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0章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直捣黄龙才是最正经的,不是吗?”他不多说,见凤倾还挑着眉毛,他手一抬,指着那边的褚飞龙,“再说,不是有个了解的人在那儿吗?”
“也是。”两个字,明明知道此行不简单,但是不过只是这么短短时间的几句还不算完全透底的透底,面对着未知的凶险的前路,几个人竟然就能如此的淡定下来,若是让别的人瞧见了,还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出来干什么的。
悠悠闲闲的模样,倒像是出来游山玩水的。
凤倾早已经不晕船了,这样的日子修炼灵力,顺便游山玩水修身养性,实际上还算是不错的。
可能对于云漠来说,唯一的不好的地反就是他们实在是一条船太小了,二人世界早已经没有了,甚至就是一点吃肉的福利现在也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别说吃肉了,就是揩一点油都让人腻味。
云漠虽喜欢秀恩爱,但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喜欢被人围观夫妻敦伦。
这船上一行人,一个比一个武功好听力行的,他还不至于为了那么一点鱼水之欢就随便设置结界的。
不过也是有好处的,自从一行人算是敞开天窗说了亮话之后,行船就更加快了起来。
褚飞龙对神龙谷倒真是比较了解,这一路上关令严格,若非是褚飞龙,他们连外围都进不来。
......
“大哥,我们现在就不动了么?”南国的春天来得快。
一半属于冬天,一半属于夏天。
春天的好天气还没几天,凰京城已经开始热了起来。
是真正的热。
桃李杏花早已经一瓣一瓣的落了,铺在院子里好似下雪一般,带点绯红嫣粉缃黄,格外的好看,风吹起来的时候,还有一层浅浅的花香。
扫院子的人并没有将这落花清扫了去——实际上也是清扫不完的,正是春夏交接之际,开到荼蘼花事了,这还没到荼靡花尽呢,一层一层落花下来,一层层铺垫渲染。
叶茗一路走进门去,就带了两脚的花瓣进去,在门槛轻轻跺着脚,嘴里早已经心急了。
“急什么?”叶熏这次没有下棋了,在屋子里看着一副舆图。
回头看到自个儿堂弟一脸焦急不满的进门,脸上带了几分责备:“永远都一副毛毛躁躁的样子,倒让我真是想把你快送回凤都去。”
“我才不回去。”叶茗一听就慌了,这可不是他大哥第一次提要把他送回凤都去,这一次两次三次的,指不定哪次就当真了。
他可还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回凤都。
“不回去就老实点。看看你这样子。”
叶熏脸上透露出不满,眼睛终于从舆图上移开,落到叶茗身上:“你这几天又去荣王府外头晃了?”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明显还是诘问居多,脸上隐隐透露着失望。
叶茗缩缩肩膀:“这都被你发现了啊!”他不由得有些气馁,“可是我都打扮成叫花子臭要饭的了,你怎么还能认得出我来?”
“你就是再打扮成什么我都认得出你来。”这还理直气壮上了,叶熏心里更加生气,“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要不是我认出了你来,只怕你现在还能不能在这里都还两说!”
“咳咳咳咳……”叶熏的语气太严厉,叶茗想插科打诨过去,在那双威严的眼睛注视下,都不晓得该说些什么,低着头想了一下,还是不甘心,“可是那是大哥你跟我熟悉,你当然认出我来,可外边的人又跟我不熟悉,我都自毁形象,打扮成叫花子了还……”
“谁让你打扮成叫花子了?”一说这个叶熏心头更气,“还叫花子,荣王府外头什么时候有过叫花子?你还敢送上门去,你真是……”
荣王府是什么地方?就连商贾市坊都要完全让道,什么不要命的叫花子敢去荣王府门口蹲着?
这小孩子,简直是要上天了!
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叶熏心头一横,上前:“你这死孩子,真是气死我了!”
