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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头又把他家天劫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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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了结: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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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主龙月。

  流幻元君和师隐喜欢的人是魔主龙月,想救的人是魔主龙月,用尽心思最后的目标指向的是魔主龙月……如果忽略掉龙月已死的这一事实,其他的所有事情,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比如她们公然在帝都起事,为何如此胆大妄为——她们所追求的,是能力压照神帝君一头的绝代猛人,心怀如此之爱,几乎便等同于敢睥睨整个天下,又怎会怕了帝都,怕了帝君?

  比如她们龟缩不出,为何一出就是直奔龙菀而去——现在想来,这事儿是如此的显而易见。龙菀是妖怪和人类的混血儿,姓龙,曾居昆仑山,曾见过师隐……一切的一切无不指出,这位就是龙月和神女的孩子!而既然她是龙月的孩子,师隐流幻二人想要得到她,想对她释放善意,不就顺理而成章了么?

  比如她们来势汹汹,为何近乎小情人讨债的模样——因为那就是事实。只不过讨债的对象不是容砂公子,而是魔主龙月。容砂被困天壑九千年,可龙月自九千年前惊鸿一现后,神龙见首不见尾,以真界之大,他出现在哪儿都有可能,吸引到任何人都不奇怪,让不止一位佳人倾心折腰,似乎也无甚难度。陆漾身为男人,还是一个从未见过魔主的男人,都时常惦记着那位,发狂一样地想与之会面,与之交手,仰其风采,慕其天姿……若是一个真真见过龙月的女子,此种心思或可炽热数倍;或是两个有手腕有能力的女子精诚合作,那悍然而挑衅天下人、挑衅真界规则,当在情理之中。

  比如她们为何能玩出错梦境,困住照神七天之久——既然身为龙月的忠实拥趸,那了解神女、了解容砂、了解照神,似乎是一项必做的功课。若非情根深种,爱字当头,所寻之人又是纵横寰宇的魔主大人,又有何物能让当世数一数二的两位女修联手,做下这么多不入正道的混事、恶事、大事?

  如今再看,这布符阵、驱邪修、居中宫、擒贼擒王、目的深藏、漠然生死的作风,和当年龙月刚出道时,简直一模一样。

  不是照神的大气无畏,不是容砂的散漫随性,而是一种妖邪到了骨子里的缜密与凌厉,说是正道则魔气十足,说是魔道又堂堂正正……这正是魔主的风格。单单从这方面看,那二姝在乎的人,就几乎指定了龙月。

  她们有和龙月接触的契机。自九千年前龙月归隐之日起,到三百年前龙月复出继而陨落止,足足有几千年的时光,人们不知魔主所踪;而被认为魔主挚爱之人的昆仑神女,则一直幽居昆仑山巅,只身一人,未尝伴于龙月身侧。这种时候,龙月出现在真界的极地不夜宗,出现在南海极乐岛,让两位佳人死心塌地地爱上自己,不是相当靠谱的事儿么?

  陆漾记得,三百年前真界围剿魔主,红尘与绿林高手尽出,可流幻和师隐均未参战。

  那一战,连照神帝君都搁下了昔日友谊,身先士卒,浴血厮杀,艰难护了世间和平的。

  但凡是个人,是个有些能力、有点儿危机意识、在世间有所牵挂的人,都会想着去阻止魔主淫威肆虐。只有那些凶戾且孤身的赌徒们,才愿意接受魔主的存在,独善其身,得过且过。

  那时候,流幻和师隐似是给出了相当有力的理由,让统帅三军的照神没有追究下去。今日看来,原来那个时候,照神帝君就洞悉了那二位和龙月的关系,并默许了?

