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 富小姐和穷光蛋
太阳渐渐落下，奥加索沿海，整个公国的黄昏都是十分好看的，漫天的红霞，仿佛整片天空烧了起来。
皮埃尔坐在修道院的大门口，静静的看着天空，真美啊，虽然每天都是这样的景色，可怎么也看不厌烦。
在沉醉中，一阵“踢嗒踢嗒”的声音传来，皮埃尔看着远方的小路上，一支骑兵小队护卫着一辆马车奔了过来。
皮埃尔感到了害怕，这些骑士大人跑来这里干什么呢？等骑兵逐渐近了他才松了口气。
洁净的白袍，鲜红的八角十字绣在胸前和两臂上。这些人好像和之前到来的骑士大人是一伙儿的。“请原谅皮埃尔的无知，皮埃尔实在不知用什么赞美词汇来形容这些天神一样的大人”在心里默默忏悔了一下。皮埃尔站起身来前去接待前来的骑兵。
距离修道院还有100米的距离，为首的骑士缓缓停了下来。仿佛为了显示某种尊重，整支骑兵小队都下了马，牵着他们的伙伴向修道院的门口走去。
皮埃尔来到他们面前，有些紧张，结结巴巴的讲到”大…大人，我已经通知了院长，他等下就会出来迎接”为首的骑士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紧张，就整体停在这里等待了。
很快，阿方索到了门口，与平时唯一不同的是，他穿上了一件崭新的黑色教袍。将这些人迎进了修道院后，遣散了修道院的修士。马车车厢推开，一个黑袍修女抱着一尊天使雕像走了下来，尊敬道“阿方索主教阁下，事务院派遣我们进行一场圣降，希望您能够协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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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那维亚一年四季都十分燥热，在奥托看来，单看气候，那维亚与前世非洲更相近些。
按照计划，奥托带着安去参观那维亚城最高的建筑，占星塔。
奥托侧着头看看看旁边的表姐，身上还披着那件厚重的白色狐皮大衣，不热吗？还是衣服内刻着霜冻魔法阵？卡里尔雪狐的皮可是绝佳的魔法材料，只有一个缺点，太贵了。
当然，想法不能说出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癖好，例如奥托，对生物体内的脉络构造就十分痴迷，别人的癖好如果没有触碰到你的底线，还是当做不知道为好。
“听说你的教父是东方那座教会的，在西大陆却跑去给教会那些混蛋当狗腿子，果然是见风使舵的乡巴佬。”在沿着法兰湖去往占星塔的路上，安又开始刻薄起来。
“总归要有选择的，约瑟夫不是拂晓，没有考虑的余地。”或许事关家族荣誉，奥托罕见的话语中有些严肃，认真回答这个明显挑事的问题。
“战争神殿，生命女神殿，魔法神殿，乃至你们那个公国的守护神艾尔弗雷德大帝，哪个不会比那群虚伪的神棍好些？”
“你只看到了外表的辉煌，没有看到内里的腐朽。至于艾尔弗雷德大帝，约瑟夫也很希望能够跟随他”奥托苦笑了一下又迅速平静下来“可是没有这种选择。”
“呵，教会内部那些龌龊的事情还少吗，只是你看到的太少了，可怜的乡巴佬”安继续讽刺道
“至少教父一直在为主宣传着他的荣光，开拓着他的天国。”
“跟老神棍学，变成了小神棍。你接下来该不会是要去和那些虚伪的神棍为伍，去拉拢那些贫贱肮脏的平民吧”
”盲人为盲人指路，终会都掉入深坑内。”奥托继续说着不着边的话，试图恶心一下这个嘴上刻薄的表姐，“我还需要学习”
“虚伪！“其后，安又说了几句讽刺的话，当然以奥托的冷静而告终。
奥托自然不会被这么轻的话就挑起火来，而且自己的这位表姐好像骂人的词汇量有些匮乏，翻来覆去就乡巴佬、肮脏、虚伪那几个词语，不然等她离开时自己送她一本《那维亚骂街指南》？
