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涩

  “怎么会呢？你们不是下个月就要举行婚礼了吗？”晚秋听她这样说有些吃惊，不由脱口问道。

  阿莱没有睁眼，只是淡淡地开口：“你当初和许辉不是也在筹备婚礼了吗？最后还不是分开了。”

  晚秋耸了耸肩，“我们情况不一样，我当初决定结婚有些赶鸭子上架，而你不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要和高磊结婚的吗？哪有那么容易就分开了。”

  “我也觉得，会不会是你太悲观了，两口子吵架是正常的事情，只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怎么会连决定好的婚礼都要取消呢？你别想太多了。”四月听后虽然也有些惊讶，但是想到他们平时感情挺好的样子，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怎么会说不结就不结了呢？于是就安慰她说。

  阿莱睁开了眼睛，眼中有血丝，神色也有些痛苦，“我有种预感，这次我说不定是触碰到他底线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总得说说前因后果吧，不然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啊。”四月起身，走到冰箱前，拉开门后取了一瓶矿泉水，然后递给阿莱。

  她接过水，起身拧开后喝了一口，然后才缓缓地说：“我爸之前拟了一份婚前协议，让我找高磊签了，但是我一直都没想好要不要和他签，就放在包里的，一直没有拿出来，晚上，我在卫生间洗澡，电话响了起来，高磊就去帮我拿电话，然后就发现了这份协议。”

  四月有些呆，“你这份协议一直放包里？就没想过要拿出来找个地方妥善放好？”

  阿莱窸窸窣窣地从包里掏出烟盒，抽了一支来点上，“他从来不翻我包的，我哪里想得到那么多，而且本来也没打算再找他签了，于是也没在意，谁知道他偏偏就发现了。”

  “所以你们就因为这个事情闹成这样？”晚秋有些奇怪地问，“按理说，他本来也知道你的家世，结婚前有这些东西是很正常的啊，怎么会这么大反应？”

  “光是这样就好了，我当时也觉得他反应过度了，就说这只是走一个形式，其实签不签我也无所谓，只要让老魏放心就好了，”阿莱吐出一口青烟，冷笑着说：“谁知他听了就开始像疯狗开始乱咬，说我虚伪，怕他分我财产就明说，别在这里暗地给他搞这些小动作。”

  四月和晚秋都不说话了，静静地坐在一边，听阿莱继续往下说。

  “我当时听他这样说就火了，想他至于这么大反应吗？要是真没想过我的钱，签了不就是了，现在这样子分明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我越想越觉得是，于是就问他，他网咖这段时间是不是亏了很多钱，和我结婚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四月听她这么说就有些无语，“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这不是摆明了说他就是因为钱才和你结婚的吗？”

  阿莱苦笑了一声，“我当时就是被他气着了，所以说话才有些口不择言，况且他外面的事情从来都不和我商量一下，我确实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因为网吧亏损的原因才和我结婚啊。”

  “你这样说了，其实是你自己心中也有了判定，你觉得他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和你结婚。”晚秋无声地叹口气说。

  “所以，他听后骂了我一句滚，然后抓起衣服就走，我当时被他这样的态度气得发疯，就冲上去拉他，结果他又用力甩开我，这样一来，我也没有什么理智可言了，就觉得他凭什么能这样对我，每次一吵架都是这样，仿佛一开始他就占领了制高点，只需要默默地从上方俯视着我就好，而我呢，就必须要朝他俯首称臣，下跪求饶才行。”阿莱说到气头上，还有些愤愤不平的样子，“所以这次我就冲上去抓他，他闪躲不过，被我抓伤了，然后就上前来拉我，我们扭打在了一起，最后我们两个都闹的筋疲力尽了，我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实在有些难受，就跑了出来。”

  说完后，四月和晚秋都听的有些目瞪口呆，他们这是在上演全武行吗？

  “你居然还敢动手，真是厉害了，”四月佩服地看了她一眼，“你就不怕高磊被你激怒了还手，你一个女人能打得过男人吗？”

  “他这点人品还是有的，就是吃准了他不敢还手，我才那么地肆无忌惮。”阿莱又吸了一口烟，一边吐着烟雾，一边淡淡地说，“事情就是这样，所以我才说，我和他，可能完了，都闹成这样了，实在是难看死了，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才好。”

