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你其实可以更笨一点~
130,你其实可以更笨一点~
孟暖的话成功的转移了黎夏的注意力,刚刚……自己的反应好像有些过了,陆川风怎么说也是公司的重要顾客,以后少不了碰面的机会,依他记仇的个性,以后肯定不会让自己轻松的吧,都怪自己,怎么没忍住,为什么会没忍住?少说几句话又不会少块肉。
黎夏在心里计较了一番,决定之后再面对他时,要做的淡然些,不就是追了他四年,他没同意吗?这有什么?
兴许他早把过往的事忘了,只有自己还在揪着过去不放吧?
她在劝自己,让自己尽量忽略他。
看了眼桌上的菜,确实都凝固了,等赶来的陆川风十几分钟,又等她接电话十几分钟,半个小时,菜肯定凉的。
黎夏站起身端起来,“孟孟,等等我,我去把菜热一热。”
在厨房和用餐区来回几次,终于将几道菜全部放到了流理台上,背对餐厅的方向,她终于松了口气。
想起在亚都的走廊上,陆川风误会她和楚云骁在一起,她也没辩解,就是想让他看看,就算追不上他,依然还会有优秀的男人慧眼识珠,只是今晚上的这几通电话,已经将她的底细彻底暴露了吧,当年的她虽然对他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但绝不会为了面子而逞强好胜,打肿脸充胖子。
说到底,人都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改变的。
从青大毕业后的这些年,时光将当初在校园里的每个人都打磨的锋利圆滑,当年的他,何尝不是正义勇敢,刚毅不屈的。
打开燃气,又将菜倒回去,开始加热。
餐桌处,孟暖见两个大男人除了抽烟就是喝酒,也没聊什么话题,自从黎夏离开餐桌后,整个别墅都静悄悄的,如果不是黎夏在热菜回锅,抽油烟机在响动,大概会静的连针落地的声音都会听到。
没话找话,这是孟暖的强项。
“阿白,你说新南威尔士大学毕业的医学博士,在青州扎根的话,薪资会是多少?”
这几句问话说出口,她是单肘支着下颚,眼神时不时的瞟向陆川风,在观察他的反应,也许是他手指夹着烟卷散出的烟雾有些大,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恍惚。
苏留白挑眉,将手间的烟送到嘴边深吸了一口,回答道,“要看能力,不过不会少,博士的话,如果职称评的好,回来应该就可以是副教授级别的医师了,比较抢手。”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不知两人是故意,还是闲聊。
陆川风皱了皱眉,伸长手臂,将手中的烟头掐灭在餐桌上的透明玻璃烟缸里,拿过旁边的红酒杯,晃了晃,在落地窗外的阳光照射下,红酒的颜色似乎更跳跃妖艳了。
凑到嘴边,抿了一口,晶莹的艳红色在舌尖跃动,明明应该是甘醇的口感,他却品尝出了苦涩的味道。
酒杯还没落下,开放式的厨房便传来瓷器碎地的声音,这中间还伴着黎夏的尖叫声。
放下酒杯,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拔腿跑了过去,比餐桌对面的两个人反应都快,孟暖也急,想站起身去看看,却遭到了身旁男人的阻拦。
“这时候,你还是不要出现了。”
苏留白话里的暗示很明显,孟暖再迟钝也明白了。
黎夏看见他时,正捂着耳朵,还没有从刚刚器皿掉落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她本意是想拿吊柜上的玻璃器皿,却没想到手刚刚沾了水,很滑,没握住器皿,一歪,直接从柜子里掉落了下来,她以为会砸到头,几乎是尖叫出声,本来厨房和餐厅的距离就不算太远,又是开放式的,她的尖叫声大,会显得很没有出息吧。
更多的,还是尴尬。
男人穿着白色的棉拖鞋,绕过地上的玻璃碎片,走了过来。
“你其实可以更笨一点。”赶来的陆川风将燃气熄灭,伸出双手攥住女人的臂膀两侧,“伤到哪了没有?”
他将她的身子转了转,从头到脚仔细的检查着。
若是以前能被他这么细心呵护,她会觉得幸福,现在,更多的是惶恐和不知所措。
黎夏吓的脸都白了,一丝血色都没有,摇摇头,推开他,“——我没事,就是有些吓到了,不好意思,我的声音吓到你们了吧?”
