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剪纸人

  “看我王八印章！”就在这时，霸爷这声如神兵天降，把我的沉思打破，一道黑影笔直盖下，如他所言真的像一个印章，首尾全部缩进壳里，往天晏的额头盖去！

  一股黑意荡漾开来，虚空成了一片平静的湖泊，霸爷的身体就是那个掉进去的石子，划破平静的同时，还有“王”字显化，包裹住霸爷躯体！

  有戏，灵魂在收缩，那强大的气息在内敛，缓缓的缩到了和我差不多的灵魂强度，恰恰圈限在了天晏躯体勉强可以容纳的范围之内！

  “呼！累死我了！”异相消失那一刻，霸爷折返，天晏的额头不仅有着我那滴血留下的暗红，还有霸爷刚刚给盖上，若隐若现的王字！

  “能成不？”我还是有些担心。

  霸爷哼哼唧唧，貌似是真的累到了，“不成也得成，霸爷的印章也不是那么容易盖的，便宜这老小子了！”

  我见他很有底气，也没有再问，霸爷一般也不会做什么没有把握的事情。果不其然，床上的天晏闷哼一声，紧接着手抖了几下，赫然是要苏醒的征兆。

  “你…你怎样？”

  突如其来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打的我措手不及，手忙脚乱之中道出了这句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问话，短短几天的时间，就像有一个世纪没和天晏见面一样漫长！

  “哎！哎呦！头疼！”

  我心头一喜，这老头怕是救回来了，“没死就好，没死就好！差点急死我了！”

  天晏缓缓坐起来摆头，“你丫的还咒老头子去死不成？想我为你跑前跑后，咋这么狠的心？”

  幽怨的声音入耳，我就知道当初那个为老不尊的天晏又回来了，天晏还是天晏，泪水不由控制的往外掉，没想到我和这老头感情还这么深厚！

  “你哭个啥子？这是哪？好像不在彼岸啊！”天晏四处张望，入目的就是一片阴森。

  “问问问，问那么多干嘛！差点死了不知道吗？”没好气的说道。

  天晏猛的把头一拍，一脸懵逼，“咋回事啊！我记得我突然昏迷了，然后就不知道了！”

  “你老小子命都没了，还昏迷！龙虎山那家伙这手真狠，心念之道，杀人于无形！不留任何痕迹，让人防不胜防！”霸爷破天荒的有了那么一丝忌惮。

  而我暗暗的把他的话记在心头，心念之术，这应该是个线索，不过就算知道又怎样？还不是打不过，也是枉然！

  “我死了？”天晏目瞪口呆，任谁知道自己死了一次都不淡定，他这还算好的，话锋一转，不知道虚弱的身体哪来的一股子力，把我猛的抓住！

  “谢尧没事吧！天机道没事吧！”

  我都气笑了，冷言冷语的说道，“命都没了，还管着别人，你说你！”

  天晏一听，自顾自的傻乐，手又习惯性的握住胡须，“也就说没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谢尧伤心欲绝，都快哭死了，你那大徒弟还准备和第四门一刀两断！”我淡淡道！

  天晏老目怒睁，“谁给他的胆子，带我去找那孽徒，气死我了！”作势要下床，还是那样雷厉风行，不愧是连我就惧怕三分的天晏，家法还真严。

  我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你就别给我添麻烦了，也怪我连累了你，要知道你现在是个死人，这也是我把你带回店子救治的原因！”

  “那天机道怎么办？”

  “呵，你还能为他们遮风挡雨多久？我已经把天机道和第四门的渊源道了出去，左斌过几天安排妥当后就准备让谢尧任掌门，该来的还是要来，你怕什么？”我眯着眼睛笑道。

  天晏这样子和那些准备放手的家长一样，想放但又担心，最后还不是把心一狠，自己总有离开的一天，雏鹰也要在蓝天之中畅快翱翔。

  “哎！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突然，这么快！”锤了锤自己的老胳膊老腿，好像真的不中用了一样！

  “你这老小子说是因祸得福一点都不夸张，离进棺材还早，估计还能活个几百年！”霸爷骂骂咧咧说道，端着一副架子。

  天晏也不知道发生了啥，呆滞的看着我。

  “咳咳，你本来被道门下黑手，弄得神魂具灭，当时就以为你死定了，没想到有一个前辈出手救了你！”对交易的事情我只字未提，虽然天晏复活，但我还是很愧疚，有点不敢面对。

  “而且重要的是，他顺手给你提了修为，当然仅是魂灵的，破了一个大境界，到了出尘！”

