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局限
汽车抵达了滨海庄园。
这天下午，谢梦瑶的情绪很不错，没有发火，更没有闹小情绪。
两个人在摄影师的要求下摆出各种亲密动作，状态很好，进度也很快。
中途换装休息时，方均闷闷的问：“你给小姐吃什么迷魂药了？她今天怎么不闹了？”
赵铭眨眨眼：“估计是垃圾食品吃多了...”
“什么？”
“啊，没什么，我哪知道。”赵铭摊了摊手，换好了一套刺绣云纹的中式礼服，“最后一件了吧？”
“嗯，要是上个星期你们就这么配合，也用不着再来第二次了。”方均低头瞥了一眼手表，“最后一组在室内，咱们走吧。”
两人出了更衣室，向不远处的中式别墅走去。
方均一边走一边说道：“婚礼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伴郎的问题，你能找到么？”
“呃，我在燕京认识的熟人不多。”赵铭思量了一下，“保安部的兄弟成不成？”
“也可以，要两个人就够了。”方均点点头，犹豫片刻又问，“十八号婚礼当天，你没有亲戚到场吧？”
“父母过世之后，同亲戚的联系就断了。”赵铭苦笑，“我现在唯一的亲人就是小梅姐，不过她...应该不太方便。”
方均道：“没有就算了，给双方长辈敬茶的那一段省掉，并不妨碍。”
“嗯，劳你费心了。”
最后一组室内照片的拍摄也很顺利，全部结束之后，工作人员收掉拍摄仪器，打扫房间。
谢梦瑶站在窗前，美目望向庄园外那片蔚蓝的大海，清澈的眸底泛起异彩。
赵铭慢慢走到她身后，轻声问：“在想什么？”
“今天的海水一定很暖和。”
“嗯，或许吧。”赵铭歪着脑袋，盯着女子俏美的侧颜思量一会儿，转身离开。
他找到方均，低声问：“方叔叔，我和梦瑶今晚能留下来么？”
“啊？”方均扭过头瞅瞅他，“这里？”
“对。”赵铭道，“梦瑶很喜欢那片海，我想带她去游泳。”
方均微微一怔，旋即笑了：“你们上次不是一起去过沙滩么？小姐怕水，你应该知道的...”
“我知道。”
方均同他对视，而后略一点头：“明白了，交给我。”
赵铭两手揣兜，站在原地，盯着谢梦瑶窈窕婀娜的倩影，轻轻舒了口气。
过了没多久，方均去而复返，笑呵呵的一拍他的肩膀：“小子，我为了你可真够费心思了，你们可以留在这里，直到明天下午。准备好晚餐后，其他人就会离开，只剩下你们两个人，满意了吧？”
“方叔叔，谢谢。”
“看到外面那一大片草坪了么？”方均抬手向外一指，“现在木棚还没有搭起来，只要不出意外，你们的结婚仪式也会在这里举行。趁着空闲，多熟悉一下环境也好，免得结婚时紧张。”
“在这里么...”赵铭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低声喃喃。
“好了，我还要赶着回去，你照顾好小姐。”方均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旋即挥挥手带着其他人出门。
谢梦瑶见大家都往外走，也缓步过来，伸出玉指捅了捅赵铭，抿着小嘴道：“哎，要走了，你还发什么傻呢？”
“我们今晚不走了。”
“啊？”
赵铭从窗外收回目光，看向了她：“我刚刚和方叔叔打过招呼了，我们今晚留下来，不走了。”
谢梦瑶神色讶异：“为什么？”
“我想试一试...”
“试什么？”
“试试那片海，是不是如你所想的那般暖和。”赵铭话音落下，忽然俯身扛起了谢梦瑶，冲出屋子往海边跑。
“啊！”谢梦瑶惊叫着，玉手不断的拍打着他的脊背，“赵铭！快放我下来啊！你快放我下来啊，还没换衣服呢...”
方均站在别墅外的草坪上，乘着头顶一棵树的阴凉，望向雪白沙滩上笑闹做一团的那对男女。赵铭和谢梦瑶正手拉着手，奔跑在沙滩上踩浪花，女孩儿清脆的笑声远远荡漾过来。
“唉，年轻真是好啊。”他轻轻叹了口气，眼底竟然生出些许向往之色。
“方先生，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是手工刺绣，这样闹下去很难处理，婚礼那天怎么办？”
“嗯？”方均偏过头，盯着正对自己说话的家伙，“你没谈过恋爱么？”
“呃，这个...”