对于奥加索，由于守护神艾尔弗雷德大帝的存在，即使在这片混乱之地中，也很少有敢于侵犯的国家。十多年没怎么爆发过大的战争，让占星塔这类更接近于战略物资的东西，彻底荒废了下来，观赏价值超过了战略价值。
占星术这一魔法分支是三十年前新出现的。原来魔法公会一直将它归于神秘学中，占卜术中。直至神圣帝国一位大魔法师圣梅尼的出现，提出命星的概念，以一己之力创建了全新的占星体系，为频繁的战争变局加入了新的元素，加上三十年前正是炼金术师炼制各种新型材料的井喷期，极大地发展了天文望远镜的观测距离，最终彻底将占星术从神秘学的领域独立了出来。
占星塔虽然已经被放弃了战略价值，但作为战略武器，偶尔维护还是必不可少的。每年城内的贵族们上缴的一部分税款都会用来维护像占星塔这类东西。塔下，只有一个守卫在看守着，奥托佩戴着家族徽章，守卫看到了就恭敬地放行了，显然，偶尔会有一些贵族会爬到这座那维亚城最高的建筑上看看风景。
沿着阶梯向上走，直至最顶层，到了一个露天的平台，一个黄铜制又粗又长的镜筒摆在正中的架子上。架子侧方刻画着两个动力魔法阵可以调节镜筒的方向及角度。
奥托先过去看了看镜片，和想的一样，材料果然是康姆达的眼球，不过这只眼球要比奥托实验室中的大了一倍。
抬头，依旧是无数颗星星挂在天上。即便奥托见过了奥索尔之王那么强大的力量，但还是会觉得头顶灿烂的星空是最值得敬畏的。
在这样的景色下，似乎说些什么都不太合适。两人默默无言。
只是奥托没有看到，站在他身后的安，偷偷开始了占星，似乎想看看自己这个乡下表弟的未来命运。
一片沉寂，没有结果，没有回应。当她正疑惑地时候，忽然脑海中浮现一片光明，一点黑暗。
大放光明后坠入深渊？安有些复杂的看着背对着她的奥托。
似乎感受到了表姐的目光，奥托回过头来看了看安，突然发现她脸色苍白了许多，看起来十分虚弱，像是精神力负载的状态，她做了什么？
“你看起来似乎有些不舒服，不然我们先回去？”
安点了点头，一路无话。
奥托回到书房也摸不到头脑，自己这个嘴上刻薄的表姐突然这么安静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占星塔，占星术，她看到了什么吗？揉了揉脑袋两侧，奥托去图书馆中翻到一本关于占星的书籍翻看了起来。
对于占星，神秘学这两大分支，奥托实在提不起兴趣，只能算是有一点点了解。在奥托看来，这两类更像是玄之又玄的东西，模糊不清，解释不清。甚至比神还要虚幻，毕竟神力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那些看得见，摸得到的东西才是奥托喜爱的，比如亲手制作的暗金傀儡，又比刻画过的死灵法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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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里斯蒂拍卖会，终于开始了。
中午，一些富有的平民，外来的旅人佣兵开始进入拍卖行主会场，下午一点半左右封场，一些小贵族开始进场等待，两点钟左右，上流的贵族才姗姗来迟。真正的大人物从不会等待。
奥托也姗姗来迟。虽然这场盛大的拍卖会中，在所有的包括外来的名流贵族中，约瑟夫只能算是中上流的家族。但拂星却是西大陆上权势滔天的七个黄金家族之一，怎么尊贵都不为过。
今天奥托没有乘坐原来的马车，而是换了一辆看起来更符合贵族奢华气息的。马是从霍亨王朝偷运来的杜泽马，这种马爆发耐力都极强，身架大了普通的战马整整一圈，在整个大陆的马种排名都极为靠前。车厢是纯金打造的，家族徽章则是以一种名为黑铼石珍贵宝石雕刻而成，镶在了车厢外。
