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父子故事
夏日的暴雨总是来去匆匆,这几日的天气虽然晴空万里,可布瑞恩特·枫心中的雾霾始终挥之不去。
斯安城伯爵府内,一座大院里的假山上,枫坐在大石上怔怔出神。
“为什么会这样?阿若庚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枫百思不得其解,在时光倒转前的记忆中,从晚宴开始到晚宴结束阿若庚特都没出现,他听到阿若庚特的消息还是在一个月后,那时阿若庚特联合他的同伴在秃灵山杀死了一头龙,接着他们在魔法帝国内拍卖龙骨、龙眼、龙尾、龙血等宝物,弄出了轩然大波。
“阿若庚特是马恩学院的副院长,是及瓦斯的老师,他原本是要去秃灵山杀龙的,怎么会出现在斯安城?”
根据脑海里的记忆,枫已经知道晚宴上会发生的事并且刻意去对付及瓦斯,谁知就在他战胜及瓦斯、以为自己扭转了命运轨迹后,这时又冒出来了个阿若庚特!
阿若庚特重伤了在暗中帮助枫的克纳斯,然后向大家揭穿了枫的手段,还骂枫是不能修炼魔法的废物,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在场的贵族和魔法师全都离开晚宴。
现在整个斯安城都知道枫的体内没有一丝魔法,想必这个消息恐怕连整个魔法帝国都传遍了,毕竟枫身份特殊,是圣魔导师的学生,自然备受关注。
枫现在一离开伯爵府走上街道,就会见到一道道目光古怪的盯着自己,许多人在背后冷笑,冷笑他跟了个圣魔导师学了十年魔法居然还一点不会魔法,有些人扬言若是他有个圣魔导师老师,那他现在最差都是个初级魔法师,再怎么不济也是个魔法学徒,总不至于丝毫不会魔法吧!
别人的谩骂和嘲笑,枫都可以不在乎,毕竟时光倒转前他已经尝过这滋味,现在再尝一次也没什么,真正让枫觉得毛骨悚然的是自己所做的努力完全没有改变命运,晚宴的最终结果和时光倒转前的没有什么不同。
这让枫十分恐惧,就感觉是刚爬出一个陷阱,立马又掉入另一个更大的陷阱内。难道命运不可改变?自己还要走一遍时光倒转前的道路?
不!
枫很痛苦,绝不想按照脑海中的记忆活下去,可是在击败及瓦斯后,为何会冒出来一个阿若庚特?
“孩子!”
不知何时,布瑞恩特·康德来到了这里,他拄着拐杖爬上了假山,坐到了枫的身旁。
康德搂着枫的肩膀叹道:“孩子,还在生气吗?以后谁再敢在背后里说你是废物,老子就把他们关到牢里待上十天半个月的!哼!”
“难不成要把整个斯安城的人都关到牢里吗?斯安城的牢房可没这么大!”枫叹了一口气道。
见到枫张口说话,康德很开心,枫这几日闷闷不乐,和谁都不说话,没料到现在开口了。
康德盯着枫道:“孩子,不要难过了!就算你成为不了魔法师也没事,魔法师有什么好的?你当了魔法师还得驻守边关,弄不好哪天就战死了!人只有活着才重要!你看你老爹我混了个伯爵爵位,每天大鱼大肉,要女人有女人,要金子有金子,活的多舒服?等你老子我哪天不行了,我跟国王说一声,国王肯定会让你继承老子的爵位。你看看我们府里的奴仆,再看看大街上的那些商贩,有多少人一辈子都想弄个爵位,而你以后轻轻松松就能继承老子的爵位,一辈子衣食无忧,你还不满足啊?”