方均摆了下手：“真的很少见小姐这么开心，随他们闹腾，我们走吧。”
“是。”
太阳很快落了山，最后一丝夕阳的余晖铺洒在海面上，金光灿灿，连空中海鸟的白色羽毛都被染成了耀眼的金色。
谢梦瑶疯累了，光着白嫩的小脚丫，乖乖巧巧的坐在沙滩上：“赵铭，谢谢你。”
“啊？”赵铭正在低头抠沙子，听到她的话抬起头，“什么？”
“你总能知道一个女人需要什么，或许这就是你引人迷恋的地方。”谢梦瑶贝齿咬了咬红润的嘴唇，深吸了一小口气，“赵铭，我承认，自己早就喜欢你了。”
“我知道。”赵铭又低下头，面前的沙滩已经被他挖出了一个浅坑，“在你无缘无故发脾气时，我就知道了。”
谢梦瑶沉默了一小会儿，轻声道：“这几天，我思考了很多，试图重新定义我们之间的关系...”
赵铭从沙坑里捡出了一只小螃蟹，他放在手里看了又看，然后将这小家伙慢慢放在沙滩上，盯着它横行而去。
谢梦瑶有点儿不满：“哎，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听见了。”赵铭点了点脑袋，“可我们下个星期就要结婚了，你现在思考这些，不觉得太晚了么？”
他将谢梦瑶揽入怀中，下巴轻轻抵住女子光洁的前额：“梦瑶，你将会成为我的妻子，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事实。不要再纠结于过去了，多想一想未来。”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感到迷茫。我知道那是假的，但又感觉触手可及...我很矛盾...”
“一个虚假的前提，往往会引导向正确的结论。梦瑶，我们活在这世界上，有血有肉、有感情，并不是为了证伪而存在。”
一名女佣人远远的走过来，在距离两人七八米远的距离站定：“赵先生、谢小姐，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赵铭笑笑，放开谢梦瑶，站起来伸出手。
谢梦瑶美目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然后将自己纤细柔软的玉手递了过去。
赵铭攥住，将她从沙滩上拉起来，穿过草坪，向着别墅走去。
天边，一轮弯月已经显出了淡淡的轮廓。
回到别墅，餐桌上早已摆好了丰盛的晚餐，杯盘光洁，刀叉明亮。
当美味食物填满饥饿的胃，黯淡的情绪也随之渐渐高涨，气氛欢快了许多，不似先前那般沉重。
晚餐过后，杯盘碗盏撤下去，谢梦瑶一边吃水果，一边问：“我一直都很好奇，像你这种人，轻轻松松就能得到大多数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为什么心甘情愿的做一个小人物？”
赵铭漫不经心的道：“小人物有小人物的乐子，你真不懂么？”
“倒也不是不懂。”谢梦瑶小嘴撇了撇，眸光挪开去，“只是觉得...这份心性同你的年龄太不相称了，赵铭，你到底经历过什么...”
“呵呵，因为得到了太多，故而才会害怕失去。”赵铭笑道，“我一穷二白，荣华富贵同我沾不上半点儿关系。大概是从没得到过，所以不会在乎。”
谢梦瑶低下头，唇角微微上翘，笑得颇有些意味深长。
赵铭挠挠头，神色不解：“你在笑什么？”
“半生风尘，归来仍是少年，说得恐怕就是你这种人。但终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世界不是任你揉捏的模样，相反，它会打平你的所有棱角。”
赵铭目光炯炯的盯着她：“你是在嘲笑我幼稚？”
“算不上吧，我反而有点儿喜欢你的自信。可是每个人都有局限，你早晚会发现自己触摸不到的地方。”
赵铭的世界里，刀光剑影，杀伐果断。
谢梦瑶的世界，纸醉金迷，勾心斗角。
他们都只看到了自己所能触及的一部分，像两条泾渭分明的涓涓细流。可当他们融为一体，这种隔阂渐渐消失，就会发现先前的二十余年人生，所认识的都不过是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
正在这时，两名服务人员将一个衣服陈列架推进了客厅，上面挂满了几十款各式各样的泳衣。
谢梦瑶微微一怔，忍不住扭过头问道：“这是做什么？”
“是方先生吩咐准备的。”服务人员一欠身，“赵先生、谢小姐，房间已经打扫干净，如果没有其他吩咐，我们就下去了。”
“哦，没有了。”谢梦瑶迷迷糊糊的道，“谢谢。”
“不客气。”
“方叔叔可真是细心啊。”目送服务人员出去，赵铭绕到陈列架旁瞅瞅，最后挑出了一件三点式泳衣。
他偏过脸，两眼好似冒着绿幽幽的光：“你能穿这件么？”
“你想都不要想！”谢梦瑶涨红了脸，就像一只被踩中了尾巴的兔子，气鼓鼓的嚷，“不可能！”
“啧，不可能就算了，你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