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球长

  那老虎已经饿了两天，眼睛都在发红，每天只有点水来补充，虽然因为循环系统不同，老虎进食一次可以持续好几天，但是嗜血的本性是无法改变的。

  几百斤的老虎，扑中一只山羊当真是碾压一般，死死咬住后，很快山羊就没得反抗，最后踌躇几下，渐渐软倒在老虎的口下。

  下面自然是大口开吃的样子，让一众看客饱满了眼福，值得票价了。

  “有辱斯文，率兽食人，莫过于此，这简直就是可以比较商纣隋炀一般的行径了！”

  “那前朝的昏君朱厚照，虽然也盖了豹房，骄奢淫逸，但到底也知道藏着掖着，不敢随意宣扬，知道自己见不得光，可是极力掩饰，可是到了现在，却将这样的人间地狱，将如此多的猛兽关在这大坑里，任由人观看其惨状，简直就是。”

  “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可惜这帝都，奸民只晓得一些蝇头小利，却全然不懂我中华千秋之大义，仁义为先，才是本意啊。”

  “可惜，我等无能，不能说服这些奸民投效正道，眼看着他们一点点堕入人间地狱也不自知，百年之后，谁还知道春秋大义，谁来传播四书五经，而没有了儒家经典，要这天朝又有何用，小弟恨不得化身为火，将这座帝都烧净，才能让这一片大地干干净净。”

  “慎言，慎言啊，这帝都不比别处，奸民甚多，他们被一点点的小恩小惠收买，不知道，为我等读书人当牛做马是他们的福气，却是一个个都翘起来了，临从老家过来，大家不是都知道了吗，这里本就是不尊儒家，各种奇技淫巧充斥其间的人间地狱，而我们此来，却是要以身饲虎，等到以后，终有一日，我等儒生掌握大政，到时候，一切不都会见阳光了吗。”

  “对，和那些见利忘义的小人比，我们都是科场大县里厮杀出来的，就是在前明科场，也是顺手到来，何况还是这不学之士办的什么新科举，还不是手到擒来，切记，要含污忍垢，这帝都的所谓长老，不尊重我等士人，已经是尽人皆知，反而是尽力讨好那些根本不读诗书，不同四书五经的奸民，才使得人人拥戴，这就是当年那李闯在西北时候，劫掠士绅以求煽动那些不肯在家里饿死的奸民一样。”

  “是啊，帝都这里，我们也走访了几日，那些原本的秀才童生，几乎都活不下去，而那些不学无术之辈，我知道的，一个力巴，就是因为给他们盖房子的时候，摔断了腿，结果就被养了起来，你们知道，当场给了一百两，以后还要每年给一百两，可对于那些嗷嗷待哺的学子，却是一毛不拔！”

  “真是可笑，这帝都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人间地狱，嗨。”

  “好了，话不要说太多了，今天看见了，福建总兵的儿子，也已经投靠了帝都，也是，海贼之子，能是什么好人。”

  “锤兄慎言，他到底乃是钱牧斋先生的高徒，也许胸中另有韬略？”

  几个秀才自觉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将郑森出现在帝都的消息记在小黑本上，他们三人结伴而行，很快到了附近的一条街道，这里环境不错，来来往往的，也有不少是让他们舒服的读书人，大明衣冠的人数也突破了三分之一，这在到处都是T恤的帝都简直是不得不让人感动了。

  书店自然是卖书的，一共几层楼的书店，占地辽阔，不过偏偏就是少了几分江南书店的书卷气，而是铜臭气过多了。

  一进门，摆放的所谓畅销书，就让他们很是皱眉。

  《你不得不移民海外的十个理由》《发财秘籍二十讲》《殖民地通关攻略》《论印度属于中国合理性》。

  他们原本是来买所谓的教辅书的，但那虎着脸的老板娘看着他们几个那尖酸的打扮，歧视的看了几眼，没有搭理。

  “这位……老板娘，这里的书，为什么都是封起来的，哪里有剪刀给我等裁开。”