见到枫不说话,康德问道:“老子的爵位不是世袭制,你是不是不信以后能够继承老子的爵位?嘿嘿……就凭我和国王的交情,这你不要担心。”
接下来康德就当作是自言自语,和枫说了一个故事,有关自己、国王、圣魔导师卫斯康、圣魔导师贝琳达和杜克公爵之间的故事。仔细说来,其实这是枫第二次听这个故事,时光倒转前,康德也曾说这个故事安慰枫。
二十年前,康德参军做了一名战士,战士和魔法师同样分为四个等级,分别是初级战士、狂战士、皇家战士、龙骑士。康德新兵入伍,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后,顶多只算个初级战士。
那一年,魔法帝国国王阿提帕斯为了鼓舞士气,御驾亲征北方,欲一举击败来自北冥的蛮族,康德恰巧被分配到国王带领的队伍中。当时魔法帝国共有七位圣魔导师,不过那一年过后,魔法帝国只剩下六位圣魔导师。
那一年,国王带着大军联合圣魔导师卫斯康、圣魔导师贝琳达、圣魔导师纳飞瑞斯和众多魔法师将蛮族打的节节败退,就要一鼓作气彻底打垮蛮族时,魔法帝国内部发生了惊天变故,圣魔导师纳飞瑞斯竟然叛变,背后偷袭另俩位圣魔导师卫斯康和贝琳达,然后袭击国王,若不是卫斯康和贝琳达拼死保护国王,恐怕国王早就被纳飞瑞斯给杀了。
那一年,北方大乱,没人会料到纳飞瑞斯会帮助异族对抗人族,一位圣魔导师倾尽全力的偷袭,其毁灭性是不可想象的,圣魔导师卫斯康和贝琳达差点当场死亡。也就在这时,一直节节败退的蛮族大举进攻人族,由于人族内部发生巨变,人族军队群龙无首,混乱之下被蛮族打的一直退到没有雪的地方。
那一年,纳飞瑞斯联合北冥蛮族一直追杀国王、卫斯康和贝琳达,当时保护国王的突围队伍杀出重围后,整个突围队伍只剩下不到二十个人。
那一年,突围队伍困在冰山内,没过几天就用完了所有的补给品,所有人又饿又冷,当人在极度饥饿的时候往往会做出不可思议的事情,那时突围队伍里有国王、十一个魔法师和包括康德、杜克在内的八名战士。
那一年,没人知道突围队伍里为了食物发生了多么激烈的争吵和冲突,反正那场冲突后,死了一个魔法师、三个战士,于是大家有了食物,那就是尸体!可是没过多久,尸体就被众人吃完了,众人又开始陷入饥饿。
那一年,幸存的魔导师科奥斯带领剩余的几位魔法师叛变了,他们竟对圣魔导师卫斯康、圣魔导师贝琳达出手,理由是俩位圣魔导师重伤垂危,活着也是浪费,不如杀了喂大家吃了。科奥斯丧心病狂,不但要吃圣魔导师贝琳达,还要带着大家轮。奸她。
那一年,突围队伍爆发了第二次冲突也是最后一次冲突,结果就是整个队伍里只剩下昏死过去的国王、昏死过去的卫斯康、昏死过去的杜克、中了迷情法术的贝琳达和幸存的战士康德,其他人则变成了尸体。
那一年,当所有尸体都被吃完后,康德拿刀砍下了自己的大腿,让国王、卫斯康和贝琳达喝自己的血、吃自己的肉!
那一年,就在康德五人以为自己要命丧冰山里时,圣魔导师马恩、圣魔导师劳伦带领的救援队伍终于到了!
“呼……”
说完这些后,康德重重的呼了一口气,他将目光投向南方,神色迷茫。
事已至此,二十年前杜克为何要和康德定下亲事、康德为何被国王授予伯爵职位、康德现在为何只剩一条腿、卫斯康为何愿收枫为学生已经没有悬念。
康德拍了一下枫的肩膀道:“孩子,信了不?就凭我和国王间过命的交情,让你继承我的爵位不费吹灰之力,你成为不了魔法师也没什么关系,照样有女人、有金币!哈哈……”
虽是在笑,可他的笑声充满心酸,他的眼角也挤出了几滴泪水。
枫知道父亲是在伤心,伤心二十年前的某些事,他安慰道:“我从来没想过成为魔法师,我也不是不能学魔法的废物,只是我,实在不喜欢魔法!”
“哦?”康德大为讶异,这世上还有不想成为魔法师的人?成为魔法师就有了强大的法力,在战场上呼风唤雨,国王为了保护魔法师的安全还会派战士保护他们,魔法师象征着尊贵、强大,极少有人不想成为魔法师。
康德纳闷道:“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成为一名战士!”枫道。
“战士?”
康德再次吃了一惊,战士就是魔法师的仆从,也是战场上的炮灰,他不明白枫为何想成为战士。
“对!就是一名战士!”枫双目雪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不爱魔法,就喜欢剑和酒!”