接连的几巴掌就落了下去,打在叶茗肩上,并没有用力,但是却还是让叶茗颇受震动。
“大哥,这……”
本来是不甘心的,可是一看到叶熏眼睛里居然有了泪意,叶茗就忍住了嘴里的话,脸上也变得无措起来。
说实话,他跟在堂哥身边长大,已经直接相当于差不多是亲哥大哥一般的了,从小为了带他长大,大哥什么苦没吃过,但是却极少落泪,后来一步步拼成了血煞楼的第一堂的一把手,简直可以说是已经如同一个铁人来说也无不是了,大哥虽为男人,但是最不喜欢男人哭哭啼啼那一套,甚至比绝大多数只会讲究三纲五常的女人还要坚强还要隐忍,什么时候湿过眼眶?
大哥总是信奉流血不流泪的人,这时候居然红了眼眶,叶茗心里再多的不甘心这时候也全部说不出口了,只觉得心里钝钝的痛得厉害。
“大哥……”他终于张开口,却有点不知所措,在这种时候,居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说些什么了。
叶熏心里还气,想到这个堂弟,不见的时候,也就是担心,也就是恼了也没什么,一见到人了,居然还没有一点悔改之意,心里面的担心就变成气恼了,没个轻重狂妄自大的堂弟,想到自己若是晚去了一步,恐怕这个人都再也没有了,心里面又担心又有气恼,气这个弟弟怎么就总是不懂事,怎么就一天到晚总是听不进话,怎么就总是没事找事。
连打了几下,本来就没多少力气,本来也是舍不得,越到最后,想得又后怕起来,悲愤交加,那拳头也下不去了。
一双眼睛红通通的,叫人看了心疼得慌。
叶茗也不躲,心想能把堂哥气成这个样子的,自己这次确实是做错了啊!
也不躲,甚至不仅不躲,还迎上去,抓着叶熏的手加大了力道往自己身上捶。
“都是我混账,是我不听话,大哥你就打我吧,你打我吧,你别生自己的气。”
一开口,叶熏的手也打不下去了。
到底是这么多年的兄弟,似兄弟,又似父子,俗话说,长姐如母,大哥如父,两个人之间,也差不多,兄弟之情有,更多的也如同父子长辈小辈血缘亲情。
两个人,自然都是最了解彼此的。
叶茗说得一点没错。
他是生气啊,但是到最后,气的最多的还是自己。
就好像自己养大带大的孩子,就算是没养好,那也是自己要负责任的。
两个人如此恼了一会儿,倒是感情更深了。
叶熏这个人也着实难得是露出情绪的。
这次不仅是因为叶茗的行动,更多的也是因为才从凤倾那里得到的指令,那荣王府背后的力量邪门儿得很,那样的强大,就连如今的璟王凤倾都没摸清楚,要选择暂避其锋芒,这个没头没脑的弟弟一头撞上去,到时候谁又知道是什么结果?
心里转念就想到这些,叶熏也稍微整理了一下,两个人坐下来,叶熏抿了抿唇,又擦了擦红了的眼角,这才开口:“你知不知道,半个月前,明王派人刺杀了荣王。”
“啊?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们怎么不知道?那成功了么?不,不对,肯定失败了,毕竟这荣王都快大婚了……咦,不对,她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刺杀的?没道理我们不知道啊!”
叶茗急急忙忙开口,毕竟她说的也是实话,这荣王实际上一直都算是活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的,怎么可能荣王遇刺这么大的事情他们都不知道呢?
“我们不知道才正常,因为是在荣王府里。”叶熏脸上已经恢复了冷静,“听着,不要打断。我不是想跟你讨论这刺杀的可行性,我是想让你知道,那些人最后的结果。你要猜一下吗?”