  “裁什么裁，买下了自己弄去。”

  “不看看，我们怎么知道好不好。”

  那老板娘轻蔑道：“爱买买，不买走，这里可是长老们亲自帮忙剪彩的书店，书都是正规的教辅材料，真题演习，不是给人白看的！”

  “你怎么有辱斯文！”罗永锤刚要发飙，说出一番大道理，却被人拉住，笑着说道，“我们看看别的就是。”

  “又是一群穷书生，呸，天天做梦一下子当官，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的货色。”

  那老板娘却是傲气的很，自己这里每月都可以进到最新的教辅书，只要把那“本店新到当月教辅材料”的牌子挂出去，那些来来回回的人还不是马上冲过来？

  今天也就是有活动，淡季，却是败兴的有这些人来捣乱。

  “这位大姐，你也切莫动怒，俗话说，莫欺少年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等几人看起来不入你的法眼，但起码也是来帝都考试，照顾你生意的，万一得中，到时候我等给你写几个字，挂在门口，不是大大的好事吗。”

  那老板娘一脸的歧视，她在帝都时间不短，见的多了那些原本的大明书生，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看着着新科举觉得手到擒来，但一到了考场就马上尿尿。

  “没什么好说的，有钱就买书，还有，你，翻书的时候别沾唾沫，恶心死了，卖不出去你赔啊。”

  当然了，人家也不是斗气的，说了两句，罗永锤眼睛通红，不断嘟囔着什么，“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我不是为了输赢，我就是认真”，他狠狠的摸了摸自己的钱袋，斟酌一会，却是又差一点去找那老板娘理论。

  “你们过来看看。”

  在小说区内，尚节忽然叫了一声，呼喊同伴，他举着一本小说，却是说道：“你们看看这本书，简直就是忤逆至极！”

  这是本描述大宋时候，某位扒灰圣人的所谓实际，出于后世的某部小说，却是将程朱理学里面，所谓存天理去人欲的皮都扒开了。

  罗永锤当先在这里翻看起来，这小说区的作品当真是四通八达，其内容多有影射名臣大将的，当然了，最出名的，却是稍微篡改一些的倚天屠龙记了。

  而他们翻到了那些被长老们特意要求摆在最前面特别推荐的各种畅销书里，鼓吹海外多么多么的美好，到处都是流着蜜与牛奶的天选之地，光着屁股不穿衣服但美若天仙的娇嫩美人。

  吴名将节操抛弃，将许多后世小说进行复制粘贴，替换大法一使出来，却是制造了超过三十本的行商小说，当然了，其内容差不多就是小明因为一些原因跑到海外谋生然后到了某个小国小岛上，先是偶遇了什么没有穿衣服习惯但是貌美如花特别开放的美女来了一发，然后依靠自己的知识征服了那个国家，当然了，主旋律还是在于，依靠帝都的帮助，成为了那个新近开放土地的总督或者大商人，享受尽了一辈子的福气。

  如果以后世的看法，这几乎会被书友们嘘到爆炸，但在这个时代的受欢迎程度却是不低，尤其是在他们的推波助澜下，在帝都学校青年之间非常流行，到海外去，到那些未开化的土地上去征服，去把妹，去获取自己一辈子都无法获取的财富去！

  几个书生彼此瞪着，十目一行的看着这些俗体字里粗俗不堪的内容，都快气坏了，如果不是那五大三粗的老百姓看他们的眼神越来越不善，而帝都的捕快黑皮对读书人太过狠毒，都不懂得好像在江南那样的温顺，他们早就将这里打砸了。

  “等下，你们发现了吗，这书店里，根本就没有四书五经，没有任何经典啊。”

  罗永锤说了一声，跟着就在书店里来回奔走。

  书店里的书籍种类其实不多，作为一个国民经济正在进行军事化转型期的政权，长老会印书的图书完全的实用化，基础教育书籍和小说摆在一起，其内容基本上就是教育，哪怕是小说，也是以男主角到了海外发财致富为主。

