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尘

  夕阳西下。

  落日的余晖铺洒在幽州城的街道之上，给这座繁华的古城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城西的回春堂，此刻已经停止看诊，前院的台阶之上，坐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粉嫩的小脸，大大的眼睛，双手轻托着两腮，有些无神地盯着门口。

  忽然，她的双眸中露出一丝光彩，紧接着站了起来，朝着院门口渐渐进来的那道身影扑了过去。

  莫尘望着扑过来的莫雪，蹲下后伸出双臂，将她搂在怀里抱了起来，随后露出一丝宠溺的笑容，说道：“雪儿，今天有没有想哥哥？”

  莫雪用力地点了点头，搂着莫尘的脖子喃喃道：“雪儿很想哥哥，哥哥能不能一直陪着雪儿？”

  莫尘揉了揉莫雪的头，笑着说道：“哥哥也很想一直陪着雪儿，可吴大夫是我们的恩人，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

  莫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过，哥哥回来了就好。

  这时候，吴半仙和马元正好来到了前堂，看着衣角撕了一块的莫尘，有些诧异。

  莫尘将莫雪放下来后，拉着她的小手走到了两人的身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吴大夫，雪儿可能要继续麻烦你一段时间了，我明日便要上玄曜峰。”

  “玄曜峰？！”

  吴半仙和马元两人显然都有些惊讶，前者忍不住问道：“这么说，你今天是去参加飞雪堂的收徒了？”

  莫尘点了点头，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两人。

  马元在知晓莫尘成为了飞雪堂的弟子后，比他本人还要激动，扶着他的肩膀说道：“太好了，你要是真的能成为一位豪侠，或许师娘和小师弟的……”

  “马元，不可多嘴！”

  吴半仙及时喝止了马元，却将一旁的莫雪给吓了一跳，不由得躲到了莫尘的背后，伸出头偷偷地望着两人。

  马元听到后，扭过头看了吴半仙一眼，神色痛苦地喃喃道：“师父……”

  吴半仙叹了一声，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让马元继续说下去。

  莫尘察觉到了异样，有些不解地看了马元一眼，对方刚刚似乎提到了师娘和小师弟之类的字眼。

  马元虽还有很多话想要说，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吴半仙似乎也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开口说道：“莫尘，你也累了一天，先去吃饭吧。”

  莫尘点了点头，他虽然年纪不大，却也知道每个人都有不愿提及的事情。

  夜里。

  回春堂后院。

  莫雪没有着急去睡觉，而是坐在房门前的石阶上，抬头看着漫天的繁星。

  明天，是个好天气呢。

  莫雪眨着眼睛，如是想着。

  自从三岁以后，她睡觉的时间都太长了，同样，看星星的机会也很有限，如今终于不用再痴睡，她自然不愿意将这些时间给白白浪费掉。

  莫尘不知何时走到她旁边，轻轻地坐了下来，说道：“雪儿，哥哥给你讲关于星星的故事好不好？”

  莫雪顿时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说道：“嗯，雪儿最喜欢听哥哥讲故事了。”

  莫尘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清澈的双眼不由得露出一丝追忆，缓缓说道：“传说中，世间的每个人都是天上的一颗星星，死后，便会化作一颗流星坠落……”

  漫天星空下。

  恍惚之间，时光似乎回到了数年前。

  在蓟县的莫家庄，有一间破旧的院子，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怀里抱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正在讲着关于星星的故事。

  ……

  翌日清晨。

  莫尘告别了吴半仙和马元，从南城门出了幽州城，沿着三十里河道，朝玄曜峰走去。

  官道上很是热闹，有来往的行人，各色的豪华马车，骑着高头大马的江湖豪侠，赶着牛车进城卖菜的农夫。

  各色的人，各色的装扮，各不相同的人生。

  莫尘本是芸芸众生的一员，却为了改变自己和妹妹莫雪的命运，不得不踏上一条全新的路。

  玄曜峰。

  朝阳初升，天际渐渐露出一缕鱼肚白。

  今天，的确是个好天气。

  莫尘望着蜿蜒的山道，望着山道尽头处的红砖青瓦，忍不住露出一丝期待。

  昨日，穆森说的时间是巳时三刻，在青色石块铺成的广场集合。

  可实际上，绝大部分的孩子都被自己的父母早早地叫醒，洗漱之后，换上一身干净的新衣服，登上了玄曜峰。

  莫尘依然是那身破旧的棉衣，在众人之中自然显得有些另类，为此也收获了不少鄙夷的目光。

  很多人都远远地躲着他，不愿意和他站在一起，怕其他人以为自己曾经也是个小乞丐。

  朱小猛却像是毫不在意这些东西，他见到莫尘后，反而兴奋地跑过来搭话。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这是很多人的观点。

  朱小猛平日里看起来便傻乎乎的，也就他愿意和这个小乞丐在一起玩吧。

  朱小猛今天穿了一件大红色的新棉衣，衣服紧紧地包裹着他那圆滚滚的身体，看起来极为喜庆。

  不倒翁。

  莫尘在见到朱小猛的装扮后，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这样东西。

  大部分男孩都汇聚在李若风身边，幽州城李家，那可是响当当的大家族，能和李家的二少爷攀上关系，自然极好。

  更何况，有人不知从何处得到了小道消息，称李若风因为从小泡药浴，吃补品，所以根骨奇佳，两年之内，必然能够成为飞雪堂的内堂弟子！

  这么一棵大树，自然有很多人愿意去依附。

  至于为数不多的十余个女孩，则是围着付允儿打转，据说她是幽州城城主夫人付素素的娘家侄女。

  李若风和付允儿，皆是大家族的少爷、小姐，自然感觉比其他人高上一头，若不是卫总管亲自安排的第三关，两人完全可以直接成为飞雪堂的弟子。

  时间匆匆流逝。

  很快，巳时三刻便到了。

  这时候，穆森的身影也出现在广场之上，他看了众人一眼，缓缓说道：“今日将会举行你们的入堂仪式，也就是说，你们已经正式成为飞雪堂的学徒，为期三年，至于将来是成为记事弟子，还是真正的外堂弟子，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学徒？

  记事弟子？

  原来，他们还不是飞雪堂的正式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