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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头又把他家天劫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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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渊薮:战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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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十九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脸色刷的白了三分:

  “不是——等等——你、你刚才——用了——用了——”

  而窗口的师隐没瞧着外头鬼雾的异常,刹那之间,便明白中了陆漾的诡计,轻笑一声,慢慢转回头。

  再看时,果然不见了宁十九肩头的长钉。

  师隐眸光流转,颇有深意地打量着宁陆这一对“主仆”。不知不觉间,她此行前来的目标,已在自家遁术被破、神通手段被解的当下,悄然改换了对象。

  刚才,陆清安这病秧子小妖,到底做了什么?

  宁十九倒是知道陆漾做了什么,更是明白陆漾做出这等举动的可怕后果——该说是悬崖上走钢丝呢,还是刀锋上跳舞?总之便是履薄冰,临深渊,一个不小心,鬼魇那不可理喻的怪物,下一息就有可能出现在他们面前……

  “我刚才?我刚才用了失传已久的仙家道术。”陆漾用轻佻的口吻回了一句,接着,他踮起脚尖,凑在宁十九飞速合拢的伤口前吹了一口气,笑道,“看看,愈合了吧?不疼了吧?我的话可不假吧?”

  “……”

  只有圣者才能用出传说中的“道术”,陆清安这家伙大言不惭,信口开河,师隐自然完全不信。但瞅着十九天君突然咧开嘴,露出乐呵呵的傻笑,她又有些迷惑。

  这位天君大老爷,怎么对他家小妖的话——很相信的样子?

  道术!圣者的道术!听到陆清安这么说,十九天君既也不反驳,也不当做玩笑那样给出反应,反倒怔了半天,忽然就松了口气——居然当真了?

  开什么玩笑!

  师隐绝然不信陆漾会是什么“圣者”,但宁十九不通天地法则之术,这个事实毋庸置疑;所以,她好容易钉上去的钉子,却是怎么消失的?

  难道说——陆漾修为不济,却是个掌握了世间至高法则的怪物?

  师隐心里暗暗含了一口气,终是调转目光,不再去看那让她颇为头疼的主仆俩。

  她微微眯起了那双带着钩子的美目,眼神只一晃,便略过宁陆二人若无其事笑闹的身影,投射到之后的龙、余二人身上。

  龙菀是她此行的直接目标,但小姑娘性子刚烈,忘性又大,似乎不怎么乐意和她走。

  一开始,师隐以为是十九天君或者陆清安的缘故。瞧瞧龙菀的年岁,她忖度着这位也该到了谈情说爱的花季雨季,心中就是苦笑。

  可后来她才发现,龙菀的确心中有了良人儿,奈何却是个突然冒出来的小鬼!

  那年轻修者外貌差,修为差,性子差,心思也差,完全比不得心窍玲珑的清安公子,更比不上出尘孤傲的十九天君。师隐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以龙丫头那举世无双的身家,还有那绝无仅有的的血脉,外加那遗传自她娘亲的皎丽面容,怎么会看上余念这种半死不活的窝囊废……

  或许是和她的双亲一样,口味独特?

  不过当年那两人,虽然种族不同,却都是风姿绝然的一等一俊美人物,没见过哪位还耷拉着眼皮、缩着肩膀的……

  余念的确在缩着肩膀,师隐移开目光后,他甚至还张开“血盆大口”,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龙菀拍着他的后背,轻声呵斥道:

  “余大哥,打起点儿精神来,别让人瞧咱们笑话!”

  余念却挥开她的手,哼了一声:“笑吧笑吧,谁想笑就笑,咱也拦她不住……咱样子天生如此,笑的人多了去了,哪有闲空去管他们……”

  “余大哥!”

  “你也是,在小爷耳边吵吵个不停,很烦啊……”

  龙菀大怒,但瞧见余念眼底的微光,旋即一怔,心念电转间,口中顺势便道:“你这意思是,不想和我好了?当年的约定,你可还记得?”

  “哈,那事儿不急,不急……”

  “不急?这么多年没见,没想到余大哥你,竟成了这副模样!”

  “唉,人总会变的嘛……”

  “……”

  他俩一别经年,突然联起手来一唱一和,哄人骗人,却依旧不逊往日,演得和真的似的。

  陆漾也经常这么和宁十九唬弄别人,所以一听不对味儿,眨眨眼就明白过来;宁十九却比较迟钝,虽然他自己和陆漾心有灵犀,可是听得那边吵架,他还是呆了一呆,刚想去劝和,就被陆小魔头勾住脖子亲了亲脸颊,登时,他什么都忘了,天上地下,唯有一个陆清安,在他眼前晃悠悠地笑……

  而作为专门被如此“招待”的师隐,青衣女修既不像陆漾那般通透,也不像宁十九那般惊愕。她终是把放出去的神识收回,叹一口气,撤去了那针对余念的杀招。

  于是,在某一瞬间,余念浑身一轻,身为疗者所独有的“灵识六感”将信息反馈回来,告诉他,他已暂时没有了性命之危。

  ——只是“暂时”而已!

