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九．先闻其“声”
好大的架子！我的心里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芳姨那么低声下气地来求我，本来以为他们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解决掉什么棘手的问题，可看来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样。更让我奇怪的是董夫人的反应，她不应该礼貌地先跟我说抱歉吗？但没想到她反倒一脸紧张地望着紫衣丫环：“你说小姐病了？厉害吗？要不要请郎中回来看看？她有没有说哪里不舒服？待会她想吃点儿什么？我让人去做……”
爱女心切，才会这样的反应吧？我不由得叹了口气，的确有不少人是将自己的儿女视为掌上明珠，看不得儿女受半点儿委屈的，更何况还是有条件让子女过更好生活的家庭。我只得端起茶杯来掩饰自己的好奇。那紫衣丫环似乎有些不耐烦，她故意咳了一下，缓缓道：“夫人难道忘了？小姐这几天身子一直都不大爽利。郎中开的药吃得差不多，我猜可能是被药味薰着了吧。夫人若是放心不下，用过饭之后再去看小姐也迟。”
怎么感觉这丫环比夫人还能端着架子？更令我大跌眼镜的是夫人似乎完全不在乎紫衣丫环的不尊重，只对我抱歉地笑笑：“真是对不起，小……我们家……女儿，从小就被我惯坏了，所以有时候难免会闹出一些笑话，让崔小姐见笑了。时间不早了，派人去接崔小姐之前，我就命人备下了饭菜，不知道是不是合你的胃口。”
本来以为只是普普通通的家宴，最多可能饭菜会丰盛一些，但万万没料到竟然是一顿丰盛的大餐，这里厨子的手艺，绝对比丞相府的高出不少。更令我没想到的是，在宴席之中居然还有歌舞助兴，这简直就是一场晚餐秀！虽然主人的心意让我十二分的感动。但同时我心中的疑问也越来越强烈了：这到底是户什么样的人家？居然如此深藏不露？看他们不过是一般的人那家，但仅仅只是一顿饭，除了王孙贵胄之外，谁家能有这么大的排场，居然还能养得起舞伎？看那些歌舞伎的容貌和才艺，绝对是京城首屈一指的！
“小姐，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这位夫人自称夫家姓董，可是我没听说过京城豪绅里有姓董的？还有这排场，这些安排……都说明他们绝对不是一般的人家。我们不会是中了什么圈套吧？听说这长安城里有传说中的‘仙窟’，不是传说中神仙的住处。而是传说中的‘娼寮’，故意使出百般手段，目的就是为了骗人钱财。我们不会是上当了吧？”冬梅在我的耳边低声道。
我吃到口中的饭差点儿全喷出来！她怎么会有人如此荒唐的想法？我们两个可是女子。怎么可能遇到那样匪夷所思的事情？更让我惊奇的是什么时候冬梅居然也能知道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过转念一想，她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难道我们真的中了别人的圈套？我的脸上带着僵硬的微笑，低声回道：“还是先等等看吧，看她们的穿着打扮和举止谈吐，应该是富贵人家。你没听说见。不见得京城没有这么一户人家。毕竟不少是闷头发大财，却不愿意让外人知道的。待会万一看情形不对，我们再走也不迟。别忘了，外面还有我们早就安排好的人呢？你是信不过白大侠的身手吗？”
冬梅一脸不屑道：“就她？谁知道关键时刻能不能用得上？”
“两位在说什么呢？不知道这菜是不是还合你们的口味？”远远坐在对面的董夫人终于开口问道，同时举起了手中的酒杯：“这是我们自家酿的米酒，小姐不妨喝上一点。这酒虽不名贵。却别有一番滋味，别的地方是尝不到的。”
我只能客气地应付着，但品一下杯中酒。那种甘甜醇厚的滋味却让惊艳，忍不住叹道：“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喝到这么好的酒！甜甜的米香，中间还有桂花的香味。若是早知道夫人有如此佳酿，必定早早就过来讨要了。”
“想不到崔小姐居然还是识酒之人？这里面的确加入了八月的桂花！若是我家……女儿知道了。必定会认小姐为知音的。因为这酒就出自小女之手。”董夫人一脸诧异地望着我，连说话似乎都有些结结巴巴。
一个住在深闺中的女子。居然还懂得酿酒之法？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不等我开口，董夫人忍不住继续赞道：“其实之前看到的歌舞，也都是小女亲自教授的。不知道能不能入得了小姐的眼？”
“你说的是真的吗？真没想到这里居然还藏着这么一位才女？为什么我从前没听说过她的名字呢？”我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同时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了：京城之中好事之徒不少，若是如此有才气的女子，必然会被被他们追捧，怎么会默默无闻呢？
董夫人的脸色微微一部，但很快恢复正常，她忙摇了摇手道：“崔小姐过奖了，其实这不过是小女无聊打发时间，才会有闲心做这些事情。都是寻常女儿家的心思，女孩家们，终究还是要嫁人的，懂得太多，知道得太多，心就会变野，那成亲之后说不定也会过得不幸福。其实女孩子还是老老实实地学学刺绣之类的比较好。这些事情……知道一点儿就好。”
“夫人在崔小姐面前说这样的话，这不是打崔小姐的脸吗？”一直默默站在董夫人身边的紫衣丫环再度开口，她看了我一眼，对着董夫人道：“难道夫人没听说过，崔小姐除了是京城第一美女之外，还是个大才女。要不然，小姐怎么肯让外人来到府上，还要……”
“是我失言了。”董夫人的脸上闪过一抹红云，看起来活脱脱像是擦了胭脂一般。
冬梅忙在一旁笑着打圆场：“作母亲的，总是会替自己的儿女考虑太多，但能教出这么出色的女儿，董夫人也不简单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