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夜

  “一堆面具，一个没有脸的雕像。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们给它找一张合适的脸吗？怎么跟小女生的化妆游戏一样。”

  高行凯上前摸着雕像光滑的面部，头灯的光打在上面，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这些面具都做的好逼真！”

  一旁的小李师傅发出一声赞叹。

  刘成宇走过去看到这些面具每一个都不一样，而且几乎包罗了人的所有表情。像是寺庙中的五百罗汉众生相一样。

  “咦，这些面具可以取下来！”

  不管什么东西，高行凯都想要摸一摸。结果手刚碰到这些面具它就微微的晃动了一下，原来这些面具并不是被镶嵌在墙面上的，而是挂在上面可以随意取下。

  “给我看看。”

  刘成宇接过高行凯手中的面具，仔细端详起来。

  面具应该是青铜制成的，上面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铜绿。但是五官和神情依旧清晰可见，古代的面具一般都是用于宗教祭祀。而且中原文化是没有面具出土的，唯一的例外就是四川的三星堆文明。但是那里出土的面具也不是一比一的人脸，而是夸张抽象后的艺术面具。这里竟有如此多的真人面具，刘成宇实在想不通意义何在。

  他将面具反过来，发现里面只有斑斑点点的几处锈迹。而且质地柔软，略有弹性。刘成宇拿出短刀将锈迹一一剔除，发现在面具边缘处有很明显的一道痕迹。

  “这不是一个整体！”

  这个面具竟然还有一层内衬，难道只是为了佩戴的时候更加舒适吗？刘成宇这样想到。

  他用刀小心翼翼的将边缘处的内衬挑起一点，想看看能不能将这层东西完整的剥离开来。

  “小李师傅，给我点除锈的酸蚀剂！”

  已经剥落大半的内衬，一些小的锈迹粘连住。刘成宇不得不先将这些锈迹彻底清除干净，而且不能用刀，以防将这层内衬破坏。

  “这是。。。一张人皮！”

  在用酸蚀液将锈迹清除后，刘成宇看着手上这层光洁薄透的“内衬”发呆。他没有想到这面具竟然是用真人进行倒模，原本还以为是古代的匠人技艺巧夺天宫。

  “简直了，这要用多少人!”

  高行凯仰头看着四处挂满的面具感叹道，封建制度的残暴果然不是史书上能记载的完的。

  “刘成宇，我刚刚在想一个问题。”

  高行凯忽然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们到底是为什么来这里，这一切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这或许是高行凯一直压在心里的疑问，此时看到这些面具，看到如此这般对生命的践踏，触景生情的问了出来。

  “开始的开始我只是想找到那幅画，找到救治我同事的方法。我们一起得到了那张照片，然后一切就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然后我们就开始钻密道，入险境，破机关，九死一生。我差点被鬼子母吃了，你也几乎困死在翻版下面。现在老瓷器被初灵抓走，被一屋子的死人脸盯着，不知道怎么才能救他或者出去。”

  高行凯接过刘成宇的话茬说道，语气平静。但是刘成宇明白，这是高行凯即将崩溃的前兆。

  “任何事情我们都可以觉得无所谓。在辞职以后我完全可以撒手不管，咱俩游山玩水的去照相。不过你觉得我真的能放下然后去轻松的享受吗？那么我的余生将会一直在这个事件的阴影下。如果我不将它弄清楚，我是不会睡得着的。当然，这是我的工作。你可以不用和我一起。”

  刘成宇点燃了一根烟，将面具放到一边说道。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我只是觉得事情有些出格了，有些脱离我们早先的预想。”

  高行凯有些语无伦次，语气也渐渐激动起来。

  “世界太大了，我们知道的太少了。但是反过来想想，我们一天的历险就是其余人一辈子都羡慕不来的经历。而且我们只能这样一直走下去，跟着这些若隐若现的痕迹。以及上面那些来历不明的人。”

  刘成宇指了指头顶。虽然他还不知道张叔等人的行动，但是那张照片和底片已经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孤军奋战”。

  “这件事深入的越多，就越有一种无法自拔的感觉。最初我们都觉得整个事件只是甘德和石申的一些个人恩怨。但究竟是什么恩怨竟然能够几乎横跨整个四千多年的封建时期呢？我们看到了战国时期的青铜遗迹，西域的玉山子，宋代的曜变天目，道教的方士法术，佛教的二十诸天。走了这么久我没有一点清晰地感觉，反而越来越没有头绪。因为我们还没有找到一根将这些全部串联起来的线。”

  “或许我们已经找到了，只不过还不能确定。”

  高行凯盯着刘成宇手腕上的飞天麒麟印说道，同时把手伸进背包里把玩着那块双鱼血玉。

  “事情总有真相，就像谜面总有谜底一样。我们会确定的，只要继续往前走。”

  说到这里高行凯向刘成宇伸出一只手，示意他把自己拉起来。然而刘成宇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把自己还叼在嘴上的半根烟递了过去。高行凯笑着摇了摇头，默不作声的抽了起来。

  “我刚刚检查了一下这个雕像，你们看它的底座。”

  小李师傅看到两人谈完也没有再问，而是很有默契的说起自己的最新发现。

  一开始，刘成宇的注意力都被漫天的面具和雕像光滑的脸吸引了，根本无暇注意其他的细节。这时一看才发现这个雕像的下面还有一个圆台状的底座。虽然这底座和地面贴合的很是紧密，但是在小李师傅清理了一番之后还是能够看到一圈细密的缝隙，这个底座是可以活动的。

  “难道是仙人指路？”

  刘成宇自言自语的说道。

  “嗯，我刚刚也这么想过。只是还不清楚满足仙人指路的条件是什么。”

  仙人指路，顾名思义。就是有一位仙人为你指明前路，解惑答疑。传说在古代黄山云谷寺的路口，曾有一位老汉化身神石为一位失意之人指点迷津，还留下了四句判词。后来经过道教的发展，仙人指路形成了一种阵法。只要满足一定的有条件，就能够出发仙人指路的机关从而脱困而去，就好像八门遁甲的生门一样。

  “但会是什么条件呢？反正肯定跟这些面具有关系！”

  高行凯已经又恢复了活力，说了一正确但是无用的废话。

  “这些人皮面具都是关于芸芸众生的情态，那就应该和人的爱恨情愁，七情六欲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