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以直报怨
秦恒倒也听话,等洛筝已经入席和同安公主说了好几句话后,又过了片刻他才走回席间就坐,只一双眼睛仍是盯着洛筝不放。
洛筝看也不看他一眼,看向许如瑾道:“方才许小姐过去更衣,只怕在那间屋子拉下了一样东西,阿花,你把这东西拿去还给许小姐,东西虽小,但若是丢了,到底不大好。”说完,便将那个裹成一团的帕子递给阿花。
许如瑾倒是面色如常,慢慢揭开帕子一角,看了一眼,脸色虽然立刻变了一变,但也只是一瞬,便很快隐去眼中的慌乱,重又镇定下来,重新将那帕子包好,说道:“郡主只怕是弄错了,这帕中之物并不是我的东西。”
洛筝将她的神色变化都瞧在眼里,见她出言否认,仍是似笑非笑地道:“当时只有你我二人去了那间屋子更衣,侍候的宫人我都命她们守在屋外,所以能进到屋子里的就只有你我二人和所带的贴身侍女,既然这东西不是我的,那自然便是你的了。”
“许小姐何必不好意思承认呢,看许小姐的神色,想来这帕子里的物事是极要紧的了,幸好被我的侍女拾到了,我既帮了许小姐这么大的一个忙,许小姐难道不该敬我一杯酒吗?”
许如瑾面色又白了几分,见众人都一脸不解的看着她二人,生怕再分辨下去,这位郡主不知又会怎么不按牌理出牌,当下端起一杯酒,起身道:“今日是郡主的芳辰,小女理应敬郡主一杯,为郡主贺寿。小女敬祝郡主兰桂长馨,芳龄永继!”
正要先干为敬,却被洛筝喊停,“且慢,除了这几句祝酒词,许小姐难道就再没别的什么话想跟我说?”
许如瑾微蹙起秀眉,“请恕小女愚钝,不知郡主此言何意?”
“方才在更衣之处许小姐对我的失礼之举,难道不该欠我一句道歉吗?”
许如瑾欲待否认,又怕这位无所顾忌的野蛮郡主一下子把所有的事情全都给抖搂出来,到时无论自己是否能摘脱干净总是于已名声有损的。
当下举杯缓缓走到洛筝身前,低声劝道:“敢问郡主到底何意,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下口无遮拦,于你我名声上到底不妥。”
洛筝侧头看着她,笑道:“许小姐这会儿倒是担心起我的名声了,还是更关心你自己的名声?你我同为女子,既然许小姐担心自己的名声,怎么就不把它人的名声当回事?”
许如瑾硬着头皮道:“我实在不知郡主到底在说些什么?”
洛筝冷笑一声,“都到这个份上了,许小姐要是还打算继续装死的话,就别怪我把一切全都给抖出来,让圣上来做个公断。”
许如瑾脸色一白,情知今天是逃不过去了,咬牙道:“不知郡主打算如何发落于我?”
“以我的性子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便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只是本郡主实在是不屑这等阴私算计之事,有本事就当面锣对面鼓的较量一番,只会这般躲在背后暗箭害人,实是卑鄙无耻之极。”
“虽然我知道你这才女的名头水份极大,但也当真想不到被誉为‘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的许大才女居然会做出这等给人偷下迷香,想要毁人清白的下作之事。”
许如瑾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一个人这样指着鼻子骂得这样惨,直气得浑身颤抖,却又反驳不得,因为人家一点儿也没说错。那迷香软筋丸确是她趁着洛筝带着侍女在屏风后换衣服时,偷偷换在了洛筝的银香囊里。
“你的心事我也知道,你想嫁给燕王,怕我会挡了你的路,便想先下手为强,设计让我除了魏王谁都嫁不了。你想做燕王妃本也无可厚非,可是你不该拿别人去当你的垫脚石,若我当真被你给算计成功了,不管我嫁不嫁那个男人,我都不会放过你。”
“算你走运,本郡主化险为夷,所以我只要你一句在人前的对不起,但若是日后你再敢对我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我不介意把你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给扒下来,让大家都看看你这位誉满京城的大才女的真面目。”
许如瑾此时已经不敢再看洛筝的眼睛,便是她再低着头,也一样能感觉到那双微含怒意的眼睛是那样明亮迫人,让心虚的她陡然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方才小女对郡主多有冒犯,还请郡主原谅一二,小女此后感激不尽。”说完,许如瑾朝洛筝福身为礼,再举起杯子,将杯中苦酒一饮而尽。
方才她们二人一直压低了声音交谈,让人不知她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众人正在好奇,突然听到许小姐来了这么一句,都不由得有些狐疑,“难道这许大学士的千金当真得罪了这位木兰郡主不成?”
也有人觉得便是许小姐当真得罪了木兰郡主,这位郡主也不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陛下的天颜把这事揪出来说,这实在是太不给许大学士的千金情面了,果然是从塞外回来的蛮女。
洛筝全不在意别人心里会有什么想法,于她而言,这般畅快淋漓的将许如瑾教训了一顿,总算是出了胸中一口恶气。
此时之前限定的一个时辰已到,便有内监将士子们的画作一一呈送到洛筝面前。
洛筝一一看过去,这几十幅画像里,有将自己画得再美上那么几分,瞧着美若天仙的,也有纯用白描笔法,将自己画得纤毫必现的,更有不少进士在画像旁再题诗一首,委婉含蓄地表达对木兰郡主的敬慕之意。
洛筝一张张看过去,只觉每幅画作皆可入眼,但却都入不了心,直到她看到最后一张画作。
那幅画作画得是她今日蒙着面纱的小像,笔法简单,线条流畅,只用一笔墨色便画出一双水波流转,顾盼生辉的眼眸来,如同画活了一般,令人移不开眼去。
永定帝见洛筝看别的那些画时,不过短短片刻便放到一旁,到了这幅画却拿在手里看了半晌,不由笑道:“郡主可是已有中意之画了,不妨拿来让朕也瞧瞧。”
洛筝这才将视线从画上移开,忙起身将画呈到永定帝面前,“请陛下过目,还请陛下替木兰掌掌眼。”
永定帝接过一看,笑道:“难怪郡主瞧得目不转睛,这幅画虽只画了郡主一双眼睛,但却传神之至,尽显郡主风采。作此画之人对郡主的爱慕之意简直是跃然笔端啊!难怪郡主要用这么个法子来择婿,哈哈!”
可是待他再细看其笔法时,心中不由生出一丝疑惑来,再看那画上落款处竟无一字,不由得问得,“此幅画作是何人所作?”
洛筝此时方才注意到那幅画居然是没有署名的,不由得看向坐在下面的一众士子,想知道会是何人能将她绘得如此传神,莫非是那个路痴?
哪知下首一众士子,也是个个你看我,我看你,却无一人站出来认领这幅画。
永定帝心中疑云更盛,不由又问了一遍,“此画到底是何人所作,郡主已然选中此画,还请作画之人报上名来,朕也好为此人和郡主赐婚。”
底下一众士子仍是你看我,我看你,无一人站起,倒是一旁的皇子席位上,一人缓缓站了起来,“回禀父皇,此画是儿臣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