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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头又把他家天劫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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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莫失莫忘:伉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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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刻,宁十九的表情变得十分精彩。

  他望着怀里的陆漾,满肚子要说的话突然卡死在喉咙里,再说不出来。

  而陆漾则趁机勾住他的脖子,眉梢眼角笑意未褪,反倒有渐渐增大的趋势。

  “大宁——你是大宁吧?”

  “要叫老爷。”

  “唔,果然是大宁!”

  “……废话!”

  “说起来,大宁老爷,你为什么要姓‘宁’?按理说,姓氏之‘宁’为第四声,可你向我自我介绍的时候,一直念的可都是二声。”

  “嘁,我这又不是寻常的姓氏。我这是——”

  “是?”

  “安宁之宁。”

  宁十九把陆漾从怀里推出去,别过头,有些不敢看对方那灼灼的目光。

  偏生陆漾又凑过来,掰过他的脸,坏笑道:“啊?什么叫‘安宁之宁’?为什么叫‘安宁之宁’?”

  宁十九被他的指尖触碰着,心脏忽的漏跳了一拍,某种情绪——或者说,某种欲望——又有了抬头的迹象。他赶紧干咳一声,再一次把陆漾用力推开,语气里夹杂了几许粗鲁和急躁:

  “回去再说!”

  陆漾腿伤未愈,被他这么一推,直接一个趔趄,向后跌坐在地上。

  宁十九大惊,没想到陆老魔如此弱不禁风,立刻就要来扶:“你这是——”

  “没事儿没事儿,别担心。”

  陆漾仰着脑袋,难得地没有生气,依旧是笑吟吟的模样。他握住宁十九伸过来的手,却没有立即发力起身,而是将另一只手掌也握了上去,将宁十九的手团团包在中间。

  宁十九有些发懵。

  这样的陆漾,似乎有点儿陌生,让他为之吃惊、慌乱,还平白添了一丝不知名的期待。

  “到底怎么了?”他按捺住情绪,以尽可能平和的口吻道,“腿疼?要不我先给你疗伤,然后再商量着怎么回去——”

  “大宁,我问你。”陆漾打断他的话,无视这糟糕透顶的破烂环境,也忽略自身的伤痕累累,自顾自温言浅笑道,“我还没有改邪归正呢,你要劝我到何时?”

  “呃,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说这个……”

  宁十九有些脑仁疼。他很想硬是把对方从地上揪起来,扔回他们的那所小小的三层楼中,让这位好好儿写一会儿作业,清醒一下脑子。

  看起来,陆老魔好像也经历了一场幻境,然后受到了相当强烈的刺激。

  宁十九想着自己见到的那个小陆漾,那位哀哀如离群幼崽的小家伙也给他的眼球带来了莫大的冲击。类比一下,这位不知又看到了什么?

  他一边想着,一边随口回答道:“你一日不改正,我就劝你一日;你千年不改正,我就劝你千年。劝你到何时?哼,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矢志不渝,相陪到永远?”

  两人对视一眼,顿了一顿,接着同时忍俊不禁。

  “恶心!”

  “酸臭!”

  陆漾慢吞吞地直起身子,当然,就算挺直了身躯,他依旧要比宁十九矮上半头。这不能怪他矮,只能说,宁十九那九尺的身高实在是太过吓人,一般人还真比不上。

  于是陆漾便稍微踮了踮脚尖,受伤的左腿很是疼痛,他却兀自微笑如故。

  宁十九这次没敢再推开他,这让陆漾很是满意。

  他歪过脑袋,在宁十九耳边咝咝地说:

  “这个,就是‘千年之约’——我和你的,‘千年之约’。”

  “……”

  宁十九身体顿时僵成了呆滞的木块。他咯吱咯吱拧过脖子,陆漾能看到他颈后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陆漾冲他轻佻地眨了眨眼睛。

  恍惚中,黑雾褪去,时间静止,风烟散尽。

  宁十九怔怔地看着陆漾,陆漾轻笑着看着宁十九。二人眼神对撞、厮杀、缠绕,彼此相顾无言。

  ……

  “我不改,我不入正道。我情愿让邪恶和污秽慢慢腐蚀我的魂魄,拖着我坠向魔道深渊。”

  “因为这样,你就会留下来,一直一直地劝说我。”

  “陪我千年。”

  ……

  这些话,陆漾自然不会说出口。他只不过在心底淡淡地想了一遍,随即重新稳住神识,抹杀了这些柔弱的念头。

  他不说,但宁十九仍然“听”到了。

  那一刻,天劫和魔头的关系被前所未有地扭曲、巩固,二人仿佛冲破了凡间的桎梏,神乎其神地抵达了神识共鸣的玄妙境界。

  一念既动,万念丛生;虚空之中,一条无可捉摸的无形弦线悄然翻卷,于刹那间编织为桥梁的形状,一头连着陆漾的魂魄,另一头则搭上了宁十九的魂魄。

  两人神识、心窍、血脉齐齐而震,紧接着,那“桥梁”倏忽收缩,变为极细极细的一根晶莹丝线,将二人魂魄和气机一圈一圈儿地束缚到了一起。

  又过了一眨眼功夫,“桥梁”消隐无踪,“丝线”崩断分解,可那种被“连接”、被“捆绑”、被“牵引”的神奇感觉,还深深地烙印在二人心头,久久不散。

  那感觉,就像是被种了“双生魂”之蛊——

  不,不对。

  那不是同生共死双生魂,而是无有滞碍同心结!

