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他是我的命
这次封玄扬破例找了一家客栈，定了一间上房，就一间。
看着柜台里伙计那贼眉鼠眼的表情，思音就知道他肯定想多了。只是以前他们出门从来没住过客栈，今天不知为何破例。
进了房间，锁门，封玄扬坐在桌边，从怀里掏出那把匕首放到桌上，低头解衣服的带子。
思音站在门口，磨蹭了一会，才说：“对不起。”
“说这些有用吗？我不给你放血，你的腿永远也好不了。”封玄扬把衣服褪到腰间。看了看心口，那里还是结痂的。叹了口气，拿起匕首，刺下去。
思音不敢犹豫了，忙拿了桌上的茶碗接血。
等到血够了，封玄扬把匕首拽出来，上了药，又拿出一堆白布，等着思音喝了血，指了指桌上的布条，“过来，给我包扎。”
思音有点纳闷，以前从来不用包扎的，因为他会用法术封住心脉，不让血继续流出，上药就可以了。不过他说的话，她不会也不敢拒绝，乖乖走过去拿起布条，“胳膊举起来吧！”
封玄扬把手臂举起，看着她拿着布，笨拙地缠绕着他的伤口，从前面绕道后面，够不到就只能贴着他，从他后背绕过，房间里的烛光摇摇晃晃，很安静。
包扎完，思音又帮着他把衣服穿好，“这样可以吧……”话还没说完，他就站起来，把她笼罩在一片阴影里。
封玄扬低头看她，眼神里除了冰冷，似乎还有一丝怒火，“说吧，他是什么人？你们怎么认识的？”
“他？”思音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明白，“什么他？”
“今天跟你在一起的那个人。”
“哦！”思音这才想起薛流云来，离开醉云楼她就把他忘了。“我也不认识他，是他跟着我的。”
“不认识？”封玄扬用手指戳戳她身上新买的衣裳，“不认识他会给你买衣裳？不认识他会带你吃饭？不认识他跟你去醉云楼？不认识……他会这样？”他说着，手触碰她的心口。
思音低头看着那只手，有点傻，明明他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她就觉得有什么情绪堵着，忍不住皱眉。
封玄扬很不高兴，“怎么，我碰了一下你就皱眉了？我怎么看到他碰的时候，你都没反应？”想到今天看到的那一幕，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很生气，记得那个人还揉了几下吧！想着，他的手不由自主动了动。
“啊！”思音惊呼，退了一步。
封玄扬也怔住了，反应过来甩手一转身，背对着她。
思音说不清那种感觉，她没有心啊！寂静了好久，她才小声道：“你怎么知道？”
封玄扬已经压下心头的那股情绪，沉声道：“就你这个德行，出了门肯定会受伤，我辛辛苦苦用心头血养了你这么久，可不想你死在外面。等你成为妖，彻底不需要我的血了，我就不再跟着你了。”
“噢。”思音就有点闷闷的。腿上的伤已经好了，却总感觉还是哪里不太舒服。
封玄扬不再理她，吹灭了灯火，坐到床上打座。
思音坐在凳子上，在幽幽的夜色中看着那抹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声音。思音仔细听，似乎是有风刮过。
封玄扬睁开眼睛，断喝一声：“谁？”
思音掌起灯，再抬头，屋子里赫然多了一个人！“你怎么进来的？”
封玄扬冷哼：“一个鬼进屋当然穿墙而过，难道还要敲门吗？”
薛流云打量了封玄扬一番，这才跑到思音身边，不由分说抓住她的手，“思音，你不是说找樊月华了吗？怎么后来离开了？我找了你很久才找到这里的。那个臭道士是谁？”
臭道士？思音看了看封玄扬，他没什么表情，“他是封玄扬道长。”
“他是你什么人？”薛流云紧张起来。
“他……”思音斟酌了一会，当事人没发话，她只好回答：“他是我的命。”
封玄扬漂亮的眼睛立刻瞪过来。
薛流云则像火烧了屁股一样跳起来：“你说什么？！”看着思音淡然的神色，联想到她的处境和状况，他又冷静下来，“哦！我明白了！你是靠他救命才能活下来吧！因为你需要他的……”
等等！薛流云感觉不对劲，这世间思音的情况独一无二，很少有活死人妖怪，这都属于违背天意的存在，这种事他应该听说过的，半妖……封玄扬……心头血……
“你是那个人！你是封通文的徒弟！”薛流云指着封玄扬，万分惊愕。难怪刚才就觉得这个名字熟悉了。封通文是道界的杰出人物，道法高深，德高望重，几年前就已经位列仙班。听闻他一共六名弟子，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封玄扬。
传闻封玄扬是师父在人间捡回来的孤儿，所以让他跟了自己姓封，这个孩子天资聪颖，很快就超过了几个师兄，成为师父内定的接班人。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事情，恐怕他现在已经是道界的第一人，他手段高明，能逆天改命，所以才有了思音这个特别的存在。
封玄扬站起来，不苟言笑的脸上是一贯的冷漠，“是我。你知道的还真多。那你又是谁？刚才你一进院子我就察觉到很重的鬼气，你能骗得了思音，骗不了我。”
“我没有骗她！”薛流云不爱听了：“我永远不会骗思音的！没错，我是地府的，怎么样？你还要超度我不成？就凭你一个被逐出师门的臭道士？”
封玄扬心里狠狠抽痛了一下，被逐出师门是他最在意的事，尽管他从来没后悔过当年的所作所为。“那又怎样？就算我不是道门中人，我的道法还在，想超度了你也不是做不到。”
“你傻了吧！你还真当我是普通的鬼魂不成？”薛流云双手抱胸，很是得意。
“你当然不是一般的鬼，你能在白日出现，不惧阳光，还能隐藏身上的鬼气，说明你肯定是一个很有能力的鬼。”
薛流云不再那么淡然了，好像自己的事情都被这个人给猜透了。“既然知道，就别再猖狂了，我告诉你，思音我跟定了！等她变回妖，我就带她走！”
“就凭你？”封玄扬心里无名火起，双手交叉，摆出了姿势，“封！”
薛流云不再嬉皮笑脸，忙释放出强大的鬼气，抵御封玄扬的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