视线交缠良久,陆漾脸上潮红起了又褪,褪了复起,呼吸也在急促和平缓之中来回浮沉。然而最后先败下阵来、扭转视线的,却是武缜。

  “庆幸吧,我现在不会杀你,也不会再发动这个毒,因为你——还小!”

  他恨恨地啐了一口,带着三分不甘、七分怜惜地低头去打量陆漾十二岁的身躯。

  先看到的自然是被他扯松了的领口,白衣衬子之间,陆漾肌肤细腻紧致,光洁如玉,奈何稚嫩得过了头,显出几分少年人未经风霜的脆弱出来。

  武缜自己也是一样。

  “要是再过十年……哼,只要再过十年!”

  他想着十年之后彻底发动“终不悔”的场景,从发丝到脚趾都在兴奋地颤抖。好容易压制住这份强烈的战栗感觉,武缜跪坐到陆漾侧边,长长长长地吸气吐气,伸出手指,开始描摹着对方身体外围的每一根线条。

  陆漾想挣扎逃开,却让身体里的锁链拉扯出无可抵御的痛楚,遽然咬牙不动。鲜血浸透了白衣,他的体力似乎也随着血液一同流逝掉了。

  武缜咧开嘴:“师兄,你很难过?”

  陆漾侧头不语,武缜便自顾自地续道:“那我就给师兄说个故事,让你快乐一点儿,怎么样?”

  陆漾冷然保持着沉默,毫不领情。

  但武缜本也不指望陆漾真的“快乐”——那人到现在还没有挣扎或是自杀,无非就是如他所言,在等一个让他能“死个明白”的答案。其余武缜所说的话,他大概都当了放屁来听。

  武缜无所谓。他只是想说上一说,憋了那么多年,心里一堆莫名其妙的情绪实在是不吐不快。至于陆漾听不听得进去——他还有手堵住耳朵不成?

  于是武缜便开始讲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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