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插曲
看电视的时候，电视剧是按照时间顺序，从新生入学报到的时候开始演，但是拍摄的时候，并不是按照这一顺序进行，而是根据实际情况，重新规划。剧组开机时间是四月初，京城的气温并不算高，有些怕冷的，穿的还是挺厚的，考虑到这种情况，剧组把新生入学，雨中军训的戏安排在了最后一场。
京城的春天本就少雨，所以剧组专门等到下雨天拍雨中的戏，是不现实的。工作人员拿着手臂粗的水管，对着操场上空猛喷，形成“人工降雨”。
“倾盆大雨”从头淋下，不仅将人浇了个透心凉，而且全部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的感觉很糟糕，更糟糕的是这场戏因为动用了很多群众演员，所以总是时不时的这出一点岔子，那出一点错误，对此，导演只能无奈的一次次喊“卡”，再重新来过。
“好，过！”在重复了十好几次后，导演的这句话宛如天籁。工作人员赶紧上前递上毛巾让刚才在雨中的诸位擦一把脸。王婧和场务大声喊着：“煮好的姜汤在那边，每个人都赶紧地，赶紧过去喝一碗。”
顾翘翘拿毛巾将头发擦了个半干，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一大碗满满的姜汤，喝了起来。郝磊走了过来，“翘翘，我准备午饭后去火车站看看。如果能买到今天回魔都火车票的话，今天就直接坐车走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虽然顾翘翘做出了留在京城的决定，但是这个打算她没有和任何人说，只是在黄宗骆前来探望她的时候，在他问起她对未来的打算时，曾对他说过她想一直走表演这条路这样的话。此刻听了郝磊的话，她从比脸还大的碗中抬起头来，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郝磊姐，你先走吧。吃完饭，我打算去黄爷爷家一趟。我要走了，不能不和他打声招呼。而且，这种事，绝对不是打个电话说一声就能行的，总得要亲自上门去才行。不然，就太失礼了。”虽然她打算留在京城，但是能否成功还不一定，所以顾翘翘没有露一丝口风。
郝磊想了一下，说：“要是这样的话，我等一下你也没关系。每天从京城到魔都的火车从早到晚，有好几趟，最晚的一班半夜十二点多的。行李那东西好收拾，除了洗漱用品，床单被罩之外，就是几件衣服和鞋子，一个行李箱子就装下了，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很快就能……”话说到一半，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跟着笑道：“估计你恐怕要在京城留几天。算了，我还是自己走吧。”说完转身离开。
隔三差五就跑来探望她的黄宗骆早就从王导那知道今天是他们剧组杀青的日子，因此，一到剧组杀青的日子，他就跑来接她来了。虽然顾翘翘并没有和他直说要留在京城，但是在黄宗骆看来，既然她想吃表演这碗饭，那么还是呆在京城这边比较好。尽管要魔都是不逊色于京城的国际大都市，可是要说机会的话，还是京城这边多，而且顾翘翘留在京城，他想要帮忙的话，也方便得多。若是在魔都的话，虽然他也能帮上忙，但是到底不如京城，这边才是他的主要势力范围。
就在顾翘翘和黄宗骆说话的时候，王导走了过来，和黄宗骆打过招呼后，对顾翘翘说：“翘翘，恐怕你暂时还不能回魔都。戚导为他的电影《花季雨季》选角，作为校长的吕俪萍向他推荐群星的李辰来演男主角。前几天，他来剧组时，看中了你。戚导的电影没两天就要开机了，你留在京城等消息要比在魔都方便得多。”
本来王婧是不想多这个嘴的，但是顾翘翘不像李辰和张弨，就住在京城，她如果现在回魔都，过两天再跑过来，实在是太麻烦了。以她和黄家的关系，留在京城，又不是没有落脚之地，何必这么折腾。不过她这会儿之所以提早说出来，是觉得顾翘翘的角色十拿九稳，没跑了。