  而其他的，生活区内，考试区，还有各种可以传播给土著的各种学科，都简单的很。

  尚节跟在后面，却也是发现了不对劲。

  罗永锤突然窜出，恶狠狠道：“老板，你这里为什么没有论语！”

  尚节多少知道点事情，早年间就有说法，帝都这地方，连个采生折割的乞丐可能都有宫里太多作为奥援，能在帝都开这么大的书店，难免没有什么关系，此时是大中午的，客人不多，他们几个吃不起什么席面，却是打算买几个馒头，回去后硬充自己是被大员招待过的。

  “啊，这位大姐，我的朋友是想买几本论语和其他的经典赏读，却是有些着急，你这里的尚书，周易，在哪里呢。”

  那老板娘正等着汉子吃好了午饭，正没好气呢，却是撇了一眼，说道：“买那玩意干什么，没有！”

  书商都是什么赚钱买什么，这一点却不被某些人懂得，正如某些星的粉丝，面对自己的偶像居然是被歧视的末入流，不去检讨一下自己只会“锤老师，我下一部支持”的猥琐，反而却在那嘶吼着，你为什么不买我偶像的产品，分明就是没有品位！

  罗永锤大怒道：“你如何敢不卖经典之书，这不是要断绝中华文脉吗，这样的国家不如灭亡掉！”

  那大姐却是怒了，她本身是拆迁户，能有今日，可以说完全是长老们的栽培，昂起头道：“老娘还不不卖了，你可着帝都打听打听去，在帝都不听长老的话，是什么下场！”

  罗永锤刚要发作，却是从身后传来声音，“快些挑，这次去上海，只能带十本书看着消遣，如果不是不方便，我可以送你平板的，当然了，晚上你可以看平板，这一点没问题。”

  只见一个男子怀抱一个少女，亲昵的一起走了进来，指点着去挑选书籍，那老板娘见了，却是眼前一亮，忽然跳跃过去，讨好道：“长老，您这是到小店来亲自买书吗。”

  “是啊。”宝马男却是挠挠头，其实他完全可以带着夏树去长老们开办的印刷厂直接找书，但是这就意味着自己包养萝莉的行为直接曝光，接下来就要面对那些羡慕嫉妒恨的家伙的围剿了，其实他完全可以让夏树看自己的平板作为消遣，不过纸质书还是有其优点的。

  当然了，他给夏树选择的东西还是很有针对性的，都是一些温和而没有什么戾气的东西，食谱，养生，以及瑜伽也都是重点，最近帝都歌舞团的建设议题也在展开了。

  这些打发时间的书籍却也是非常必要，他也就趁着今天夏树的学校被拉来做动物园的庆典，而将她带出，等下就准备去开房，紧急抓紧时间了，毕竟夏树下午还有课不是。

  他摆摆手，朝那女老板示意一下，跟着就打算赶紧购物，要知道，他刚刚可是喝了一大碗的五子汤，还吃了一份儿虎鞭，正是内心火热的时候，每天工作如此忙碌，他也很难啊。

  “这位长老，小生有礼了。”

  宝马男刚狐疑的看了一眼，就感觉那罗永锤黏糊上来，谄媚道：“小生到了帝都，这里被治理的金碧辉煌，路不拾遗，一路上居然连一个乞丐也无，真乃是盛世啊。”

  “哦。”宝马男指了指夏树，命其赶紧挑书，自己跟随一步，没有回应，作为一个精虫上脑的男人，这是非常正常的。

  “我等几人新来此地，如果不嫌弃，愿意拜在长老门下，请教一下，不知道长老姓甚名谁，官居几品？”

  宝马男皱眉道：“你们好好为国效力就好。”在他看来，哪怕要找嫡系，也是要那些正在学校里从意识形态手把手教出来的孩子，目前来说，许多十五六的孩子已经可以在助手层面帮忙顶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