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爱恨交加
麦小岑先是一愣，继而反应过来去推他：“该说的我都说了。同不同意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高迟尉却不松手，只是认真地看着麦小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给我个机会。”
那眼里干净透明，没有猜不透的情绪，没有深不见底的哀愁，没有犹疑和躲闪，只有清晰倒影着的，她的影子。麦小岑有些失神。高迟尉眼神里蕴含的情绪纯粹而直白，她如果看不明白就是傻子了。怎么可能……他们不过认识才不到个几个月。如果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也不过一个月啊？
“……对不起。”麦小岑避开他的视线，心脏却跳得厉害。这距离太近了，近得她呼吸都有些加快，麦小岑咬咬牙用力挣开怀抱，“就当我们从没认识过吧。再见，高迟尉。”
她转身离开。而身后的人，这一次没有挽留，只是沉默地看着她远走。
高迟尉站在原地，只觉得这一幕太过熟悉而无奈。没想到她第一次喊自己的名字，会是这样的情形。上一次眼睁睁看着她离开，自己没有理由挽留，这一次眼睁睁看着她离开，自己一样没有理由挽留，他这是失恋了吗？空白了二十一年的感情，好不容易提笔想要写下与她有关的细节。却在还没开始，就全被她亲手抹去。
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似乎懂了麦小岑说的那句“让我很难过”，是种什么样的感受。
男生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看不见麦小岑的背影了，转身离去。
直到回到宿舍，麦小岑仍旧心绪复杂。她没有想过高迟尉已经认真了，幸好自己早一点放手，不然再发展下去，肯定会伤害到他。这是麦小岑最不想要看到的，她不想伤害任何人，特别是高迟尉。可是……手抚上胸口，如鼓的心跳还没有平复，自己似乎还能感受到起先那个怀抱的余温，只觉得脸颊发烫。一定是太久没有和男生亲密接触过，所以自己的反应才会这么大。一定是。不可能自己心动了。绝对不可能。
不能背叛凌乐。不能花心喜欢别人啊麦小岑。
女生捂着滚烫的脸这么劝阻着自己，一面却又觉得这理由很好笑。“背叛”？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喜欢上别人就是背叛凌乐？如果这都算背叛，凌乐对自己做的一切算什么？他这么多年的失踪算什么？也是……对一个替代品，做什么都不算什么。
替代品。她喃喃自语着这三个字，清秀的眉狠狠揪紧，心脏仿佛被车轮用力地碾过。他刚消失的那三个月里。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为了不影响高考，集中精力做题，每次想起凌乐的时候就用力地拧自己的手臂，拧得胳膊上没有一块好肉，这里青那里紫，大夏天只能穿着长袖。多少次在夜里惊醒，枕头早已湿了一片，而自己只能抱着那个破旧的毛线团没出息地继续哭。麦小岑恨透了那时的自己，恨透了那时的凌乐。现在的她已经足够坚强足够波澜不惊，却还是无法放下过去。无法接受自己在那么难熬的时候，他却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和苏妍安然无恙地在一起。
恨他。
好恨他。
麦小岑背靠着寝室的门，慢慢慢慢滑坐到地上，两手伸进乌黑的的长发里揪着。三年了，到底还要被折磨到什么时候。她也很想解脱，很想给别人机会。可是她做不到啊。女生把脸深深埋在膝盖里，竭力克制着心里翻涌的情绪。
“……小岑？你怎么了？”头顶猛地传来关童的声音。麦小岑一惊，她刚回寝室的时候没有看到有人，还以为大家都不在。她赶紧抹了抹脸，装作若无其事地抬起头：“啊。我没事。”
“是不是胃又疼了？”关童从上铺下来，见麦小岑脸色很不好，忙给她找药，“你等着，我给你拿药，你先坐在凳子上等我，别坐地上，开着空调呢，地上凉。”
“我真的……没事。”麦小岑看着关童东翻西找的样子，只觉得眼眶一热又要哭鼻子。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多关心她的人……自己真的好没出息。一点都不值得她们对自己好。
“来来来，先把水喝了，小心烫啊，这个药片吃两颗。特效药好得快。”关童一面给她递药，一面扶她起来嗔怪道，“快起来啦，你又忘了吃饭吧。刚才跟蚊子出去直接逛又没吃东西对不对？”
“好像是啊，嘿嘿嘿……”麦小岑抱着杯子傻笑。
“嘿你个大头鬼啊。”关童轻打了一下她的肩，“快吃了。”