  当然可以默许。

  因为龙月再无敌,他也已经死了。他拖着无数的真界豪杰,一同坠入了不归的幽冥,陨落得无比彻底。

  爱着死人的女人,就像被抽走了脊柱的狮子,已经失了锋芒,再不足为虑。

  ……不。

  还有一种情况。

  爱着死人的女人,因为失了方向,便再不能用常理忖度之。她们为情所迷、孤注一掷、、丧心病狂,心里怀着的定是惊人的执着,手上做出来的,那便也定是惊人的大事。

  比如在帝都举事。

  比如困住照神帝君。

  比如算计到上古大妖头上。

  ……

  陆漾在照神帝君眼中看到不加掩饰的赞赏,心中大定。

  关于细节方面,照神帝君没有与他展开探讨。这位君王完成了对陆漾的测验,便重新燃起了速归的念头,一个劲儿地呵斥容砂,让他放弃对这错梦境的支撑。

  容砂一边收回妖力,一边却勾出一个坏坏的微笑:

  “听你们的意思,外头有两位稀世奇女子,想要缅怀陨落的龙月,甚至把主意打到了你我头上?嗬,不愧是惦记着她家男人的姑娘,就是那么酷炫啊……若是她还活着,不知该作何感想?”

  “神女已死,无有感想。”照神帝君淡淡道,“只不过她的小女儿,并不太喜欢这二位姨娘。”

  “……”

  容砂张大了嘴巴。

  “嗯,你没听错。”照神帝君继续淡淡道,“她有了女儿,当然,是龙月的种……”

  容砂无声地挣扎了一会儿,颇为困难地吐出三个字来:“好看吗?”

  照神帝君不怀好意地道:“酷似其父。”

  “……”

  谈话间,天壑的火焰已被大块大块的黑暗吞噬。整个幻境,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照神帝君不再说话,容砂也调转了目光。分别在即,两位都显得异常平静——或许他们心中仍有起伏,但作为万年老怪物,喜怒不形于色,这是他们最基本的基本功。

  陆漾握住宁十九伸过来的手,接着,他无言地看着容砂。

  这位才是给了他最多错愕和惊喜的人,他让自己的这一趟冒险价值直线飙升,并且也对自身的了解突破了多年的瓶颈……陆漾却没有趁着离别之际将心中的疑问吐出,他只是立在宁大老爷身边,静静地看着容砂,没有期待他的解释。

  此时一别,再见时不知春秋。那只凤凰说得越多,他心中的疙瘩就会越大,时间一长,注定了会孕育出心魔来,陷入走火入魔的困境。

  容砂也很理解,所以他张开嘴巴,却只是笑了笑,说了句戏言:“……是幻术哦。”

  陆漾点头:“嗯,是幻术。”

  “看你可爱,逗逗你而已。”

  “……还真是多谢了。”

  “没瞧出破绽吧?”

  “惭愧。”

  “你的夫君是个器大活好、值得托付身心的……”

  “谁管他!”

  “哈哈哈,年轻人就是爱害羞,真有活力啊……唉,将来你要是有空,记得来找我,我给你讲讲童话故事。像你这么可爱的后生,我已经很多年没见到啦,真怀念当初认识阿漾的岁月……听说你叫陆清安?那你就不是我那个老朋友了,认错了人,勿怪勿怪。”容砂接着笑叹,“唉,人毕竟是老了,看谁都像是旧友,又总想着过去的陈芝麻烂谷子破事儿,是不是很可悲?幸亏你还年轻,暂时就先忘了我这老头子,好好度你的蜜月吧。”

  “公子不老,友谊长青,一切都有着盼头。”

  陆漾郑重地给容砂行了一礼。他忽略掉这位最后的调侃,明白这只凤凰是在给自己驱逐心魔,熨帖之至,心中颇为感激。区区一礼,便是陆漾能想到的最恰当的回答。

  ——我都明白。

  容砂公子浅笑颔首,身形消散,气韵犹存。

  行事不羁,但收尾却谨小慎微,这只上古大妖,其外表和内心都风流美丽得一塌糊涂,实在是让人难生恶感。

  陆漾手掌一痛,却是宁十九捏了他一下。

  他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在世界崩塌的大背景之下,宁十九的脸孔忽明忽暗,本该有些阴森,却让他用一个春光荡漾的眼神,柔化了整个天地。

  “……”陆漾有些愕然,“老爷,你为何笑得如此恶心?”

