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第222章 十二年风雨（四）
君无涯也没有离开墨府太远，在灼灼燃烧的火焰吞噬了那个年幼时唯一的温暖的那一刻，留在人世的只有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再也没有了曾经小丫头口中的无涯哥哥。
君无涯冷笑，看的身边站着的太监头领张公公心惊肉跳。
“咳咳咳咳……”
浓烟肆扰，帝王俯下身咳的几乎要将自己的心肝肺都咳出来一般，张权着急的看着帝王，顿时束手无策。
“哎呀，陛下，陛下，奴婢这就去传太医……”
转身要走的张权被君无涯从身后拉住，张权低头，看着那个保养得几乎看不到一丝纹路的受伤爆出的青荕，眼中几乎要落下泪了，：“陛下，奴婢这就带着你去找温太医，……”
“不用了！”
君无涯抬起头，手中还有着来不及隐藏的血渍，看着张权心惊肉跳，眼神惶惶。
“朕歇歇就好了！歇歇就好了！”看着帝王朝着火光弥漫的地方轻轻地闭上眼看，就算是张权，眼神里也闪过一丝复杂。
君无涯三人之间的恩怨，张权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当年墨俢虽然是出自文人之家，但是其文韬武略丝毫不下于当初的摄政王，出征几年鲜有败绩，但是就是因为他娶了皇帝指名要要的女人，在才导致了墨俢的半生蹉跎。
现在想想，都是苦命人！
张权的一番感叹早就在这熊熊烈火中化为灰烬，看着眼前嘴角还留有血渍，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阁楼化为灰烬，张权依旧能够想起，当初年轻的帝王，说的那番话。
“乔妹，若有一日，孤定要盖一座金子堆砌成的房屋，将你藏在里面，再也不用受外界之苦，从此风雨皆于你无关，我的乔妹，只需要在里面无忧无虑的生活就好！”
想今日，誓言犹自在耳，佳人却已不再，这究竟是上天的捉弄还是……这三人命该如此？
或许，墨良是对的，早早抽身朝政，不再顾忌着这三朝元老的府邸，却没想到，终究是逃不过这一劫，将整个墨家，当成皇族的祭品，生生的断送了整个墨家的气运，就只为了那渺茫的一线生机。
“张权！”
正在出神的张权忽然听到身边帝王沉沉的呼吸。
看着君无涯眼神里又出现那种几乎是嗜血的微笑，一寸一寸的绕着心头紧紧不放，如跗骨之蛆般紧紧的跟随，永远都不回离开。
“既然墨家如此慷慨就义，朕不成全他们别人都要说朕寡情寡义了！”
君无涯把玩着自己右手拇指上的扳指，忽然轻笑出声，微微转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迷茫，孩子气的问道：“听暗卫说，今日午时之后，有一辆马车离开了墨府？”
“是的！”张权的背部隐隐的升起一丝冷汗，看着君无涯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恐惧。
当真应了那句半君如伴虎，就算是陪伴了君无涯这么多年的他，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理解过君无涯真正的想法。
现今忽然提起那辆马车……。
“墨家既然这么处心积虑的要送走马车上的人，相比那应该是墨家最后的希望了，通知御林军！”
君无涯看着远处大火燃尽，映的天空通红的防线，轻笑出声：“明日午时送马车上的人上路吧！”
张权背部生生的惊出一身的冷汗，抬头轻轻地答应道：“是！”
君无涯轻笑出声，掩去眼神里的不解和愤怒，他还是那个万人之上的帝王，只是不再有着那些幼稚的想法和感情而已。
别说我不懂爱！
背对着墨家的阁楼里去，将一切往事抛下在那一场大火之中。君无涯轻笑：“让墨家的所有人都下去为你陪葬，也算是成全了你我的心底轻易，墨俢，你该如何感谢我呢？”
君无涯将手静i静静的放在胸前，龙行虎步，一张并不年轻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的表情，丝毫没有当初西秦第一公子温雅的笑容和温柔的眉眼。
只剩下一个铁血的帝王，和用无数人的鲜血所守护的国家。
“传朕旨意！”
君无涯坐在御书房，看着跪在地下为墨家求情的大臣们，脸上不带一丝的情绪：“墨家通敌卖国，证据确凿，明日午时，午门枭首示众，首级挂于午门外十年不得取下！”
皇帝近乎无情的话语终于让底下的人慌了心，以头抢地的声音络绎不绝，御书房大殿之上的地板几乎被大臣的鲜血染红。
“陛下，陛下，墨家守护大秦近百年之久，决然不会叛乱，这其中定有误会，还请陛下收回成命！！”昔日的太子太傅亦是墨家上代家主一手带出来的学生，看着恩师家族有难，刘尚老泪纵横，看着上座的帝王，眼神里隐隐传出一丝的愤怒和不安，以及掩饰的很好的悲悯。
“刘太傅的意思是说朕，有眼无珠，不识忠臣了？”君无涯闭上眼，被眼前的这些人吵得心烦意乱，睁开眼冷笑着看向刘尚，对于这个墨家一手提拔的太子太傅，君无涯现今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陛下，墨家无辜，还请陛下明察！”
君无涯眼神危险的眯起，射出阴冷的光芒，“你好大的的胆子，敢质疑朕的旨意，是嫌致仕的日子过得太清闲了吗？”
看着君无涯眼神里毫不掩饰的杀意，老人含着眼泪看着君无涯，轻笑出声：“老臣不敢，只是墨家近百年守护我大秦江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肯定陛下收回成命，老臣愿以老臣之名，担保墨家绝无反叛只可能！”
“你担保？”
君无涯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冷冷的讥诮。
“就你那条不值钱的命，能担保什么？”
君无涯毫不留情的起身，看着眼前的老人忽然一阵烦躁，：“滚开！”
一脚踹开跪在眼前的刘尚，君无涯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悠悠的冷光。
“若是谁再敢求情，与墨氏同罪！”
君无涯毫不留情的离去，只剩下御书房一干大臣面面相觑，刘尚老泪纵横的摸着腰间当初墨家家住送给他的玉佩，忽然轻笑出声，学着大秦淮阳戏子的语调轻轻地唱到：：“庶见素冠兮，棘人栾栾兮，劳心兮，君既无道兮，国何不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