  “其实你现在是不想和他分开，但是又觉得这次自己实在是做的太过了，所以就觉得他一定会提出和你分手？”晚秋突然开口问她。

  阿莱点点头，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无比烦躁地开口：“我真觉得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他的，有时会想，自己怎么就这么贱呢？分开就分开呗，有什么了不起的，干嘛要一直想着怎么样才能把他留砸身边，可是没有办法啊，我就是喜欢他，一想到没有他就觉得自己肯定是活不下去的，你们说，我这样是不是很没出息？”

  四月听了就笑了，“因为你现在还在热恋期，有这样的感觉是很正常的，等以后你们慢慢在一起时间长了，自然就不会有这样强烈的情感了。”

  阿莱重新躺了回去，双手枕在脑后，苦笑一声说：“我倒是希望有那么一天，只是现在看来，我可能是没能熬得到那种时候了。”

  “你抽时间好好和他谈一谈吧，也许没你想的那么糟糕呢？高磊或许也明白你只是一时激动而已。”晚秋用手撑着下巴，建议她道。

  “走着看吧，我也真的是累了，有些坚持不下去的感觉了，”阿莱闭上了眼睛，轻轻地说。

  四月和晚秋相视看了对方一眼，没有再说话打搅她了，两人轻手轻脚地站了起来，走进房间里去了，四月进去前，悄悄将客厅中的温度调高了，以免阿莱感冒。

  她们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四月看了一下手机，已经快12点了，客厅里没有什么动静，她走出来时看见阿莱已经不见了踪影，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却提示已经关机。

  “她是不是已经回去了？”晚秋也起来了，站在卧室门口打着哈欠问。

  “不知道，先给她留个言吧，我快来不及了，得先回去洗个澡换个衣服，你要一起走吗？”

  “嗯，一起走吧，我今天事儿也多。”

  两人就匆匆忙忙收拾了一下，离开了酒店，上车前，四月又给阿莱打了一个电话，提示仍然关机，于是她就留言说她们先走了，让她有事打电话。

  回到家里，四月将脚上的高跟鞋踢掉，就急急忙忙地去换衣服洗澡了，谁知刚走到书房门口，就看见王明正坐在里面。

  她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然后有些生气地说：”你在家听见开门声怎么不出个气儿，想吓死人啊？”

  “你昨晚去哪儿了？酒吧现在改成通宵营业了吗？”王明平静地看着她问，话语间有淡淡地嘲讽的味道，

  “我去朋友那里了。”四月听他这样问，心里颇有些不舒服，但是自己也懒得再和他多说什么了，免得说不了两句，又要吵起来，就淡淡地回了一句，然后走到卧室里去洗澡了。

  听见她这么说，王明一动也没动，面前的手机还停留在微信的对话页面上，上面有一张照片，是今天上午发过来的，照片上是四月从酒店大堂走过的身影，他闭了闭眼睛，手指飞快地打了几个字发过去。

  文冰收到王明的回复，脸上浮起淡淡的失望，上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我不喜欢这些小动作，下次记得别再搞这些了。

  她中午送个客户到酒店休息，没想到却看见了四月从大堂走了出来，她悄悄在王明手机上翻过四月的照片，所以一眼就认出了她。

  没想到今天居然会有这样的收获，文冰发现这个事情后就狂喜起来，立刻走下车，假装拍酒店装饰的样子，将四月涵盖进了自己的镜头里，然后给王明发了过去。

  这次，他应该可以下定决心了吧？她发照片时隐隐希望着。

  但是却没有想到，最后等来的，居然就之后这样简短的，带着警告意味的一句话，难道他和四月的关系还有些什么其他的牵扯吗？这才让他迟迟无法做出选择？文冰疑惑地想着。

  不知情的四月洗完澡出来后，发现家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书房的门倒大开着，王明早已经不见了身影，他现在倒是神出鬼没，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冷笑了一声，转身去吹头发去了，也没打算去个电话问问他又去了哪里。

  就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下去吧，等实在没有办法了，再去面对自己该面对的吧，四月叹了口气，拿出吹风机吹起了头发。

  高磊看着自己怀里熟睡的阿莱，昨夜一夜无眠，这时却一点睡意也没有，阿莱摔门出去后，自己也在沙发上呆坐了一夜，直到清晨，她拖着疲惫的的步伐出现在公寓门口，他才松了口气，一言不发地上前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