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山穷水尽
张可华回去之后,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反锁起来,谁也不见,显然,他是真的需要独自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对策是什么。他恨自己是笨蛋,是庸才,原本是一派大好情形,却被自己硬生生地搅和成如今这种被动的局面,都不知道自己的智力水平怎么一下子降到了零点。再指望这几个女人帮衬自己可能性几乎是零,他真是不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好在夏青还知冷暖,心中多少有点慰藉。但那是别人的老婆,再体贴又能怎样呢?他张可华还没有低俗到要跟这个女人要那个的程度,至少目前没有,何况,这个女人跟他的敌人是那种复杂的关系。
更要命的是,他这么做,是建立在对江成焕的抱怨基础之上,不认为是江成焕帮了自己的忙。现在看来,这无疑是不知好歹,是冤枉了江成焕。他内心早就想找机会解释这件事情,不管解释得通不通,他都要解释。但如今,这个家伙来无影,去无踪,真是不好打交道,又不知道该怎么去找。想找一个帮忙的人,脑海中一圈子扫过来居然没找着。自己的这种德性,或许这个家伙早就掌握得一清二楚了,说不定正恨着自己呢,还好意思恬着脸去找上门去。他忽然意识到,好些在外人看来早就是厚脸无耻的家伙,自己其实并不太觉察,而他,就是典型的这种类型。
唉,完了,全完了,自己算是走上了绝路。
最难熬的日子,是他不得不面对马尚魁那张丑恶的嘴脸,并且,几乎天天要面对。现在,他甚至连听到这个家伙的声音都是一种摧残。而这个家伙似乎洞察到了他的窘迫心理,故意使绊子做给他看,你不是不喜欢出现在大队会议上嘛,我偏偏要开会,你不是不喜欢我在会议说话嘛,我偏偏要说,并且,要慷慨陈词。如何才能够显示我的地位和气魄嘛,就是这个时候啊,就是要在你眼皮子底下显摆我的存在、我的价值和我的作用力啊,你只有眼睁睁看得份儿,什么叫抬高自己贬低别人啊,这就是啊!这是机会呢,是老天爷的恩赐。马尚魁为了彻底达到报复的目的,甚至在会议上指桑骂槐,大放厥词。
“有人恃才放旷,这是不足取的,小小的一个大队,切切实实的一线实战部门,不上档次,不够级别的,有什么了不起嘛,一句话,在这个位置上,就是要干好事情,干实事情,来不得半点花里胡哨,又有什么可以摆谱的呢?当了部门负责人,就不知道自己是谁?又能是谁嘛,还不是两只眼睛,两个鼻孔,两只耳朵,一张嘴巴,大凡人一个嘛,嘚瑟什么嘛?一心只想着自己是什么长了,了不起了,心里就没有老百姓,脱离人民群众,就可以对前来问事的老妇人喝五斥六、瞪胡子吹眉毛耍态度,多轻浮。有什么了不起嘛,俗话说得好啊,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谁能在某个位置上蹲一辈子。那什么嘛,上面要你三更去,谁敢留你到五更,要停你职,不就停你职嘛,要你反省,你不就要反省嘛,要你滚蛋,你不就要滚蛋嘛,知趣吧。”马尚魁滔滔不绝,眼睛皮子都不抬一下,一脸自负,“在座,你们谁都了解我为人秉性,不怕得罪人,敢想敢干,敢作敢当。既然上面要我负责,我就要负责到底,我就敢跟歪风邪气斗争到底,我才不会为了位子、票子,低三下四,委曲求全,只有这样,才能带动好的风气。”
马尚魁是职场科班底子,十分擅长会议俗套,那些套话、大话,陈词滥调信手拈来,都不要打腹稿的,张可华听得是耳朵根子要生老茧,显然,这是针对他,谁都能够听出弦外之音。却一点办法没有。更关键是气势,在那个小范围内,张可华几乎要窒息,甚至,有一丝丝幻觉,觉着这个世界就是这个家伙的,他被挤压到了悬崖边上随时都要掉下去。
“俗话说,忍得一时之气免得百日之忧,避其锋芒,干脆就忍一忍算了。”张可华一边听着一波又一波刺耳的声音,一边强迫自己忍着,再忍着。
可是,这个家伙没完没了,有事没事就要召开会议,并且,变着法子召开会议,案情讨论会议、工作部署会议,这些算是必须要召开的会议姑且不论吧,却另外还有诸类巧立名目的会议,什么“奖优罚懒”会议,什么“思想动态研讨”会议,什么“弘扬精神”会议,只要是他认为要开会,随时随地召开会议。你还非要参加不可,总是想找个什么理由回避一下,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也不屑因为他去琢磨什么理由拒绝参加,他一下子被挤压到夹缝中毫无伸展的空间。与此同时,他还要时不时面对调查组的调查工作,屁大的事情,调查来,调查去,总是没有结论。他三番五次跑去问询,跑到支队,跑到市局,跑到市里,自己的事情调查怎样了,究竟该怎么处理,每次枉然,都没有给他一个具体而且明确的答复,直至老奶奶儿子那起交通事故都已经得到圆满处理了,他的事情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结论。
他被现实逼迫得几乎到了即将要崩溃的边缘。迫不得已,他再次想到了江成焕。
这一次,他不再去找马凯丽,虽然一直觉着对不起这个女人,却因心烦意乱一直没去找这个女人,如今,再去解释并且解释之后又要她帮忙,岂不是让人觉着太功利了嘛?他干脆反其道而行之,去找夏青,在找夏青的过程中,找机会跟马凯丽解释。
然而,即使是这个女人,他也有好几个月没有见着了,再去找,同样要想点子,讲策略。谁知道她如今是什么想法了呢,这人的想法在不断变化着,或许,这个女人同样有了质的变化,根本不答理他了呢。唉,若不是迫不得已,他真是不好意思再抻这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