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亲吻
晚饭格局单调，除了场面话别无其他。
张罗了一众人物，叶事兴却没有如约到场，叶家在南城势力人人清楚，叶事兴也是向来不怕得罪人的，他没来，在场诸位虽有几个颇有微言，却也不都被利益牵扯着，不好过早撕破脸。
霍祯在酒桌上灌下了几杯酒，江肆陪着，倒是少了一些麻烦，只是叶云容坐在他身边问着临湖区投资一事，他应得很敷衍，又觉得好笑。
想一想十年前，他只是南城大学建筑系一个穷学生，因为一张设计图纸跪在叶家门外一整晚，没有人理他，高傲的叶云容叶二小姐也不过是在楼前转了一圈，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时至今日，她甚至想不起来他是谁，却在看着他的脸色。
霍祯懒懒的一手搭在叶云容身后的椅背上，抽了口烟，微微眯起眼睛看她。
叶云容正笑着讲她刚进公司时的趣事，笑的双夹坨红，霍祯突然伸手，摸了摸她耳边的发，令她愣了一下，随即破颜为笑，道：“霍先生醉了吧？”
霍祯轻扬下巴，悠然道：“听叶小姐的声音，听着，像是醉了。”
叶云容顿时脸上更加红。
叶家家教严格，叶云容虽一直被娇生贵养，可这□□上的经历并不算多，二十六岁，正经没谈过几次恋爱，也不喜欢与身价不符的浪荡男人接触，寻常男人的调笑也是不会被她听进耳中，而此刻霍祯的这几句话，却让她心神一漾。
霍祯的声音很好听，舒缓低醇，像这杯中的陈酿一般。
说那句话时，他没有笑，让人听了，知道是轻浮，却又不觉得轻浮……
叶云容不由看了他一眼，笑着掩饰住自己的情绪。
霍祯又道：“江肆见过叶小姐回来，就夸过叶小姐美，却不是徒有其表，听说叶小姐现在接管了树下置业策划部？”
叶云容被他夸的很受用，柔着声音说：“说起来不怕霍先生笑话，我现在不过是仗着家父的威望才能走上这个位置，离着独当一面还差得远。说到底我也只是个女人，不能像兄长一样外出独自闯荡，像现在这样已是满足。”
霍祯笑了下，收回手臂，两手交合摆弄了下手里的打火机，轻声道：“我还以为叶小姐是事业型的女人。”
叶云容道：“哪有真的事业型的女人，即便有，那也是因为她还没有遇到真正喜欢的男人……”
霍祯看了她一眼，道：“哦？是吗？”
“起码，我是这么觉得的……”叶云容低了低头。
霍祯脸上的表情渐渐淡去，“那，叶小姐遇到了那个人了吗？”
叶云容一愣，看着他，忽而笑了一下说：“都说良人难寻，可能还需要点时间吧……”
霍祯勾勾唇角，眼神自然瞥到了对面一个正时不时朝他们看来的男人。
叫什么名字他忘了，却是听了传闻说那人在和叶云容谈恋爱。
真真假假，谁知道？
但这眼神终究是骗不了人的。
霍祯坐到了下半场，寻了机会出去方便。
他门口，到楼下去，二楼是一间空着的大厅，灯光很暗。
他往里面走，落地窗外，整个城市都落上了一层白霜，像刚刚试穿了婚纱的美丽新娘。
原来，这个城市也是有好看的一面的。
他在窗口站了会儿，烟抽多了，烟盒已经空。
站了会儿，身后有个人，试探着叫了一声：“霍先生？”
他回头，看到一个穿着服务生模样的年轻男人。
那人见他回头，探过头去又仔细看了他一眼：“霍先生？是您吧？”
他才应：“嗯。”
那人忙说：“你怎么在这里？我马上开灯！”
他拦下来：“不用了。”
那人只开了个小灯，就讪讪收手，道：“不好意思，我正要找您的。”
“找我？”他问，“有事吗？”
那人道：“是前台来了位小姐，说找您，我来问一问。”
霍祯抬眼：“谁？”
“南月城的置业顾问叶心嘉……”
霍祯顿了下，四处都很安静。
“让她来这里吧。”
来南月城酒店无数次了，这里的前厅主管，前台，包括保安都跟叶心嘉是脸熟的关系，却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拒之门外。