这个车厢是第二代族长打造的，金光灿灿，十分符合当时暴发户的口味。甚至男爵也非常喜欢。但在奥托第一次见到，说了一大堆关于贵族品味的话，在他的强烈要求下，男爵才答应了奥托为金灿灿的车厢涂上了一层玫瑰红色的珍贵漆料，让风格从暴发户的风格变向铁血一些。
两辆马车慢慢驶入拍卖行，马上有拍卖行的主管过来接待这一行宾客。格里斯蒂的成功绝不仅仅是有足够的背景，最优质的服务，最诱人的拍卖品，最符合挑剔的贵族口味的巴洛克装饰风格加上海另一边运过来的精致瓷器，字画等奢华的艺术品，才是格里斯蒂的根基所在。
主管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奥托，但是约瑟夫的家族徽章，加上面前少年还略显青涩但和那位男爵相似的面庞，少年的身份，一下就能猜出来，能在没有背景的情况下，30岁就爬到主管的位置，接待的主管绝对算得上是一个聪明人。
至于奥托身边的少女，圣伊洛的尊贵客人，可是比约瑟夫更值得尊敬的存在。
主管腰有些弯着给奥托等人带路，顺便介绍格里斯蒂的信息及今天拍卖会的一些珍贵拍品。
奥托已经看过了拍卖会的宣传画册，也送了一份给安，不过看着安认真听得样子，显然她没有看。
一路走来，奥托看着拍卖行的内部装饰，不由得暗自点头，铺的地毯都是司泽丽小羊毛毯，两旁的装饰画也都是些知名的画家作品，风格与装饰风格十分相配，两侧墙壁的雕饰哪怕是最古板的礼仪官也挑不出瑕疵。
父亲要是有这样的品味就好了。
主管带路，一行人走进入了大厅后的一条单独通道，通道尽头，有专门的升降梯搭载他们去往三层的贵族厅，约瑟夫的家族包厢就在那里。
带路到了门口，主管与一位女性的经理做了交接工作，如果客人没有其他指派或者不满意的话，接下来就由她为他们继续服务。
奥托很满意这个有些汹涌的经理，但是安却十分不满意，就差没让卡鲁把面前这个女人丢出去喂自己家中看守大门的地狱犬。
在安的强烈要求之下，经理换了一个看起来很小，实际也很小的少女过来。安低头对比了一下，很满意。打了个响指，跟在她后面的卡鲁，掏出了一小袋路易金币扔给了那个名叫露西的侍女当小费。
只有奥托有些遗憾。
有了金币鼓舞的露西，比每次都要来的热情高涨。将奥托等人迎进挂着约瑟夫独狼徽章的家族包厢。
视野忽然明亮了起来，在走廊中，由于太阳角度的原因，并没有多少光照进来，显得走廊有些昏暗，而贵族包厢中前部采用的是一整块的玻璃，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拍卖台上的人和物。
奥托将手放在玻璃上，一股魔力流淌出来，感知了一下玻璃材料，和男爵府邸采用的一样的琉璃，单向透明，忽然玻璃上一股抗拒力传来，正在探查的魔力被排挤了出来。
“尊贵的客人，这里的玻璃是琉璃制成的，单向透明，同时，为了保证各位身份的隐蔽，这里还有大魔法师绘制的魔法阵，可以防绝任探知”旁边，露西也在介绍着，边说，边走到包厢大厅前部的一张桌子前，将手放在一个透明的球状物体上。
奥托之前也感知到这个圆球是个炼金物品，只是还没来得及了解用途。只看到圆球中突然出现一个缝隙，一束白光射出，照在空中，形成了一个不断变化的图像。
“为了防止客人们对拍卖的物品看的不清晰，我们特地提供了投影的服务，这里的图像和拍卖台上的图像是同步的，因此请不用担心会错过竞拍的时间。”接下露西又介绍了一些实用的小道具，比如更改人音的海螺，显示竞价的小木锤等等，最后贴心的询问了需不需要她留下。
奥托摇了摇头，让她出去了。
看着面前这些一个个看似没有，但是考虑到客人各个方面需求的小物品，奥托不由得感慨，不愧是大陆排名前十的拍卖行。
“喂，你不是辅修了炼金术，有没有什么有趣的小玩意?”