叶熏笑了一笑,但这个笑容却有些冷。
叶茗无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还是皱着眉头道:“刺杀失败的结果,无非是严刑拷打,然后死了。”
说的也是比较的风轻云淡的,跟在叶熏身边,哪怕他还不算手染鲜血,但是也可以说是见得不少了,并不认为有什么难猜的。
“没错。而且,跟那刺杀的人有关的人,全部被杀,身首分离,包括明王暗地里的一些人手,被杀之后,全部扔在了明王府的后院。尸身破碎,鲜血淋漓。”
叶熏的叙述不带一丝一号的感情,冷冰冰的,但也正因为这样的冷冰冰,因而就带上了几分毛骨悚然之感。
叶茗楞了一下,脑子里还在想着这样的恐怖画面,就听到叶熏的声音猛地响在耳边:“你呢?你是不是也想着让我给你收尸?让我看到你那样的结果?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一个人去王府门口蹲着!”
叶茗耳朵都瞬间好像立了起来,被震得有些痒麻麻的,心道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嘴上一撇:“不会的啦,我其实装扮得很……”
“很怎么?很怎么?啊?你以为人当真认不出来?看看你那点猪脑子,你想说你看见了王府边有叫花子要饭的走过,但是你见那个叫花子要饭的敢守在那里的?你以为荣王就这点本事吗?我教你这么多到底教了些什么?”
叶熏说着说着心气儿又有些不平起来,干脆一拍桌子:“好了,我看你留在这里,迟早得闯个大祸,不把你自己的小命儿玩脱,也得把我们的命儿给玩脱,算了算了,这里供不起你,你赶紧收拾包袱,给我回凤都去!”
“别呀!”叶茗本来还心思里面掂量着到底怎么做呢,就听到自家大哥这么一锤定音,马上站起来,就要抱着叶熏的手撒娇。
“大哥,大哥,我错了行不行?我知道错了嘛,你别赶我走,别赶我走,好不好嘛?”
半大的青年了,出去的时候还能到处耀武扬威的,到了自家堂哥面前,居然还能这么时时刻刻不忘撒娇,也是绝了。
叶熏看他永远就这么撒娇来插科打诨的,心里面更是觉得是自个儿平时太宽容了,如今才把人养成了这么一副德行,不由得越发暗下决心。
“不行,看你这样子,哪回不是这样,走,这次必须走。”
叶茗脸上颓丧起来,看着自家堂哥脸上的坚决。
颓废的垂下手:“哥,是我错了,我知道是我错了。”这次脸上真诚多了。
实际上,当叶熏一步步掰开揉碎了给他讲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自己那个举动当真是有多鲁莽,再想到荣王的手段,也难怪自家堂哥被吓成那样后怕,这时候就是他自己想起来都是后怕的。
“不管你是真知道错了,还是哄我,这次你都必须回去了。”叶熏态度强硬,说到最后却也还是软了下来,“听大哥的,你先回去,这里的事情太危险,就连大哥也不会呆很久就要走的。”
“很危险么?”叶茗眼睛一亮,闪过担忧,又有几分好奇,跃跃欲试的样子,“大哥,到底是有多危险?你能不能说清楚啊。我也想帮你分担,不想拖后腿的。”
少年人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长成倔强的青年,说话的语气模样都是倔强的。
“你什么事情都不跟我说,我哪里知道呢?就好像这次,为什么你还要把人扔回去?那个女人不早就该死了吗?”语气里有些愤愤不平。
“胡灿?你怎么知道……”叶熏脸色一变,“你说是因为她?”
“对啊,你们把人丢回去,我就知道了,然后一直蹲守着,最后是荣王府的人把人带走了,所以我才去蹲着荣王府……”
话没说完,叶熏已经倒抽了一口凉气:“你说,那胡灿是被荣王府的人带走,然后你才……”
叶熏话没说完,脑子里已经不知道转了多大的圈了,猛地起身:“走,快走。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
……
就在两个人的谈话不久,屋子里就闯进了一批陌生人。
“茶水还是热的。追,还没走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