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坠落的危机
冰山之顶就在眼前,凌嘉曦消耗了大量体力。她稍稍喘了两口气,再定定神,有种眼晕的迹象。接下去,她还得抡起臂膀一勺一勺地用力敲打冰山,重体力活才刚要开始。
“哐哐—哐哐——”勺子捶打在在晶莹的冰山上发出通透脆亮的回声,震得凌嘉曦耳膜发颤。
不知道敲了几百下,冰山开始往下沉降。四周弥漫开阵阵雾气,凌嘉曦丝毫不敢松懈,继续在仙气缭绕的云雾中忘我地敲啊敲。敲得四肢麻木,眼看着冰山就要和碗底形成一道平行线。忽然从底下喷涌而上的强大水柱开始新一轮的积雪成冰,没多一会儿重新积聚成一座冰山。
北风呼啸,凌嘉曦不得不抡勺狂敲。此刻她手中这把银闪闪的大勺正发出耀眼光芒,不仅丝毫不被冰块的坚硬所伤,相反,充满节奏的敲击使勺子边角愈加璀璨夺目。有一刻,凌嘉曦几乎要产生幻觉,仿佛自己在手工雕刻一颗巨大的天体钻石。不知不觉已经砸碎了好几座源源不断的冰山,她越来越有经验,手势挥舞起来也不再像刚开始时的那样粗笨。但是,力气总有用完的时候。猛地,凌嘉曦感觉胸口发闷,头晕眼花,像要坠入无边深渊。她想大喊呼救,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
记不得是循环了多少轮回,当凌嘉曦再次能感觉到微风拂过脸颊时,她努力睁开了眼。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湿漉漉的杂草丛中,一小片尖尖的草叶擦到她的脸,痒痒地。耳边淅淅呖呖的雨声,看来这里的暴雨已经转成小雨,大法师的施法估计起了作用。不知道天上的大碗是否已经又有了堆积如山的冰,她下意识地抬了一下左手,还好,大勺子还在。
她紧握着勺子,缓身坐起来,朝四周望。眼前是一片一片种满庄稼的田野,由于先前暴雨的倾灌,几乎全部淹没。不远处有几户木屋,依稀可以见到一些人影走动。
正出神地望着,凌嘉曦被一声小孩的尖叫惊到。一扭头,看见一个戴草帽的小男孩哇啦哇啦地朝她讲着听不懂的语言,还一边用手指着凌嘉曦手中的勺子,叫喊得更大声。
“我不是坏人。“凌嘉曦努力解释自己是不小心掉在这里,是一个迷路的人罢了。明知对方听不懂,也要用心做些手势表示毫无敌意。
小男孩却没完没了地继续大叫,不一会儿就围拢来一堆大人,他们全都戒备地盯着凌嘉曦和她手中的勺子,小声地互相窃窃私语,不知在议论什么。
凌嘉曦朝前挪了一步,那群人似乎更紧张了,但是并没有散开,仍把凌嘉曦围成一个圈,唯恐她逃离现场。这让凌嘉曦有苦说不出,自己刚从一场耗费体力的大法术中莫名坠落,本应受到这个国家最高级别的医疗待遇,结果却在这儿不招人待见。丝毫嗅不到任何好客的气息,倒要担心起自己的安全来。她尝试突围,可无论她从哪个方向挪步,眼前的这群人都死死地要把她围在一个圈子内,而且围观群众的人数越来越多,分明就是不想让她离开。
按道理凌嘉曦这样突然地从空中消失,大法师应该早就发现,或许她可以再等等,千万不能逞强硬和这里的村民起冲突。现在如果发生正面冲突,她除了无力地挥动手中的勺子,形成不了任何杀伤力,一定会落得下风。
这时,人群中挤出一个瘦高个的青年男子,额间扎着一条红色头巾,头巾上印着埃什加维拉王国的国徽。他先是用一种凌嘉曦已然听不懂的语言沟通,然后又换了一种让她听起来像是英文的语言开始说:“你是从哪里来?为什么手上有这把勺子?”
凌嘉曦很欣喜终于能听懂对方说什么,她用还算擅长的英文回答:“我是你们女王请来的施法者,这把勺子是她给我......”
话还没说完,青年就打断了她说话:“这把勺子是我们国家最重要的宝具---炎者之勺!怎么会在你这个异乡人手上?快,把这个可疑的家伙捉起来!”
说罢,就冲上来几名身材彪壮的大汉。凌嘉曦本能地往后退闪,但后面也早被堵住去路,除非她能飞。可她现在一小步都跳不起,只得眼睁睁地被几个大汉像拎小鸡似地抓提起来。手中紧握的勺子也被轻松夺走。
凌嘉曦挣扎着大叫,她没想到这把勺子这么重要。可没人相信他们的女王会把这件重要的宝具借她只为挡一挡天雷和敲一敲冰山,明明这一切都是为了解救这个国家深陷雨水之苦中的子民…….
凌嘉曦只能反复地抗议自己的身份并不像青年说的那样可疑,但青年再也不接话,随后也就不见了踪影。不一会儿,她就被扔进一个小木屋。整个木屋外面全被粗粗的铁链缠锁,还有八九个人专门放哨看守,生怕她一个妖孽夺门而逃似的。毕竟能搞到神勺的人,一定不是简单的角色。
凌嘉曦心里忿忿地想,如果他们的女王知道自己请来的救星沦落到这副田地,到时会怎么教育惩治这帮刁民,热情如火的埃什加维拉的大地上怎么会存在这样不讲道理的村民,真是让人心凉。
可是,凌嘉曦终究还是想多了。随着天色黑到伸手不见五指,还是没有一个熟人出现。她也不好意思放肆哭闹,那只会招来更不友善的后果。可时间一分一秒地拖下去,已经让她如热锅上的蚂蚁。
微生夏和大法师为什么还不来找她,难道他们不知道她掉落到了这个地方吗?
就在凌嘉曦焦急万分之际,那名红头巾的青年再度现身。屋门上有一个可以探视的小窗,他用手拨开窗锁,对着屋内的凌嘉曦义正言辞道:“你目前是偷炎者之勺的嫌犯,明天就要带你去镇上的公府进行裁决,等待我们对你最公正的裁判。”
凌嘉曦奔到屋门前,用手拍打着门窗,用尽力气叫道:“你们别误会!我没有偷你们国家的神勺!是你们的女王亲手交给我,而且我还用它帮你们去大水呢......”关于勺子的用途凌嘉曦并不想细说,想必他们也很难领会。
小窗很快阖闭上,留给凌嘉曦的依旧是无尽的黑暗和不安的未来,如果还能有未来。虽然她整个人累得眼皮不停地上下打架,可再怎么疲累都要睁开眼,陌生糟糕的环境不容她有任何倦怠之心。
又过了好久,门上的小窗口再次被打开。还是那个青年,他朝凌嘉曦瞥了一眼后,缓缓打开了屋门!
凌嘉曦猜想,该不会是来释放她的吧。
青年的神色比先前更为严肃,他一字一句慢慢地说:“我们在跟公府的人通报了你的情况之后,得到上层的最新确信,必须要马上处绝你。”
“啊?!”凌嘉曦眼睛都不能眨,心急如焚地辩白道,“你们肯定弄错了!带我去见女王,女王能证明我的清白!”
“哼,你这个来路不明的妖魔,我们怎么可能带你去见女王。少废话,安静地在这里等死吧。”
青年说着朝屋内丢进来一桶油,紧接着黑暗中火速亮起一触即燃的火苗!
门被重重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