  不知道为何师隐对自家动了杀机,但随意一番试探,便让其没了杀心——余念那过人的洞察力这时起了重要的作用,他由是明白,师隐这位能在呼吸间灭杀他一百次的天君大能,十分不喜欢他和龙菀在一起。

  这倒是奇怪也哉!

  天君就了不起吗?天君能救干预别人情感了吗?

  还是一个落败的“恶客”,居然敢对他这位“贵宾”妄动魔念!

  余念心里大骂,但性命操之人手,想来师隐要是真个儿想杀自己,宁十九看在龙菀的面子上,也许会救他一救,当然,也有可能迟上一步,在他的尸身前和师隐对轰……

  所以余念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对龙菀又说了一句颇为恶毒的话,之后,他背过身躯,干脆地走到墙边,面壁赌气去了。

  “你——”

  龙菀气得眼圈儿发红,虽然明白余念这是在瞎掰胡闹,可依旧抑郁忿忿,忍不下这口气。

  “清安!”她一昂头,走过去把陆漾从宁十九身边揪到一旁,故意放大声音,不仅说给陆漾听、说给余念听,更说给那让他和余大哥不能好好谈话的师隐听,“清安师弟,你快把那神经兮兮的女人打发走,然后陪我去上城逛逛,买两件漂亮珠宝法器哄哄我!”

  “……”

  这句话造成了轰动性的效应。

  陆漾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后头的宁十九、他左侧的余念、他前头的师隐,皆是冰冷的眼珠盯过来,先在龙菀身上剜了一圈儿,接着刀锋一样抵到他身上,隐忍未发,戾气逼人。

  要是他张口念了一个“行”字……

  陆漾苦笑。

  真不愧是和他意气相投的师姐,这位明媚活泼的女修,平日里就是古灵精怪的性子,如今发起脾气坑起人,倒一点儿也不比自己逊色。

  “呃,”陆漾苦笑里添了一分莫名的味儿,柔声道,“行——”

  于是,三人份的戾气转化成了铺天盖地的杀气,陆漾打了个哆嗦,赶紧续道:

  “不过,上城不欢迎你我这样的异族人,咱们得有人族相陪才行……嗯,有个天君老爷或者龙塔的贵客陪着,一路便能省好多麻烦,师姐你说是不是?”

  龙菀不置可否,宁十九满意点头,余念不动声色,师隐则冷哼一声,勾起唇角。

  “我要回去了。”她倚在窗边,慵懒地一撩发丝,缱绻的目光在陆漾身上打结,缠缠绵绵地不愿放开,“陆清安,我输给了你家天君老爷,作为败者,理应要付出代价。哼,不就是你那一半本源么,我这儿是没有了,都在流幻手里头……你敢不敢和我一道儿回去,自己去取了来?”

  宁十九冷硬地插话:“不要他去,我去。”

  “你?”师隐手指一顿,目光仍未偏移,只淡淡一笑,语气清幽,“除了陆清安,任谁进了流幻那屠灵伏仙阵,我可能不保证其身家性命之安全。进去容易,再想出来——啧,你以为你是谁?较之龙塔里那位,却又如何?”

  陆漾脱口而出:“帝君安好?”

  师隐偏头回首,正对上他的眸子,嘴角那笑容便多了几分戏谑冷意:

  “我说他已死,想必你也不信。”

  “不敢。”

  “不敢?你对我,倒是客气得很!谦逊太过,聪慧自生,清安公子,你却是个妙人儿。”师隐抹平衣裙上的褶皱,玉指间光芒微闪,又去了周身血迹。轻风自来,帮她拢好了纷乱的鬓发,“不过,这里皆是榆木脑袋,每每坏你大事,坏我心情,咱们说话,还是不要这些俗人参与最好。”

  “榆木可擎天,庸俗最滋味。”陆漾浅浅鞠了一躬,温雅有理,却半步不让,“师宗主心志太高,当心凌空跌落,无人可承接啊。”

  “……”

  师隐冷冷地盯着他,不再说话。

  陆漾一眨不眨地反瞪回去,有宁十九在一边当靠山,他也有足够的底气和对方硬耗,和人打哑谜。

  这场气势和气机的比拼足足持续了大半个钟头。屋内四人站功均是了得,养气功夫也都不同凡响,在缄默的环境下,他们听着外面打生打死,感受空中气机厮杀,居然无一人腿软发抖,胆怯畏惧。

  最终,还是师隐客场占了劣势,不得已,徐徐而笑,稍稍又侧了侧身子,做出最后的退让:

  “那,陆清安,你便和十九天君一起来吧。不过,待我离开帝都时,我要龙菀和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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