听到安的询问，奥托笑着答道“有啊，有一套解剖刀，加持了七层的锋利，开过上百次的胸膛，想不想看看？”
听到奥托又提到解剖，安的小脸一白，不过听到下一句话，瞬间又吃惊了起来“七层？你是用什么材料打造的刀”
“将三级的紫晶矿和奥尔默斯黑钻打散重融的一种材料，按照一定的配比，虽然它的硬度较低，但是密度和魔力传导性都在原有两种矿石的基础上大大提高了。我自己给他评级的话，密度和魔力传导性能达到四级，硬度可能只有两级”
“四级的材料刻画七层魔法阵？一般四层就应该饱和了，你是怎么做到的？”安疑惑道
“简化“锋利”，去掉了自动平衡魔力出入的部分，同时，将两个锋利合并在一起，就能够腾出来足够的空间”
“去除均衡部分？不稳定法阵？两个不稳定一级魔法阵的合并，你多输入一勒姆的魔力都会发生剧烈的爆炸，哪怕是那些拿到了郁金香徽章的魔法师都做不到这么完美的控制。”安质疑道“难不成你解剖刀都是一次性消耗品，呵呵”
奥托端起桌面上的从洛法达运来的红茶，抿了一口，感受到浓郁的茶香在口中萦绕，摇了摇头“我可没那么阔气，当时制作那套道具的材料，就花了我攒了半年的路易。其实要用也很简单，你能够准确的控制你的魔力就够了。”
“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等回去给我看看那些东西”安显然已经开始不相信奥托话了，毕竟一加六个一要远远大于七，甚至远大于四十九“我倒是想看看你刻了七层不稳定法阵的工具是怎么用的。”
奥托笑了笑，不可置否。
拍卖会已经开始了，奥托问了问老里昂自己能支配的金币数目，老里昂给了一个准确的数字后，奥托就开始计划要拍些什么了。拍卖会开始的十天前，拍卖行就派人送拍品名单到约瑟夫了。但难免有些让人不能抗拒的好货是临时才加进来的。
完整名单奥托是没看过的，不过在露西迎奥托进来时，就已经送来两份了。奥托坐在一张凳子上，一边喝着香郁的红茶，一边翻着名单，看看有什么新品。安则独占了房间内正中的柔软沙发，修长的腿搭在沙发上，侧躺了下来，也在翻看名单，不过可能是珍贵的东西看多了，名单上的东西还没那些炼金小玩具有吸引力。
看着面前这位黄金家族的小姐一点也没有淑女的样子，奥托不由得怀疑拂晓的礼仪官是从地底跑出来的野蛮人吗？
外面正在拍卖一批女性娜迦奴隶，这个种族天生亲近水元素，每个个体都是天生的魔法师，长相极美，幼年时人身蛇尾，成年后上岸尾巴变会化成人腿，在陆地上行走，嗓音像布谷一样轻灵，传说神灵也会被她们的歌声吸引。
这批奴隶引起了众多贵族的竞拍，毕竟能够有机会打败这样的种族，在各种等级的贵族聚会上都是可以拿来炫耀的资本，哪怕是在床上。
奥托也很心动，毕竟还没有碰过娜迦这个种族，对于她们如何从蛇尾变成人腿这个问题更是十分好奇。不过看着已经攀升到10万路易的高价，奥托打消了念头，继续去翻着那本竞拍册了。
低下头，看着随手翻开的一页，奥托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