  宁十九又恶狠狠地捏了一下他的手掌,低头凑在他耳边,悄声道:“出去之后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和帝君……”

  “赶紧打发他,和我回屋。我有要事和你说。”

  “……哪来的要事?而且老爷,你那笑容实在是令人无法信服。”

  “啧,告诉你吧,那只鸟和我说——”

  陆漾侧耳倾听,但宁十九恶劣地卡在了关键的地方吊他胃口,只给开头不给下文,把陆漾气得不轻。

  要不是顾忌照神帝君就在旁边……

  他磨着后槽牙,等红光散尽,天地明朗,双脚重新踏在西营坟场的土地上时,沉默了许久的照神帝君抢先开口:

  “等天明。”

  “……嗯?”

  “我去先做些准备,破晓之时,毕功于一役。你需要做什么,不用我提醒吧?”

  “……唔,臣之本分,陛下请放心。”

  陆漾对照神也行了一礼,那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差点儿脱口而出,临时改口,也不知照神瞧出异样没有。

  帝君大人走得匆忙,一眨眼功夫,这位破开空间封锁,堂而皇之地拂袖而去,一点儿都没有遮掩的意思。也不知他哪来的自信,认为那两个女人会任由他自来去,还会等他到天明……

  不过,既然主事者都这么说了,身为一介小妖,陆漾觉得自己能做的也只有静观其变,遵从命令行事。既然照神让他等天明再下手,他也困倦得很,正好去流幻安排的小帐篷里凑合着睡上一觉。

  他拔脚欲行,腿弯却忽的一软,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向前栽去。幸而宁十九及时地扶住他,好容易才没让他摔个狗啃泥。

  “哦,有些脱力了,没事儿……”陆漾有气无力地说,“失了本源果然麻烦,去一趟天壑都得脱层皮……老爷呐,只能麻烦你了,背着我回去可否?”

  “可以是可以。”宁十九说着,异常干脆地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大踏步前进,“不过你这副惨样,真的没事吗?”

  “废话。”

  “把你嘴角的血擦掉再说话。”

  “……”

  “行了,可以说话了。”

  陆漾哭笑不得,也没精神去挣开宁十九的怀抱,然后爬到这人背上去——这动作幅度太大,困难指数太高,不是明智之举。

  于是陆漾深吸了一口气,唇齿微张,准备唱歌。

  不管是什么伤病,总是敌不过他那强横至极的妖怪天赋。在被封印了法术与武功的今日,只有道境傍身,除此之外,便得多依仗这逆天之天赋了。本源不可弥补,但因本源而来的各种不良反应,想来都能通过唱歌解决掉。

  然而他还没吐出一个音符,宁十九早已垂头,堵住了他的嘴巴。

  “……?!”

  “哼,小清啊,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法子,你要用几次?”等陆漾的挣扎缓和下去,宁十九稍稍抬头,道,“不管怎样,你今晚的决定相当于选择了照神,而放弃了自己的本源……事到如今,本源无法再拿回来,继续拖着,除了让你的身体恶化,不会再有什么好事儿了。”

  陆漾磨牙。

  他已经猜到了宁十九接下来要说的内容,可这位一脸正气,肃穆端庄,大有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架势,气场已经足以碾压他这个伤病患者,竟让他反驳无能——事不可违,此天亡我也!

  陆漾无声长叹。

  果不其然,只听宁十九铿锵有力地续道:

  “今日今夜,我定要帮你恢复本源!这是我作为你监护人的职责,身为童儿,你必须听老爷的话!”

  能把上床双修说得如此清新脱俗,宁十九信口胡扯的功夫,似乎便要青出于蓝了。

  陆漾沙哑着嗓子,妄想做最后的挣扎:

  “我还没准备好……嗯,大宁你难道就准备好了?如此仓促,实在不妥……”

  “没关系。”宁十九得意道,“容砂公子是此道高手,他刚才瞧出了门道,拉着我给我做了很多详细讲解,甚至还给了我几枚玉简。你要是不放心我的技术,咱们也可以先一起观摩学习一下,就当是大战前的娱乐了……”

  陆漾惊得呆住。

  ——那只万恶的、杀千刀的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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