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与怪

  黄妈立刻变了脸，一把按下薛小燕，两眼圆睁呵斥道：“你别不识抬举，李府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听从安排才好，在这里容不得你自作主张。这婚事是李老爷决定的，你答不答应都要办，李府上下正在筹备明天的婚事，不是你能阻止了的。”她劝小燕识相一些，乖乖地顺从大有好处，否则必定皮肉受苦遭受折磨。要是到了那地步，小燕只能是李老爷的玩物，想堂堂正正地做夫人都不行了。两种态度，两种下场，截然不同，孰轻孰重应该明白，不要做傻事。

  薛小燕急得哭起来，倔强地喊：“不，我不能答应！我已经有婆家，是爹娘定下的，决不能悔婚再嫁。”

  黄妈两眼闪着凶光，骂她不识抬举。她告诫薛小燕，无论成不成亲，今生都是李府的女人，再吵再闹也没有用。她不再理睬小燕，气哼哼地走了。

  薛小燕挣脱丫鬟拉扯想尽快离开这里，被守在院门外的家人拦挡回来，彻底绝望了。她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员外李万福看上去和蔼可亲，却是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把她骗入府里是要逼婚的。她真倒霉，灾祸接连而至，而且都是可怕的婚事，前两次被骗卖给人家做媳妇，这次又被逼迫做夫人，悲惨的厄运为什么死死地纠缠不放呀？她是个柔弱女子，与世无争，命运为什么这么凄苦呀？

  这一晚，薛小燕恐惧悲痛无法入睡，一直在伤心地哭泣，到后来已经没有泪水可流，肿胀的眼睛很难睁开，等到昏昏而睡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小燕昏昏沉沉地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大半天，偏西的太阳正在注视大地。李府上下一直在为晚间的婚事忙碌，府内外基本布置完毕，到处张灯结彩，显现出一派喜气。

  丫环端来丰盛的饭菜让薛小燕进餐，小燕伤心已极，哪有心思吃喝，又哭泣不止，看来婚事一定要办了，已由不得自己做主。此后，她的结局将会怎样，很难说，她性格这么倔强，很可能如黄妈所言要受皮肉之苦，成为李万福的玩物，乃至悲愤地离开人世。

  外面，红灯高挂，彩绸飘动，洋溢着难耐的喜气。房间里大不相同，飘逸的是悲情和恐惧的气氛，还有无助地哭泣……

  忽然，有两个人来到屋内，其中一人高大微胖，年龄五十左右，穿戴不俗。丫环们见到他急忙请安，并规规矩矩地站到一边。薛小燕立刻紧张起来，疑惑地看着他们，心中畏惧身子颤抖。

  ……

  夜无痕和薛小燕边走边谈，为小燕受到的苦难悲伤，为遭遇的灾祸愤怒，也为妹妹的不幸哀怜。忽然，附近有了孩子的哭叫声，听起来不止一个。小燕的讲述被哭声打断，秀眼圆睁不安地寻视着。

  夜无痕眉头微皱惊疑不解，立刻停住脚步静心观察，黑暗的夜色里没有人，甚至活动的影子都没有。他循声望去，月光下，左前方有一片竹林，就在阎家庄园的围墙外面。他仔细听着，孩子的哭声在竹林里，已经哭成一片。他不住地巡视着，心里很疑惑，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孩子呀，还不止一个？阎家庄的穷苦百姓不会在这里居住，阎府也不会允许外人在此建房，难道那里是阎家又一处院落？

  夜无痕看了看阎府高大的院墙，觉得院墙外的房产只能是阎家的，住在这里的人也一定和阎家有关系，否则不会紧靠阎府居住，难道那些孩子是阎家旺的后代？他很快又否定了，阎府阔绰，设施完善，管理严禁，处处戒备，那是阎家的老巢，能显示出高贵的身份，这且不说，就是为了安全，阎家人也不会住到外面来。现在，活阎王的儿孙们已全部死去，这里即使是阎家的又一处宅院，也不会有阎家的后人。

  夜无痕疑惑难解，询问薛小燕，她初来乍到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更不知道那些孩子是不是阎家的。孩子们的哭叫声没有停止，夜无痕带着满腹疑惑转身向竹林走去，要查看明白是怎么回事。月光被浓密的竹叶遮挡，里面黑漆漆的，近处还能分辨出大概。薛小燕既紧张又惶恐，不住地巡视，黑暗里看不清楚，只好忐忑不安地跟在后面。

  竹林浓密，飘溢着孩子们的哭叫声，众生灵从睡梦中惊醒，正疑惑不安地查看倾听。

  夜无痕来到竹林边上看了看，立刻迈步进入竹林，径直朝着孩子们的哭叫声走去，很快来到一片开阔地。这里地势平坦，青草凄凄，四周都是茂盛的竹林。在对面竹林边上有一所院落，看上去很大，高高的院墙里面是一座纵深三进的四合院，院墙内有树木遮挡，看不见全貌。孩子们的哭叫声就在这座院子里。

  夜无痕停住脚步观察着，这里建筑讲究，气势不凡，决不是普通百姓能拥有的，必是阎府的又一处宅院。他还是不解，这里怎么会有孩子呢，这座不凡的院落不会给下人们居住，难道还是活阎王的子孙？疑惑中，他心里一动，阎家旺可能把那些不是明媒正娶的女人安排在这里，和她们生养的孩子也都留在女人身边。如此说来，这些孩子尽管不是阎家正宗的子嗣，也是活阎王的骨血，而且还不少。想到此，他怒视着这座鬼蜮般的院落，瞬间怒火升腾，全身心翻涌着复仇之情。

  阎家旺恶毒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小子，你落得今天的结果，是你命运决定的，是你家命该如此。这是天意，不可抗拒，你娘生来就该陪我玩乐，你爹爹就该死在我手里，现在，你也要死在我阎府，这都是上天的安排。你们全家不可活，必须死，是苍天让我活阎王灭你家满门。这就是你们全家应有的命运，你不认命也得认，天意是不可违抗的……”

  夜无痕胸中的怒火在熊熊燃烧，浑身胀热，脸已扭曲，又现出“雄狮”的狂暴。面对活阎王的后代，他恶狠狠地哼道：“活阎王，你罪恶累累，害人无数，你阎家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们全家不可活，必须死，我要灭你阎家满门！这是你阎家应该遭到的报应，是你们害人的必然下场！这是天意，天意不可违抗！”他两眼冒火，肌肉紧绷，好似一头愤怒的雄狮翻涌着桀骜与狂暴之情，恨不得把面前这座鬼蜮般的院落瞬间毁灭。

  他紧握钢刀起身就走，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急忙横刀观看，随即摇了摇头，原来是薛小燕。他只顾报仇雪恨，竟然忘记了身边的妹妹。他稳了稳情绪，叮嘱小燕在这里等候，然后转身而去。

  “报仇！报仇！报仇……”此时此刻，程家的血海深仇已令“雄狮”全身沸腾，他决不让仇家还有人活在世上肆意行凶。“杀！杀！杀……”战神的身躯无处不被恐怖血腥的情绪冲击，一心要灭阎家满门，决不漏掉一个。十几年的报仇誓愿在激励他，活阎王恶毒的话语在激怒他，“灭阎家满门！灭阎家满门！灭阎家满门……”这是此时此刻唯一的誓愿，也是使命感的必然，“雄狮”已无所顾忌，冒火的眼睛紧盯着仇恨之地，急于荡平这座罪恶的宅院。战神已无心它顾，紧握钢刀快步而去，直捣仇人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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