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好处
张贞琴心神不宁地一个人先回到上房,坐回自己刚才的位置。
她娘曾惠言见她满脸苍白,眼神惊慌,心里一沉,轻轻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陆瑞兰见张家三小姐一个人先回来了,讶异问跟着出去又进来的丫鬟婆子:“大小姐呢?”
谢同辉迟了一步走进来,躬身道:“大伯母,才刚有些意外,我来看看张三小姐。”
张贞琴抬头,面色苍白地道:“没事,我就是一时累了,不想逛了。谢大小姐的好意心领了。”
谢同辉见她这个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笑了笑,走到她娘亲宁舒眉身边站定。
宁舒眉看了看她,朝门外下颌轻扬,“既然张三小姐不想逛了,你先回去吧。这里都是外人。”
谢同辉应了,对着屋里的人团团福礼,退下了。
她走了没多久,曾惠言就频频给张绍洪使眼色,想告辞离去。
张绍洪套问了半天话,对谢家的情形也不乐观,见妻子女儿都闷闷不乐,只好起身告辞,拱手道:“谢大夫人、谢二夫人,既然东篱没有什么大碍,我们就告辞了。”
“你们真是有心了。等东篱病好了,再请你们做客。”陆瑞兰笑着堵了一句,表示不太喜欢他们这样匆忙的到访。
张绍天站起来,背着手,看着门外的天空,唇角带笑,并不在意谢家人的说法。
他们一家人从谢府门口出来,正好碰见从军营回来的谢大爷谢东义。
谢东义先看见张绍天,大喜着下马过来拍他的肩膀,道:“你真的回来了!”
张绍天笑着拱手,“多谢谢大哥记挂。过两天请大哥喝酒。”一边说,一边跟张家人走了。
回到张家,张贞琴马上跟爹娘和祖母说了谢东篱的情形,“……谢大小姐带我去了谢东篱的院子,正好看见他扶着一株白海棠站着。他一回头,天,吓死我了!满头满脸都是红斑!”
“红斑怎么了?不是说出疹子吗?褪了就好了。”张绍洪不以为然地道。
“不是只有红斑!”张贞琴着急地道,“还有,他见了我,眼前一亮,但是马上又低头弯腰,又咳嗽,又吐血!”
“什么?!居然大白天的吐血!”张老夫人听了皱紧眉头,“你可是看清楚了?又咳嗽?又吐血?”
“当然了。他吐在白海棠的花瓣上,我看得清清楚楚!”张贞琴走到张老夫人身边,半跪下来,拉着张老夫人的手,泣道:“祖母,我不嫁!我不要嫁给谢东篱那个痨病鬼!”
张老夫人看了看张绍洪。
张绍洪嗐了一声,道:“没有的事。从来没有听说过谢五有痨病,你别想多了。等过几天,他的疹子褪了,我再亲自去见见他。”
张贞琴见到了这个地步,爹还是不肯取消婚约,气得站起身,跺一跺脚,大声道:“我不嫁!死也不嫁!如果你们想拉谢家,随便嫁个庶女,或者远支嫡女都行,为什么要我嫁?!”说着,她气冲冲离开张老夫人的院子,回自己的院子生闷气去了。
“娘,是我不好,把贞琴宠坏了。”张绍洪尴尬说道,本来想训斥张贞琴一番,但是曾惠言眼泪汪汪地看了看他,他又硬不起心肠来呵斥她。
张老夫人笑了笑,道:“没事,没事。生女儿教不好,只会坏别人家的事。你只要把儿子教好就行了。女儿是别人家的人,儿子却是自己家的人。”
曾惠言听了满脸通红,忙起身道:“娘,是媳妇不好,媳妇这就去教训琴儿。”说着,掩袖哭着去了,跟张老夫人欺负她一样。
张绍洪急得追了出去,“惠言!惠言!你别哭啊!”
张老夫人看见儿子就这样走了,气得肝都疼了,拿拳头使劲儿捶着坐着的罗汉床,摇头道:“不行,这样下去,我们张家都要被这女人拖累了。”
“老夫人,曾大夫人好歹是大爷的明媒正娶的原配妻室,您好歹给大爷留些面子吧。而且曾大夫人到底给张家生了两个嫡子……”张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心里一沉,忙悄声劝道。
张老夫人的脸色越发阴郁,缓缓摇头道:“不行!我就是为了他的面子,姑息了他十几年。如今那女人越发拿乔,她的女儿儿子,我略说一句,她就要做出那幅妖妖调调的样子,好像我磋磨了她一样,在绍洪面前给我上眼药。——哼,我容忍了她这么多年,没有让她知道好歹,反而越发蹬鼻子上脸!”
那婆子知道张老夫人性情坚韧,而且为了张家的利益,她绝对不会再心软了,不敢再劝,在心里默默给大夫人曾惠言点蜡。
“惠言这个人小户人家出身,真是没法当家主事。”张老夫人叹息着揉了揉额头,“她最多只能做妾。我当时也是顾着老大的面子,想着老大这么能耐,就算妻子没什么用也无碍的。谁知道啊,娶个蠢货,祸及三代!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张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忙劝道:“大少爷和二少爷如今进学了,今科下场,必有一人高中的。”
张老夫人讥讽地看了婆子一眼,“你倒晓得。曾惠言给了你多少好处,你不断在我面前给她说好话?”
那婆子吃了一惊,背上的汗都出来了,忙跪了下来,全身抖得如筛糠,战战兢兢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呵呵……”张老夫人没有揭穿她,摇着团扇,轻声道:“不聋不哑,不做家翁。这些道理我都懂。但是媳妇们得有眼力价儿,得要知道什么是为了张家好,而不是只为了她一个人好,为了她那一房好。”
张老夫人对那婆子点点头,“你起来吧,自己去外院管事那边说清楚,你从此不在我身边当值,去浣衣房做个洗衣妇。”
这是要把她打发出去了。
那婆子面如土色,给张老夫人磕了头,就被另外两个婆子拖走了。
……
谢大夫人陆瑞兰和谢二夫人宁舒眉听说谢东篱吐了血,都忙赶过来看他。
阿顺在门口拦住她们,道:“五爷刚刚沐浴歇下了。”
陆瑞兰探头往屋里看了看,问道:“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顺挠了挠后脑勺,笑道:“这个,小的也不知道。不过五爷说没事,应该就是没事。”
过了几天,谢东篱脸上身上的红疹都褪得干干净净,一点都看不出来。
谢家众人才放了心。
吃晚饭的时候,谢家内院当家大夫人陆瑞兰对大家说道:“沈相家摆酒请客,说给他家刚刚从江南进京的外孙女和外孙接风洗尘,给我们全家都送了帖子,你们谁要去的,让自己的丫鬟婆子小厮去给外院管事说一声,到时候好备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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