她其实更想问,他有没有吓到,可话到嘴边硬生生的说成了你们,这样多少显得,她不是在套近乎,没有想继续追他的想法。
陆川风叹气,“出去吧,我收拾一下。”
“不不不用了,我弄乱的,我收拾吧。”黎夏坚持。
“你脚流血了,你确定你要收拾?”他又问。
黎夏这才看向自己的脚面,上面有玻璃碎片划过的痕迹,有血迹渗蔓出来,他不提醒还好,提醒以后,整个脚面好像瞬间疼了起来。
而且……她有轻微的晕血症状,看见血,整个人就会变得高度紧张,心跳加快,全身无力,头很轻,身体下滑时她想去抓住什么,却抓住了男人一双宽厚的大手。
“让我靠两分钟,就两分钟。”
她的声音又轻又细,带着惊吓后的虚弱,这样的惊吓过后,已经让她忘了远离身前的这个男人。
陆川风的手垂在身体的两侧,攥紧拳头,忍着,没有回抱住她。
从餐厅的方向看过去,能看到两个人相拥的身影,孟暖诧异,苏留白挑挑眉,也多少显得有些惊讶。
黎夏等到那股眩晕的感觉好一些了,才从他的胸膛前退出来,低声道谢。
“那……麻烦你收拾一下了。”
她绕过他,手撑在一旁的流理台上,脚上没敢用力,怕会流更多的血。
也许是好久没有出现这种晕血恐惧症,她的腿挪动两步,是发飘的。
“老白。”他朝外喊,“拿急救箱,黎夏脚受伤了。”
看她走的慢,他干脆走过去,弯腰抱起她,她很轻,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轻的像羽毛。
现在的女人都以瘦为美,虽然看起来好看,但摸起来实在没什么手感。
他承认,身边长时间没有女人,过得清心寡欲,一旦有女人靠近,会产生欲-望,一个正常男人该有的欲-望。
她的身体悬空,也许是脑子不清醒,让她以为还是从前追他的时候,撩拨他。
“陆川风,你刚刚这么关心我,现在又对我公主抱,你是不是后悔了?喜欢上我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你这叫关心?”
他挑眉,看向怀里小女人,显然她的神智并不清明,不然,她现在没有这么大胆,也没有这么自信。
“开个玩笑嘛?要不要这么无情。”她嘟囔,恢复了些神智。
以前的时候,她装柔弱,不肯起来让他抱,他怎么样都不肯,他说他的双手只会抱自己的女朋友,而如今呢,他的怀里不知道停留过多少女人,那个较真又别扭的陆川风还是没有了。
现在的他,给人更多的感觉是特别的城府圆滑,跟当年不一样。
将她抱坐在餐桌椅上,苏留白已经将紧急医药箱拿了过来,陆川风抬起她的脚准备要检查,她却疼的嗷嗷叫。
“疼疼疼,陆川风,你能不能怜香惜玉一点。”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的是捂上,她怕看到血。
孟暖皱眉,却只能看着,苏留白怕她觉得尴尬,凑到她耳边说道,“我抱你上楼休息吧,我看他们不需要我们在。”
这话,多少带着些暧昧,但如果悄无声息的走,过后黎夏肯定会知道今天的事情是她故意安排的,她和黎夏都很有后知后觉的这个本领。
她没说话,可身边的男人已经弯腰将她抱了起来,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陆川风的大手握住她的小脚,白皙的皮肤上印着一条血痕,看起来十分刺眼,
“忍着点,会有点疼。”他将消毒水倒上一些,痛的黎夏缩脚。
“我不要上药了,太疼了。”
黎夏怕疼,这是上学时,公开的秘密。
有时候被她缠了烦了,他都会随身带一盆仙人掌,虽然从没拿出来过,但她怕疼,总是离他三米开外,不会再靠近。
黎夏将双手放下,眼睛里有清泪在打转,似乎疼的已经是她忍受的极限。
男人却没让,坐到旁边的餐椅上,让她的脚放到他的腿上,继续消毒上药。
“喂,你怎么那么固执?我都说我不需要上药了!”黎夏生气。
“如果不想比这疼,就少说话。”
他的威胁很好使,黎夏嘟囔了两句,终究没再说什么。
等到他将脚上的纱布缠绕好,再抬头时,餐厅里已经没有孟孟和苏留白的身影。
“看看还能不能走,我送你回去。”陆川风突然起身,裤子上有替她脚消毒时流下的药渍。
黎夏没敢多问,从餐椅旁站起来,她夸张的啊了声,很想看看旁边男人的反应。
他的反应很淡然,她就没继续装,果然以前不会爱上的人,现在也不会爱上她。
“谢谢你的包扎。”她道谢,拿过一旁的背包,往出走。
虽然伤口不算深,但走起路来还是不太方便,幸运的是,明后天是周六日了,就算她脚受伤了,但不用上班,多少还好说些。
来的时候穿着一双凉鞋,系带的,受伤的脚她没敢系,只是轻轻的打了个结,方便走路就可以了。
没时间别扭那么多,她再一次坐上他的高级轿车,没像昨晚那么拘谨。
楼下传来汽车的启动声,天有些暗了,车前的大灯照出去,光亮一片。
苏留白走过来,从后面环抱住她,“他们走了,该轮到我们的事情了,我有点事跟你说,不过你听了不许耍脾气,不许装不知道。”
孟暖笑,“你这么说,好像我的脾气特别不好。”
“正确的解释应该是,爱憎分明。”男人也笑。
……
陆川风将车子开上高架桥后,黎夏还是拿出手机给孟暖拨了电话。
响了几声,孟暖没接,她就没继续打。
“我说要给你介绍一单糕点生意的事情,你和家里人说了吗?”陆川风又提起了这个话题。
她以为经过这个下午,他已经知道了她的家境和家变。
“你是不是故意的?虽然你留学几年,但前几年我家厂子倒闭的新闻在青州铺天盖地的,一点都没听说吗?”
