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章 龙阳木
“欣澜姐看来真的病了!”身后,许晴倚着房门一脸的担忧。
“快点好起来吧!!!”许晴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趴在玻璃槽上,深情的看着张扬。
徐欣澜来到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前,轻轻的打开房门,客厅装修很简约,一张宽大的真皮沙发占踞了大半个客厅。徐欣澜心虚的看了看沙发椅背上露出的一簇有些花白的短发。小心翼翼的脱下鞋子,光着脚拎着拖鞋蹑手蹑脚的就往楼梯走。
“鬼鬼祟祟的像什么样子!!过来!!”沙发上的人开口了,声音低沉充满了威严。
“爸,我以为你睡了呢……哎!师傅来了!!”徐欣澜不情愿的来到沙发上,看见沙发上一个白发老者立刻欢呼起来。
老者身材消瘦,大约七十左右,穿一身笔挺的灰色中山装,头发胡子都花白了但精神矍铄,一双眼睛精光内敛,太阳穴高高鼓起。此刻正笑眯眯的看着徐欣澜。
“不是让你早早回来的吗?”一身家居服的徐庆功不满的呵斥。
“您又没说师傅来了,要不我肯定早早回来!师傅您老人家什么时候来的?又给我带什么好东西了?!”徐欣澜一屁股坐在白发老者身旁,欣喜的挽着老者的手臂。
“越发没个样子了!!”徐庆功语气带着几分严厉。
“不要紧的!回来的刚好,小澜的性子天真烂漫我很喜欢!”白发老者慈爱的笑着。
“嘿嘿!还是师傅了解我!”徐欣澜说着示威的看向父亲。
“童老您都快把她惯坏了!”徐庆功无奈的摇摇头,老者是自家女儿的师傅,少有的内家高手童震,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喏!趁热喝了!”童震对徐庆功的话不以为意,伸手一指茶几上的一个瓷碗说道,碗中盛着满满一碗黑乎乎的液体,此刻还冒着一丝热气。
“又要喝药啊!可不可以不喝??”徐欣澜脸瞬间垮了下来。
“这是什么话!!童老千辛万苦给你配的药,不远千里亲自赶来给你熬制……”徐庆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语气出奇的严厉。
“好了好了,徐司令言重了!小澜还是个孩子,只是怕苦而已!!不过小澜啊,药还是要吃的!快,趁热喝了!!”童震丝毫不以为忤,和颜悦色的说道。
“好吧!”徐欣澜这才不情愿的端起碗,皱着眉头把碗中的药汤一饮而尽。喝完赶紧端起茶几上的茶水喝了两大口,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哈哈!这就对了!喝了药很快就会好的!”童震疼爱的看着徐欣澜。
“每次都这么说……”徐欣澜小声嘀咕着,童震的脸上露出一丝愁容。
“放肆!!”徐欣澜的话让徐庆功暴跳如雷。
“好了好了!来,小澜,让为师给你把把脉。”童震摆手阻止了徐庆功,把手打在徐欣澜的手腕上。徐庆功见状,也面带紧张的盯着童震。
“怎么样童老?”良久见童震松开了徐欣澜的脉门,徐庆功急切的问道。
“没有大碍了,我再给她做几次针灸。”说着从一旁的包裹中取出一个木盒,盒子仅巴掌宽三十厘米长厚不过三指,通体呈紫红色,带着淡淡的幽香,竟是上等的紫檀木所制。盒子打开,里边是一排细若发丝的金针。
看到金针徐欣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情愿的脱下外衣,只穿一层薄薄的衬衫,闭目背对着老者坐下。
童震不紧不慢的取出一根金针,手指轻捻从容自若的落针。徐欣澜脸上露出痛苦的深色,却紧咬着红唇一声不吭。
童震下针越来越近,最后双手竟如残影一般上下翻飞。很快,徐欣澜从头部到腰部密密麻麻插满了金针。童震长舒一口气,额头已微微见汗。稍一定神,起身一脸凝重的在徐欣澜背部、头部时轻时重的拍按着,童震额头的汗更浓了,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随着童震的拍按,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徐欣澜身上的金针诡异的挂上了一层黑霜,丝丝寒气散发开来,空气中都带着一丝凉意。童震脸上的神色更凝重了,拍打的越来越快。一旁的徐庆功只能看出一片残影。
“呼!”童震身形停住双手下垂,缓缓收功。一缕鲜血顺着嘴角流出,童震赶忙掏出手帕擦拭干净。
“师傅,这次怎么这么久!”徐欣澜睁开了双眼。
“哦!很长时间没给你扎针了,当然要久一点才有效果嘛!”童震说着,不着痕迹的把带血的手帕放进袖子里。接着开始着手拔下金针。
“叮叮叮!”三声微不可查的声音响起,童震脸上满是惊骇还有一丝绝望。