  霸爷道，“由于躯体限制，我施展术法封印了你大部分修为，现在就是帅的级别，和宋小涵差不多的层次，真特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霸爷都看的羡慕！”

  “多谢霸爷援手了！”压制自己翻天倒海的心绪，上百年的涵养和心里素质让他第一时间镇定下来！

  又是一惊，“我出尘了？”

  “你别一惊一乍的，出尘咋了！”霸爷满不在乎的说道。

  “没…没啥…没啥！有点像做梦一样，就是尧儿不知道怎样了！”

  “操些瞎心，又不是不让你回去看，只是不能让你见他而已！”给天晏老头提个醒，不然他忘乎所以暴露出来，那就有些尬了！

  “老夫自是省的，又不是三岁的毛头小孩，活了这么大年纪，还用你来教？”

  得得得！刚活过来就教训我，白眼一番，“得想办法给你换个身份才行！”

  霸爷嚷嚷道，“这种事鬼小子擅长，老本行嘞！包你站在谢尧面前，他都不认识你？”

  “鬼爷爷（鬼前辈）是干嘛的？”我和天晏异口同声。

  “他啊！做人皮面具的！给你全身换个皮都小意思！”霸爷阴测测笑道。

  我倒是无所谓，天晏一阵恶寒，他一直以正道身份自诩，突然让他披上邪恶的人皮招摇撞骗可就有点儿难以接受了！

  “要是不愿意就算了，也可以把你送到别的隐蔽之处！”我见他有点为难，出言道，办法又不是只有一个，没必要一棵树上吊死。

  “不，就这样，披人皮！”天晏咬牙，本来惨白的脸又白了一分，笑道，“不就是披人皮吗？老夫还没试过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走这么一遭，也不算白活了！”

  看破不说破，不披人皮就意味着他只能离开上阳，天晏舍得？天晏放的下？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舍不得，放不下！

  为了谢尧，为了天机道，他连命都可以不要，何况是违背区区的伦理道德，咬咬牙也就过去了，再说进了贼窝还想保持自身清白？第四门名头出去就是邪魔外道，天晏这脸皮是想要也要不成？

  霸爷脸色一沉，“传个信让鬼小子过来，上阳的守备和警戒太弱，是时候采取一些措施了！”

  “行，我这就传信，那边先让小三看着！”然后转头看天晏，“你有没有觉得不适之类的？”

  天晏摇头，“这些事快些弄吧！还是放不下尧儿，也不知道突然落下这么大的担子，那孩子能不支撑住！”

  “不是还有他两个师兄？再说，不是还有你在吗？操那么多心，这可不是我不让你退休啊！你自己就天生劳碌命！”我笑道。

  “知道！我都知道！可就是放不下啊！”他叹气道，真要到放手的时候还是有种情绪难以言表，本以为还可以为谢尧保驾护航一段时间，看样子是不能够了！

  “哦！对了，别想着你到了出尘，神棍就会作数，他说的是把算经修到出尘，你充其量算揠苗助长，潜能尽失！”霸爷出言道，“当然，等你躯体完全适应魂灵，出尘易如反掌！”

  天晏笑道，“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能活着都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过啊！小涵，你别太自责，我们算命的也信命，和你并没有太大的干系！”

  最后还是没有躲过天晏的火眼睛睛，看来我和这种老家伙想比依旧欠缺了些许火候！

  “切，你想太多了！我也不会担心你，别忘了幽冥剪纸人最是无情！”我冷笑道。

  天晏笑而不语，又有什么事瞒的过他？

  鬼爷爷来的很迅速，而且对天晏殒命之事并没有耳闻，当我们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也大惊失色，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家伙出世了！天晏死于心念！”霸爷很平静的说道。

  “嘭！”小空间内部阴气大作，屋里的纸人都霍霍作响，鬼爷爷哪里还有平常那淡然的样子。

  胡须飘荡，气息蓬勃，看上去怒不可遏，可能是霸爷提到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而且和鬼爷爷有深仇大恨，差点失控！

  “他…在哪？”

  如若九幽传来的凄厉呼唤，闻者毛骨悚然，我和刚恢复没多久的天晏同样被这气息所迫，奋力抵御！能从那个年代流传下来的老怪物没一个简单角色，听说鬼爷爷还是比较弱的！

  “在哪？嘿！知道他在哪又怎样？还不是打不过？何老大来还差不多！你，就省省吧！”霸爷戏谑道！

  鬼爷爷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被霸爷说到了心坎上面，无可奈何的偃旗息鼓，也没有借外物泄愤，因为没有半点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