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却聘
和我想的如出一辙，在亲眼看见长孙婵娟已经脱胎换骨之后，嫣儿几乎要气疯了，她气呼呼地命人扛来了一大箩筐的铜钱，据说这是她费了好大心思，用一百两银子兑换来的。我目瞪口呆地望着嫣儿，“你这是……要考验我数钱的能力吗？这一大筐制钱，怎么着也得数上大半天吧？”
“愿赌服输嘛！崔小姐好本事，居然能让麻雀变成凤凰！就连那个方以同都改变了心意，整天像只苍蝇一样围着我堂姐转！本小姐输了面子又输了理，只好将百两银子双手奉上。这些钱我和丫环数了整整一上午，现在该轮到你。等你数完，我们就算两清了。”长孙嫣儿脸上堆满了笑容，说出来的话却句句刺耳。
她这么大张旗鼓地把钱送来，肯定是故意让我难堪，更想借着这个机会杀杀我的威风。我假装听不懂她话中的讽刺，吩咐巧儿去管家那里取杆秤来，同时还也不忘刺她两句：“怪不得巧儿说上街买东西都换不来零钱，原来都被你兑换走了。你还真有闲情逸致，竟然会打算亲自看我数钱。不愧是我的表姐。”
“那是当然！既然你想博个‘财迷’的名儿，我就成全你！我还怕你不识数，万一数错了闹笑话呢！”长孙嫣儿显然还不死心，她左右打量了半天，“宣王爷不应该是你们府上的常客吗？怎么今天没有看见他？”
“他不过偶尔来这里找我的两位哥哥。你还不死心？真的打算入宫？”看见巧儿拿着秤赶过来，我忙起身来到盛钱的筐钱。
长孙嫣儿的羞怯完全不见了，她大声道：“那是当然了，入宫是我这辈子的梦想。难道你不动心吗？皇上才是名副其实的人中之龙，嫁给他就算飞上枝头。嫁给一个普通人有什么好的，到头来还不是过着柴米油盐的日子？”
我认真地数了一百枚铜钱，称了一下重量。然后又找来两个力气大的家丁，将筐抬起来秤了一下，得出重量后再计算，很快得出了总钱数。看我三下五除二就把钱数清了，长孙嫣儿瞪着眼睛道：“你这是……这是什么数法？你真的确定够数？”
“一百两银子，还多出二十几文。看来不识数的是嫣儿你啊。怪不得你一直在宣王爷的面前称我姐姐……”我故意满脸不解地叹息。
“你不知道女人过了十五岁，就得隐瞒年龄吗？”长孙嫣儿的脸红红的，她有些生气，但似乎又有几分无奈，她抿了下嘴唇，似乎下定了极大的决心开口道：“现在你可是方圆百里的大名人，人人都知道你在长孙家做了些什么。上次听宣王爷说，过些日子可能皇上会召你入宫对吗？那你能……在皇上的面前提起我吗？”
她还真是走火入魔了！难道入宫真的有那么了不起吗？她是爱皇上这个人，还是想飞上枝头？我似笑非笑地摇摇头，又点点头：“我未必能帮得上，皇上怎么可能会在意我这样的无名小卒呢？倒是你，听说方公子近日频频去婵娟家，他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像他那样的人……哼，就算再多的聘礼我也不会动心。可我堂姐就不同了，以前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现在只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成方家的人了。难为你能想出这样的主意帮她。她倒好，居然也能如愿以偿。”长孙嫣儿一脸不痛快。
这也难怪，在感情的事情上碰见方以同这样的墙头草，谁心里都不好受。但对我来说这可是发财的大好时机，更何况能成全婵娟的心意，不是我当初的本意吗？不等李宣开口，我就开始替方以同和长孙婵娟安排见面。
“你真的确定要我见他吗？其实我……”长孙婵娟的脸红红的，似乎很抗拒我这样的安排。
我理解为她是怕羞，毕竟女孩子暗恋别人很正常，一旦暗恋的人突然向自己表白，这种逆袭不是任何人都能接受得了的。我正想安慰她，想不到方以同一阵风般出现在我们的眼前，嘴里还衔着一枝不知道哪里采来的花。
看来方以同这次是真的费了点儿心思。我故意咳了两声，“你们两个先谈，我去去就回。”
“等一等。”婵娟叫住了我，“崔小姐，我只有几句话要说，说完就得走了。方公子……”
方以同为难地看看她，又看看我，将花拿在手里，叹道：“人世间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生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仰慕你！长孙小姐，你对我的心，我早已经明了，本来我以为自己心中没有你，可上次相见之后我才明白，你在我的心里有多么重要。经过我的深思熟虑之后，我决定接受你对我的仰慕。让我们一起经历生活中的风风雨雨吧，我确信我们一定会成为人间一对羡煞旁人的鸳鸯！”
这么火辣辣的对白听得我面红耳赤，想不到古人的感情竟然也如此奔放。就在我筹谋着该如何给他们两个创造机会时，婵娟冷静地开口了：“方公子，我想你弄错了。之前我的确仰慕你，那是因为你的温文尔雅，还有那股书生气质。若放在从前，我肯定为你说过的话感激涕零。可现在不同了，我已经定了亲，绝不可能悔婚的。”
“这怎么可能呢？崔小姐，好像你之前说过的，妻子的选择要遵从自己的内心不是吗？当初不是你对我有情吗？为什么又变卦了？难道你怀疑我的诚意？”方以同吃惊地看着婵娟，好像她的头顶上突然长出一根儿草。
我同样好奇地望着婵娟，她在搞什么鬼？过了一会儿，婵娟鼓起勇气道：“从前我以为你是个有内涵的公子，但想不到你和别人一样浅薄。”
“你说我浅薄？怎么可能呢？我可是长安城内著名的才子。”方以同瞪着眼睛道。
我也愣住了，难道是我弄错了吗？难道婵娟改变心意了？
婵娟缓缓道：“上一次你和嫣儿见面时，我一直守在窗外，你说过的话，还有见到嫣儿那张脸后的反应，我都看到了。她是逗你玩的，可没想到……你看中的只是她的外貌而已。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懂得珍惜身边人？为了我的将来，我只能说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