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士

  ……

  “又死了一个人了。”

  只不过过了一会儿，黄秋雅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她微微阖上眼，淡淡地说道。

  苏长青拿着筷子的手一顿。

  “……是这样么。”

  他缓缓放下了木筷，眼神平静地望着对方的眼眸。

  “在哪里？”

  “……水市。”

  原本还算是镇定的他忽然手一抖，筷子“啪嗒”一声落在了桌面上。

  “水市……？”

  他不可置信地呢喃着，只是很快，他又恢复了镇静，有些犹豫地紧了紧拳头，苏长青还是从裤口中拿出了一个老人机。

  他动了动手指，似乎想动手，只是他又很快压抑了自己欲想动弹的手指。

  缓缓吁出一口气，他闭了闭眼，还是打开了手机。

  按键音的声响从中发出，他打了几个字，把短信发给了别人。

  “万事小心。”

  把手机放回了口袋中，此时此刻，厨房里的老板娘也已经煮好了另外的两碗面条，正端着，向着他们走来。

  “面来喽。”

  她很和气地说着，很难想象，就是这么一个和气的女人，对于就在自己身旁多死一个人和少死一个人却是那般漠不关心。

  “谢谢。”

  圆广小和尚礼貌地道了一声谢，便抽出一双筷子，安安静静地开始吃了起来。

  这面味道算是不错，可是苏长青吃着，却如同嚼蜡般食不知味。

  他恍惚地看着门外的天空中的太阳，目光有些迷离。

  只是在他发愣间，他已经不知不觉地吃完了整碗面条。

  “买单。”

  他放下筷子，苍老的声音从中响起。

  “诶，大爷，总共75。”

  女人笑眯眯地说着。

  苏长青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了几张钞票，递给了她。

  同时右手也阻止了一旁正欲开口说话的小和尚。

  “小师傅，这顿算是我请你们了。”

  他说着，朝着他笑了笑，便安静地从小店走了出去。

  现在已然是了正午，太阳照射着，光芒洒彻大地，带着一种特殊的韵律，仿佛是音符在他的指尖跳跃。

  他伸出了一根干枯的手指，却似乎看到灰暗的指甲泛着白光。

  身后的那两个年轻人已经走了出来，他们没有在这里停留，很快就从街面上消失了。

  ……

  *

  风呼呼地吹着，一只雪白的大鸟凌空飞翔，它的翅膀挥舞，在云层中不断穿行，就恍若是仙家的神鸟一般。

  而在这大鸟的身上，有三个人匍匐趴在它的背上，承受着巨大的冷风袭来。

  苏长青半眯起眼睛，感受着冰冷的风，头顶处，却是能感觉到太阳温暖的温度。

  这种一热一冷的情况下，很容易感冒的。

  他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再一次压低了身子，静静地趴在白鹤暖和的背部。

  他们这次是要飞向水市一带的括苍山处，去找寻那个早上还吃了一个人的怪物。

  那个叫蛊雕的怪物。

  他深呼一口气，不禁想起了自己的曾孙子，那个小时候会吚吚呀呀叫唤着他的孩子。

  书仁……

  他闭上了眼睛，缓慢地喘着气。

  白鹤快速地飞着，翅膀的每一次扇动，都带着巨大的声响。

  很快，他便看到了自己原本还是城市的下空，已经逐渐变成了一条蜿蜒的大山，它们翠绿而又苍葱，如同一只绿色的巨龙盘旋与大地上，带来了惊心动魄的美丽。

  到了。

  身下的白鹤发出了这么一道信息。

  下去吧。

  苏长青握紧了拳头，提醒了身后的两个人抱住自己，而他则是抱住了白鹤的脖颈，等着它下行。

  身体猛地变得失重，原本温和的空气变得分外凌厉，他紧紧闭上双目，等待着白鹤踏在松软的泥土上。

  很快，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缓，紧接着，他便感受到自己身下的那只白鹤，已经踩到了泥土上。

  苏长青缓缓睁开了眼睛，发现这里是山林中的一处。

  现在这里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林木，被风吹着，发出“沙沙”的声响，带着特殊而又美好的韵动。

  “这里是……”

  黄衣女子从白鹤的身上跳了下来，看到这样的景色，目光跳动着好奇。

  “这里是水市一带的括苍山。”

  苏长青平静地说道，只是很快，他又把目光转向了他们。

  “小师傅，你准备好了吗？”

  “……不。”

  圆广沉默着，最终还是吐露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们来这里，本意就是要调查这个蛊雕。

  只是他们知道自己的能力，调查可以，但是对于这种远古的凶兽，自己并没有多大的胜算。

  “或许……是该请示宗门了。”

  他苦涩地说道，眼神望向了一旁的苏长青。

  说完后，他们便齐齐沉默着，周身的气息很是沉寂，似乎还能听到远处山脚下警车轰鸣的声响。

  想必，他们已经距离那具新的尸体已经不远了。

  没有打算去看那具尸体的欲望，小和尚抬脚，起身便朝着白鹤走了过去。

  “黄施主……你打算和我们一起走么？”

  “不用了。”黄衣女子淡淡地说着，只是悄悄握紧了拳头，“我到下面去看看，你和苏老爷子去吧。”

  “万事小心。”

  “嗯。”

  对方沉稳地点了点头，身子一转，向着山下走去。

  苏长青和圆广重新坐到了白鹤的身上，等待着对方再一次升空。

  “小师傅，你不怕我对你的师门不利么？”

  他风轻云淡地坐在雪白的大鹤身上，许久没有剪了的银发在风中飘舞，很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滋味。

  “不怕。”

  小和尚认真地摇了摇头，说道。

  “你是个好人。”

  苏长青被这单纯的语言逗笑了，他呵呵笑了几声，摸了摸他圆溜溜的光头，没有再继续言语了。

  风在呼啸着。

  他们不断地飞行着，恍若飞过了千山与万水。

  小和尚坐在大鹤的身上不断指着路经，因此不过一个小时，他们就来到了一处高山的上空。

  “这里是……”

  苏长青看着这山有些不解，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看见这山上有任何的房屋寺庙，就恍若这里是一座孤山似的。

  “请等等。”

  青年和尚说着，身下的白鹤很快就带着他们落在了一处光滑圆润的石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