黎夏索性就不装了,她多惨,跟他又没有关系,再说,她的家境一落千丈,肯定就不会像以前那样,见到他就扑上去,也好让他放心。
“倒闭了?真没听说,出国后从没关心任何的国内新闻。”他云淡风轻的说。
“也是,我家的厂子规模还没大到影响到美国去,没听说很正常,这样是不是放心多了?松了口气吧?”黎夏自我调侃。
“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顶多就是惋惜,当年你家食品厂的规模在青州可是数一数二的。”
不知道他在安慰还是在挖苦,她分不清,不过他的话,还是给她留了台阶的。
“谢谢,不过现在的生活也不错。”她如释重负的回答,又道,“不过有一点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那么纠缠你了,和王总的合作……当然我知道我没有那么大的魅力,就是顺其自然,我想你肯定不会因为当年的厌恶和烦恼我,而变得公私不分的,对吧?”
她说的话虽然有些不清不楚,乱七八糟,但他听明白了。
他点头,“当然。”
她笑了,“不过在生意场上碰到熟人,我还是第一次,经验不足的地方你就多包涵吧,反正我都烦过你那么多年,你也不差这几天,今天早上王总给我项目资料的时候,我看了一下,不是大项目,就算合作的话,估计也就半个月就可以结束……”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陆川风打断她。
“昨晚在亚都吃饭,王总知道我和你们是旧相识,以后肯定压榨我的地方特别多,这个项目结束后,他都不见得会放过我,我就想,如果你能敷衍他的时候,能不能尽量敷衍敷衍他?我这不算走后门,就是你说几句话的事,让他误会一下就行,这样我的利用价值会一直在……嘿嘿,你懂了吧?”
黎夏表达的已经很清晰了,陆川风却装作没听懂,“不懂,你说的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没关系了,她能跟他扯上什么关系。
前面有六十秒的红绿灯间隙,黎夏转过头,看向他,“陆川风,我当年就是年轻气盛,仗着家里有点小钱为所欲为,如果有什么伤害到你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那都不是我的本意,年轻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犯些错,还有你和……她分手的事情,我也不是故意的,现在你这么优秀,上次同学聚会,我听其他年级的同学说,她还没有男朋友也没有结过婚,你俩破镜重圆也是很有可能的,如果你有需要我向她解释的地方,我一定会义不容辞的,都是我不好,你千万大人大量别放在心里哈。”
陆川风很沉默,偏过头看向窗外,却看到了透明车玻璃上反射着她的尖细脸蛋。
“我知道你们优秀的人都比较挑剔,你看你这么多年没有找女朋友,她这么多年也没有找男朋友,意味着什么,大家心里都不言而喻的,牵线搭桥的这种事我最在行了,如果你不好开口,我替你开口也行,而且我听说,她家的生意现在做的很大,经营状况也不错,你现在的条件也好,你俩现在就属于门当户对,只要你们想要在一起的心思都在,其他的包在我身上也可以。”
“你低声下气的说这么多,就是为了不丢手头的这份工作?不失去领导对你的利用价值?”他的声音很低也很轻。
黎夏挠挠头,“也不全是,主要你和她分手的事情,我心里一直都很愧疚,我当年跟你解释你听不进去,现在我郑重的发誓,我黎夏追人追的大大方方,想要得到你的回应,也会通过正大光明的手段,绝没有背地里搞你和她分手的小动作,如果我有,我不得好死。”
她的话断了一下,又继续道,“当时那个电话我接起来也是不小心,你也知道为了追你,我什么东西都会跟你买一样的,手机也是,那天你气匆匆的走了,我看着一样的手机就脑抽的以为是自己的,接的时候没注意口气,过后想起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挂断了……”
“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如果你有不明白的,可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川风并没有深究这件事,她也没有摸透他的想法,不知道他对她,到底是怨更多些,还是厌恶更多些。
“你有我电话,如果有什么想法,我可以随时当你的先锋,替你冲上去,我们之间从来都不可能这件事,可能她并不知道,如果她知道了,当年她不会那么生气的,陆川风,回想以前,我确实有许多做错的事情,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向你正式的道个歉,以前觉得这辈子长,见面机会很多,道歉随时都可以,现在上了岁数后才知道,如果没有必要见面的两个人,兴许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了,我趁今天把我想说的话都说完,这样我明天死了也不会有遗憾……”
“你跟人道歉都习惯性的咒自己?”陆川风打断她,揶揄着。
六十秒的红灯已经过了,他却没启动车子,直到后面的车子想起一片鸣笛声,他才重新踩向油门,启动车子。
“这样不是显得我很真诚吗?”黎夏轻轻的说,“从我出生我的家境条件就不错,想要得到什么,几乎都是一声令下,直到上了大学,我的性格都没有改变,一直到遇见你,我喜欢什么东西,就会主动迎上去,不会像其他人扭扭捏捏的,这样的性格虽然不好,但起码对人还是挺真诚的,我喜欢你的事情,造成了你许多的困扰,如果不是最后导致你和女朋友分手,然后紧接着你出国,我还不会醒悟呢。”
车子利落的拐弯,停到了她居住的小区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