“那你这十年来在干嘛?”康德有些好奇,枫不学魔法,那还跟在圣魔导师卫斯康身边十年?接下来轮到了枫说故事。
原来这十年枫每日喝酒舞剑活的逍遥自在,圣魔导师卫斯康知道枫不想学魔法后就没管过枫,只是每个月见一次枫传授枫一些咒语。
说来也奇怪,枫不想学咒语,另一个人倒是迫不及待的想学魔法,那就是克纳斯。克纳斯全家被魔法师德拉寇杀害,八岁时为了报血海深仇一个人翻山越岭来到普渃菲斯峡谷,那年冬天他最终抵御不了严寒倒在雪地里,而刚来到普渃菲斯峡谷的枫则救了他。
枫不想学魔法,可卫斯康每个月要教枫,而克纳斯想学魔法,卫斯康却从不让他踏入普渃菲斯大殿,哪怕是克纳斯冒着鹅毛大雪跪在普渃菲斯大殿门口整整四天四夜!
枫也曾问过卫斯康为何不收克纳斯做学生,卫斯康说了一句让枫很摸不着头脑的话:“他是一匹狼,难以驾驭!学会魔法后危害很大!”
对此枫嗤之以鼻,反驳道:“狼又怎么了?还不是能被驯化成人类的好朋友?除非你没本事,不会驯化他而已!而且,你又看不到未来,你怎么知道他以后危害很大?”面对枫的激将,卫斯康倒是没理会。
枫可不想让克纳斯一直朝卫斯康下跪,于是悄悄告诉他,以后卫斯康传授我的魔法我全都教给你。克纳斯听了枫的话后确实没再向卫斯康下跪,因为他跪向了枫,重重的磕了很多个头把额头都磕出血来。
就这样,每个月卫斯康传授魔法知识给枫后,枫都会悄悄教给克纳斯。起初他还担心卫斯康会不会发现这事?发现后会不会惩处自己和克纳斯?不过结果证明是他多虑了。
卫斯康对枫和克纳斯不管不顾,哪怕后来知道了枫传授克纳斯魔法的事也没放一个屁,这就让枫安心多了。
每当克纳斯在魔法上遇到问题时,枫也会替他询问卫斯康,尽管卫斯康知道这是克纳斯问的问题,但只要是枫开口,他什么都会回答。
就这般,枫喝酒练剑潇洒了十年,克纳斯则日以继夜的修炼了十年魔法。
“原来是这样!”康德对着枫道:“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枫知道康德要拿什么给自己,没过多久,康德便回到了这里,他将一本书递给枫,摸着枫的后脑勺道:“孩子,想必不用我多说,你也能看出来,你不是老子亲生的吧?我们魔法帝国的人都是卷头发,而你是直头发,我们的眼睛蓝色的、绿色的、黄色的都有,唯独没你这种黑色眼珠!”
这点枫倒是承认,父亲膀阔腰圆、皮肤黝黑、浑身匪气,而自己身材挺拔、皮肤呈黄色、五官清秀分明,别人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康德和枫是父子关系。
康德继续道:“实话跟你说,你是老子十八年前在炎阳谷捡到的,当时除了捡到你之外,你身上还有这本书!”
枫没有多大震惊,这些事在时光倒转前,父亲已经说过一遍。他翻开父亲给的书,书上既有字也有图,书上的字不是魔法帝国通用的文字,枫基本看不懂,除了一些容易懂的字例如“山”、“田”外,因为“山”、“田”写得十分形象,就和真实的大山、田野差不多。
文字看不懂没有多大事,书上每页附有图,每幅图都画着一个人在练剑,想必这本书就是个剑谱!由于这本书是随枫在炎阳谷被捡到的,枫就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炎阳剑谱”,而书中的剑招就叫做“炎阳剑诀”!
“父亲,你十八年前只有一条腿了,你去炎阳谷干嘛?”枫打趣道。
康德的老脸难得一红,朝着假山周围瞅了瞅,确定周围没人后,他搂着枫悄悄道:“二十年前,我们突围队伍困在冰山里,科奥斯带领的魔法师叛变后虽然被我们杀了,可圣魔导师贝琳达还是中了他的迷情法术!中了迷情法术,她身体本能的欲望就会涌现,若是没有男人给她发泄,嘿嘿……当时国王、卫斯康、杜克都昏了过去,你老爹我只能委屈一下自己帮助贝琳达啊!”
枫调笑道:“那你去炎阳谷其实是找贝琳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