“关关你真好。”麦小岑发自内心地感慨，“比我老妈贴心多了。我妈从来只关心胃药多少钱嘤嘤嘤。”
“你别贫了。”关童笑起来，突然想到什么，“你等我一下。你给我的那串数字，我找到出处了。”
“啊？”麦小岑震惊了，“关关你也太快了吧？”
“你也不看是谁，不过你是不是傻啊。这个百度上有的。”关童从自己的书桌前拿了一张小纸条过来，“这个最早的出处在K.WILL的《我需要你》MV里，是个告白方式。具体是这样的——”
关童把写着128√e980的小纸条沿着这行字的中间对半折好，然后翻过来给麦小岑看。
对折之后去掉了上一半的数字，留下来的这一部分……
“I LOVE YOU ？”麦小岑对着字一个一个辨认完毕，有些不可思议地问。
“嗯。目前除了这个解释，我还没有找到其他的数据。”关童指了指纸条，笑得一脸八卦，“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是谁啊？”
“凌决。”麦小岑现在脑子里有些乱，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分析起，凌决到底被谁买走了？为什么要跟自己表白？为什么是上海？会不会是用上海号码的本校学生？不过学校里上海来的着实不多，说实话从南方跑来大西北上学的孩子都不多。要查也很容易。关键是……有必要这么费劲周章吗？
“就是买了陈东号的那个人吗？”关童是知道这件事的，蚊子早都和全宿舍说过了，还扬言一定要抓住冒充陈东的这个大骗子。然而这事后来似乎不了了之，小岑也没有再提起过。
“嗯。”
“应该是某个喜欢你的人开的玩笑吧？”关童见麦小岑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安慰她，“你也不要想得太多啦。人家都写得这么直白了。”
麦小岑沉思了好一会儿，她还是很在意号码归属地是上海这件事。说白了……自己心里一直有个人选渴望确定吧。打个电话给季韵好了，她是不可能打给顾玖去问凌乐的事的。如果季韵不知道，那么自己就当这事翻篇了，再不过问。反正凌决的号再也没人上过。
“关关我出去打个电话。”麦小岑起身，寝室里信号不太好，如果是要打比较久的电话她们基本都会去阳台或者走廊。
“你去吧。如果胃还不舒服就叫我。”
麦小岑拿着手机一面拨通季韵的号码一面出了阳台。正好上次季韵给自己打得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也要问个明白。
电话声响了没多久那边就接了，季韵心情大好地跟她打招呼：“岑岑你是不是想我啦！”
“是是是，”麦小岑被她的情绪感染，觉得心情也好了一些，“不过我有件事儿要问你。”
“什么事啊？”季韵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看书，同寝室的舍友喊她吃饭，她挥挥手示意要接电话，让她们先去了。
“诶你回学校啦？”
“对啊。唉，还是得回来上课的嘛。”季韵虽然和顾玖都在杭州，但学校和顾玖的公司隔得很远，学校规定非周末不得在外留宿，她只能一周去一次顾玖那里，“你要问什么事儿来着？”
“凌乐……是不是买了一个游戏号？”
季韵脸色一僵。上次顾玖和她说过凌乐那个游戏号被小岑识破的事情，但是……怎么这么快就猜到凌乐头上了？不过自己本来也没打算瞒她，季韵叹了口气：“是。”
“叫凌决？”
“对。”
心里渴望的猜测终于变成了事实。麦小岑却一时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难过。前一秒明明还恨他恨得牙痒，现在却因为他曾和自己有过交集而欣喜若狂。
“这么说你和顾玖早就知道……他来游戏里找我的事？”
“顾玖前一阵去了上海，发现凌乐在玩你那个游戏就知道了。”季韵解释，“我想告诉你来着……可是我每次提到凌乐你都不让我说下去。”
麦小岑自知理亏，纠结了半天也没说出半句完整的话来。
“唉，你要是想问我他的近况。你就直接问。我还是知道一点的。别扭扭捏捏的，我还能不知道你？”季韵叹气，麦小岑这三年来都没有忘记过凌乐，她怎么会看不出来。
“他……还好吗。”
“他妈妈住院了。现在忙着呢。一个人管一个公司。”
“啊？情况怎么样？”麦小岑对于凌乐的母亲还是有印象的，一个利落漂亮的女强人。
“听顾玖说前几天动的手术。现在已经没事了，休养一阵就可以出院了。”
“呼……没事就好。”麦小岑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季韵见她这么担心人家的妈妈，心里真替麦小岑觉得不值得，忍不住就开口教训她：“人家妈妈有苏妍照顾着呢，你担心什么。”
话一出口季韵就后悔了。因为电话那头的麦小岑，一下子不说话了。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