原因：楼上的聚餐很重要，不允许未受邀请的人打扰。
过去了问了，这才肯把她领上来。
叶心嘉来到二楼大厅，脚步停在门口。
领她来的服务生恭敬地对立面的男人道：“霍先生，叶小姐来了。”
霍祯在里面说：“好，谢谢。”
紧接着，叶心嘉一步一步走进去，背着光站在离他有两米的地方。
霍祯回头，挑眉：“有事？”
叶心嘉提了一口气，抓紧了手中的毛呢大衣，说：“我在等你……还你的衣服，顺便，拿回我的衣服。”
叶心嘉已经换好了衣服，里面穿着白色衬衣，包臀黑裙，外面套了一件米白色羊绒大衣，手上拿的是他的外套，由外面进来，顶着雪，进屋雪化后，叶心嘉的额前有些湿，却更显的眉眼清晰。
霍祯笑着接过去，叶心嘉微微踉跄，听到他说：“有劳了，不过你的衣服还在我家，恐怕今天还不了你了。”
叶心嘉定定地看着他，窗外凌烈的雪，照亮了屋内。
借着这样的光，霍祯也看到她颤动的瞳仁和紧抿的双唇。
她生得不如叶云容端庄，小鼻子小嘴巴，人也瘦，大概也是刚刚病好，大衣下面仿佛只有骨架。
霍祯慢慢想起方才她穿旗袍的样子，看仔细了，却也不是没有肉的。该有的都有。
两人对峙几秒钟，叶心嘉一直没有说话。
霍祯退了一步，自顾穿上自己的衣服，吐了一口气说：“好了，衣服还好了，如果没有事，我就回去了。”
叶心嘉动了动，张嘴，没有说出话。
他也只等了一下，就转身要走，终于，听到了身后的人开口了——
“霍先生！”
霍祯离开的步子定住，回身，他问：“还有事？”
叶心嘉叫住他，那双眼睛泛着光，语气不甘心地问他：“有没有人说过……霍先生您……挺不会心疼人的？”
霍祯回头看着她，女人雪白的脖颈高昂着，说话的底气全靠这番支撑。
他笑：“叶小姐说这话，我不太懂。”
他分明就是懂，故意说不懂。
叶心嘉看出来了。
她大步上前，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哒哒”作响。
“你懂！”她直视着他的眼睛，“我知道你不会真的觉得我那天是无缘无故出现在酒吧，也不是觉得我现在真的只是为了还衣服才来的！”
霍祯没有动作，轻笑着说：“我倒也遇到过小姐出现在酒店门口对我说，今晚就要陪我睡，叶小姐的方式却很别致。”
他突然上前一步，手臂一展捞住她的腰。
叶心嘉的高跟鞋在地板上摩擦，身后就是墙壁。
她急促地吸了口气，被他刚刚那番话气得双颊通红。挣了下，霍祯不松。
“霍祯！”她情急之下，喊了他的名字。
叶心嘉不傻，她知道，永远不要跟一个比自己更聪明的人比揣着明白装糊涂，所以她选择过来与他坦诚相待，不想会遭受他这样的言语欺辱——
霍祯望着她，眉头微动，片刻后，他低声道：“所以，你想要什么？”
叶心嘉愣住，“什么？”
他重复道：“你说这样靠近我不是没有目的的，所以你想要的是什么？”
叶心嘉微张着嘴，瞪着眼睛看他。眼眶很热。
霍祯离她很近，轻易将她的表情收在眼底，继而轻声开口：“叶心嘉，叶家大概只有你还记得我吧？”
叶心嘉双眸颤了颤，终于艰难张口：“你呢？你也还记得我吧？”
她用力握住手心的胸针，勒痛了自己的手掌。
霍祯没有说话，叶心嘉只觉得眼前一黑，他压下头便吻住她。
触到绵软的唇，含住，咬了一口！
“啊！”叶心嘉疼得叫了一声，“你！”
他被推开了些，手掌还压在墙壁上，笑了一下说：“叶心嘉，你比你姐胆子大。”
叶心嘉气得双目通红：“你也胆子很大！”
霍祯挑眉：“所以这不是你想要的？”
叶心嘉大口呼吸，却没说话。
霍祯看了她一会儿，放手，离远了些，说道：”如果不是，那你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