“辛苦您了师傅!赶紧擦把脸吧!”徐欣澜回过身,拿起一旁的毛巾递给童震。童震赶忙收起脸上的惊骇跟绝望,接过毛巾胡乱的擦拭起脸上的汗水。
徐庆功面带凝重的看着童震,目光中带着询问。
“来,小澜刚才不是问为师给你带了什么礼物吗!看看这个怎么样!”童震没有理睬徐庆功,而是弯腰从包袱中取出一个小包裹递给徐欣澜。
“我就知道师傅您最好了!”徐欣澜雀跃起来,开心的像个孩子,小心翼翼的打开包裹。徐欣澜没有看到,童震此刻正爱惜的看着自己,眼中满是无可奈何。
“呀!这是什么?一块木头??”徐欣澜手里捧着一块赤红色的木块好奇的问道。木块不大高十公分长三十宽不过二十,却异常沉重,拿在手里还有些微微发热。
“这是上古的龙阳木,传说此木浴火而生,遇水而枯,九年才长一寸,长至九百九十九年方可长成,而且只有被雄性巨龙栖息过才算成材。因此物浴火而生又沾染过巨龙的气息,所以至刚至阳。即使在上古也不多见,现在早已绝迹。前一阵子,我跟几位老友在一处遗迹中偶然所得,倒是正适合你用!!”童震娓娓道来,脸上带着几分得色。
“童老,这太贵重了!!”徐庆功显然也明白了此物的不凡。
“无妨!此物虽然稀少,对我也无什大用!倒是能让小澜夜里少受些罪。”童震摸着花白的胡子看着徐欣澜说道,脸上满是疼惜。童震比任何人都清楚,徐欣澜每到午夜时分会经历怎样的折磨。
“师傅……”徐欣澜抱着师傅嘤嘤的哭泣,有感激还有委屈。这些年要不是师傅四处奔波为自己采药、针灸,自己早就活不下去,每到午夜时分,那种彻骨的疼都让她痛不欲生。但徐欣澜每次都是自己咬牙挺过来,从来没有哭过一声,身居高位俗事缠身的父亲都快忘了自己每夜的煎熬了吧?可师傅还念念不忘,找遍了各种能减缓痛苦的方法。
“好喽!好喽!我这把老骨头都快让你压断了!时候也不早了,快去睡觉吧,等明天师傅再给你扎几针就好了!!”童震心疼的拍着自己的徒儿,这么多年他早把徐欣澜当亲孙女一样了。
“师傅您不走了??”徐欣澜闻言止住了哭声。
“司令,老朽斗胆在府上叨扰几天。”
“求之不得啊!欣澜快松开童老,先上去吧!我跟童老还有话要说!!”徐庆功摆手说道。
“那我先上楼啦,师傅您也早点休息,明天我给您老人家做您最喜欢的疙瘩汤!!”说完起身离开。
“哈哈哈!那我可有口福了!!”童震扶须大笑。
“咳咳……!!”徐欣澜刚消失在楼梯拐角,童震剧烈的咳嗽起来,嘴角一缕殷红的鲜血流出。童震摆手拒绝了想要搀扶的徐庆功,掏出手帕拭去嘴角的鲜血。
“童老您没事吧?”
“老了!不中用了!想我童震五岁习武八岁学医,自认也属中上之资,学医六十余载医术也算略有小成。不想却连自己的徒儿都救不了!老朽惭愧啊!”童震脸上写满了落寞。
“您是说……”
“恕老朽直言,恐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童震沉吟片刻,还是说出了徐庆功最不想听到的话。
“哐啷!”徐庆功手里的茶杯跌落在地摔的粉碎,滚烫的茶水流到脚上也不自知。。
“童老,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徐庆功仍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人力有穷时,老朽无能啊!”童震摇头苦笑,摊开手,手上有三枚金针此刻已断成两截。
“以前,我一直用金针渡穴之法辅以药石压制她体内的阴寒之力,虽然一直无法根除但总算能够抑制住。但现在,她体内的阴寒之力不知为何突然暴增,这股力量郁结在经脉之中,已如铁石!刚刚她体内的阴寒之力竟然将我的金针震断,老朽真的无能为力了!实在愧对司令所托!!”童震布满皱纹的脸上是深深的无奈。
“童老严重了!若不是童老小女也活不到今日。就算她真的有什么,也是这孩子命啊!”徐庆功一声长叹深深的埋下头声音哽咽,即使以徐庆功的刚强也接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实。
两人沉默着,久久无语。
“司令莫要太过悲伤,老朽倒是想起一事!”
“哦?童老请讲!”童震的话让心如死灰的徐庆功,又燃起一丝希望。
“家师精通五行卦术,生前曾见过小澜一面。”
“对,我想起来了!欣澜第一次发病的时候,我带她到处求医无果,最后找到了龙虎山,确实有幸见过袁老先生一面。不知童老此言……”童震的话让徐庆功想起了那段往事,但却不明白这与眼下的情形有何关联,试探着问道。
“家师当时曾为小澜卜过一卦!”
“结果如何?”
“家师曾言,此女命格贵重!”童震幽幽的说出答案。
“可是……”
“卦象之术玄之又玄,也许冥冥中还留有一线生机!老朽乏了,司令海涵!!”说完童震起身告辞。
“来人,带大师去客房休息!”徐庆功尽管一肚子疑问,也不好再留,吩咐佣人带着童震下去休息了,自己无力的坐倒在沙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