因为戚键一下子在她剧组里挑了三个演员，所以王婧有意无意的，一直暗暗关注着戚键筹拍的那部电影的消息。大家都在京城，这个圈子就这么大，所以戚键那边有什么动静，基本上瞒不过同在京城，又处于这个圈子中的王婧。她并没有听到换角的风声，想着，电影应该马上就要开机了，角色的事应该就这么定了下来了，因此这才将戚键挑中顾翘翘演电影的事和她说了。
这样一来，顾翘翘就留在了京城。依照她的本心，是住几天旅馆等电影开机，并不想住到黄家去。但是黄宗骆不会答应，而且家里也不放心，毕竟她现在未成年，而且还是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女孩。在黄宗骆的坚持下，她住进了黄家。幸好，黄家除了一名保姆之外，只有他和妻子尚孟初两人，他的两个儿子没有和他们住在一起，不然，她住起来，会更不自在。
不自在归不自在。不过，顾翘翘住进黄家，也不是没有好处。黄宗骆虽然碍于个人形象的问题，没有演过主角，但是从艺四十余年，表演经验丰富，是个实打实的“老戏骨”。她正好可以借着同处一屋檐下的机会请他指点一二。
……
顾翘翘的眼睛很美，眼珠清澈，黑白分明，像白水银里含养着两粒圆润的黑水银。很多人眼睛好看，可是眼眸却死气沉沉。她却是眸中带光，水灵灵的，灼烁生辉，顾盼间华彩流溢。眼型也很好看，状若花瓣，内眼角尖细，宛如鸟嘴一样下勾，微微上扬的眼尾，显得神采飞扬，又于清纯中带点媚态。双眼皮非欧式大双，是扇形，不宽，但很明显，卷翘的长睫毛更增加了双眼的美感。有小卧蚕，笑起来眼睛弯弯，娇俏得很。
但是黄宗骆在这个圈子里看多了，明明私下是眼珠一转，波光潋滟，美目流盼的好眼睛，可是一到了表演的时候，眼神却变得木讷空洞起来，没有内容，白白浪费了先天好条件。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眼睛不会演戏，但是这一条，却恰恰是成为一个好演员必不可少的。
黄宗骆觉得她的眼神在传情达意上还是有所不足，尽管顾翘翘认识到这一点，知道通过利用表情来弥补眼神的不足。不过在他看来，这是一种取巧的法子，不是什么真本事，只能糊弄观众一时，却无法糊弄一世，想在这个圈子里站住脚，还得能拿出真东西才行。因此他要求顾翘翘收集一些演员们喜悦、愤怒、哀伤、失望、忧愁、迷离、……眼神中蕴含这些情绪的照片或者剧照，然后对着镜子模仿。什么时候，她将整个下半张脸遮住，别人单从她的眉眼就能看出她的情绪来，眼神才算练成。
顾翘翘深知“一身之戏在于脸，一脸之戏在于眼”这个道理，因此面对黄宗骆的提点，毫不迟疑的接受，并开始着手练习起来。作为一名演艺工作者，黄宗骆家里有大量影视剧资料，这些资料现在都便宜了她。
这天，就在顾翘翘拿着影视资料，对着镜子，练习眼神的时候，客厅的电话响起，然后她就听到尚孟初喊她出去接电话。等她挂断电话之后，坐在沙发上的尚孟初关切的问：“翘翘，这是谁的电话？怎么我听着好像电话那边一直在和你道歉似的，出了什么事？”
“是我拍的电视剧《十七岁不哭》王导的电话。”顾翘翘挨着尚孟初在沙发上坐下，说：“之前我们拍戏的时候，戚导到剧组，为他电影里面的角色挑演员，挑中了我。不过，刚才王导打电话和我说，原本属于我的那个角色，戚导又看中了别人。”
对原本属于顾翘翘的角色飞了一事，在退休之前也是从事演艺工作，家里成员又都这个圈子里的尚孟初看来，根本不是个事。她的注意力放到了顾翘翘话里透漏出的另一条信息上，纳闷的问：“这换角一事应该和王导无关吧，她干嘛在电话里一直向你道歉？”
顾翘翘也不是很明白，想了想，不是很肯定的猜道，“可能是因为王导觉得，要不是她不等戚导告诉我，就把戚导选中我的消息提前透露给我知道，让我在京城等着，我也不至于滞留在京城，早就回家了，结果害我空等了一场，因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