  宁十九也是眼界颇高的人物,□□既起,他立刻就解析透了其中的奥秘,一下子就抓住了陆漾的臂膀,惊道:

  “伉俪咒?!”

  陆漾笑道:“反应倒快。这失传已久的上古玄门秘法,我知道实属正常,你居然也知道,嘿,厉害!”

  “不是——”宁十九一脸的不敢置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不应该是——修者们结——结——”

  “结为配偶。”

  “——结为配偶时所立下的誓言之咒么?!老魔,你——你你你——你怎么和我结下了这么一个咒?!”

  宁十九急匆匆吼出来这一句,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顿时就闹出了一个大红脸。

  陆漾不紧不慢地摊手道:“不是我念的咒,什么‘千年’啊,‘地老天荒海枯石烂’啊,可都是大宁老爷你先说的。你要不说出这些话,我便有万种施咒的法子,也弄不出来这么一个需‘二人同心’的誓约之咒呐。”

  宁十九才不关心这个,他后退一步,像是想找个可以倚靠的东西,结果没有找到。于是他神经质一般地抖了抖衣衫,原地踱了两步,绕了几个圈儿,终于搞明白了事态——或者说,他自以为搞明白了事态。

  “姓陆的,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

  他想揉陆漾的头发,或者砸一砸陆漾的胸口,但手指伸了出去,却因为心底狂喜和失落的激烈对撞,而颤抖着又收了回来。他装模作样叹一口气,努力抬高下巴,摆出嘲笑和无奈的样子:

  “在这么一个死气沉沉的坟地里头,亏你还有心思耍我玩儿——”

  “谁耍你玩了?”

  陆漾挑起眉毛:“这个咒难念得很,一旦种下了,还死活解不开——你听着,这可不是为了捉弄人而被创造出来的咒!你这话搁在这咒盛行的年代,小心有无数道侣会过来砍死你!”

  宁十九还是不肯相信,执拗地别过头去。

  陆漾噗的笑出声音来。

  “唉,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大宁?”他畅快淋漓地大笑着,用轻浮的笑声掩盖了话语里头的羞涩和诚恳,“伉俪咒怎么了?我为什么不能和你共结这个咒?想当年,你把我当小女孩儿一样哄骗,说了一堆感人肺腑的花言巧语,你忘了,我可没忘!实话告诉你,我当时就感动得要命,现在以身相许,哼——应该也不晚吧?”

  “……真不知道你在发什么疯。”

  宁十九垂着眼帘,蹲下来,吭哧吭哧地治疗陆漾受伤的左腿,嘟哝道:“你博学多识,肯定知道解咒的方法吧,快说出来,解了这玩意儿。”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你将来,肯定得找一个姿容修为皆是上等的女修,与之结为真正的道侣,海誓山盟,比翼而飞。我——我又算得了什么?两个大男人——还是彼此敌对的男人——结什么伉俪咒,平白惹人笑话!”

  陆漾一怔,接着便是微怒。

  满腔忐忑翻滚的热血,全因为对面那人的“不识抬举”和“不给面子”,而咯嘣咯嘣冻成了冰锥,尖锐的棱角刺得他心口发疼。

  那家伙——明明——明明——

  七年不说也就罢了,如今自己替他挑明了,可他为什么还要抵死不认?

  “呆子!”陆漾骂,“懦夫!”

  宁十九愕然抬头。

  陆漾垂头看他,嘴角笑容未散,只是弧度有了些许的上扬,勾出了一抹惊艳至极的恣意与狂放。

  心里的殷殷期待被人无情地拒绝,难得的真心话被当做捉弄人的玩笑话,陆漾只觉得心中骤然空荡了一块,低迷而茫然,让他极是难受。

  想他曾经五千年,孤傲独绝,曾向谁这般示过好来?

  先示好,便先示弱,便要先落败,便要承担风险和伤痛——他怎么就忘了呢?!

  看宁十九何等机智,人家偏偏要吊你胃口,就是不说!

  你又何必上赶着去求他?

  于是陆漾再不遮掩,冷声而笑,眉眼凄厉,语带怆然:

  “哈!你这是什么意思?陆某的感情,就让你这般惊惶、避之唯恐不及吗?”

  “……”

  这位说翻脸就翻脸的功夫堪称当世第一,宁十九知道得很清楚。不过,他的确好久没见过这么锋芒毕露的陆漾了。

  在他的心目中,陆漾那绝世魔头的形象正逐渐被温雅少年所代替。这位学会了忍气吞声,学会了含蓄地表达自己的思想,学会了遮掩自己真正的情绪,变得圆融而乖巧。

  “陆某”这个称呼,他已经搁置了七年。

  再次听闻这熟悉的自称,宁十九的气机有了刹那的错乱。

  他按住陆漾小腿上冰凉的肌肤,踌躇了许久,才涩声道:

  “我们之间的感情和关系……不是你说的那样。”

  “那是哪样?”

  “……”

  宁十九苦笑不答。

  陆漾的笑容终于消失了。

  他抬起脸庞,看着上头雾蒙蒙的黑色,咳了一声,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

  很久之后,他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突发奇想搞什么“伉俪咒”——果然是自取其辱。

  幻梦一场,终究只是幻梦一场。那个小小的宁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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