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

  包间的门被推开，随后我听见了小树的惊呼声。

  “小念姐！”她也不顾这是什么场合，进门见了我的模样，立刻扑到我身上。

  在卿墨，客人发脾气的时候，没有姑娘会帮着说话，自保都来不及，谁还傻的敢去求情。

  而且，这是哪，这可是四楼，李总的身份明显惹不起，小树这么做，太傻。

  “走开，”我低声骂小树：“滚出去。”

  小树根本没理会我的话，抱着我的义愤填膺的质问举着酒瓶的李总：“你算是什么男人！欺负一个姑娘，有意思吗？”

  完了！

  从小树的怀里爬起来，撑着身子起来抬手给了小树一巴掌：“滚！这里是你能来的么，李总是什么身份，哪有你说话的份！痛快滚出去！！”

  我从未对小树这个态度，更别说打她了，但是现在情况特殊，小树再不出去，我怕日后的麻烦，不是我能解决的，也不是，林云宸能解决的。

  傻呆呆的瞅着我，小树被我的打的回不过神来。

  心里着急，又推了她一把，直接把蹲着的她推的坐在了地上：“妈的你还不滚！碍眼！”

  后知后觉，小树终于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慌张的爬起来要走，这时，李总发话了。

  “慢着。”

  心里咯噔一下，惊慌的看向李总，他放下酒瓶，视线在小树身上打量着，满是玩味。

  “小姑娘说的挺对，叫什么？”

  没等我制止，小树慌张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小树。”

  握紧了拳头，我心跳快的不行，也怕的不行。

  “嗯，胆子挺大，带着你的小念姐走吧。”

  话音落，我和小树皆是愣住了。

  他，让我走？这是什么情况？

  见我们都没动作，李总轻笑了一下问：“怎么还不走？你说的多，欺负姑娘确实没意思，走吧。”

  “谢、谢谢李总……”

  爬起身子，小树磕磕巴巴的说了一句以后过来扶我，四目相对的时候，我们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疑惑和惊恐。

  出了包间的门，我扭头看了一眼，这个李总不像是个好说话的，怎么这么痛快的放我们走了？

  奇怪，太奇怪了。

  带着我到洗手间整理自己，我一边清洗脸上的酒渍，一边问小树：“你是不是傻了，四楼的人，你也敢骂？不要命了？”

  抽出纸巾递给我，小树声音后怕的发颤：“我一进去就见你倒在地上，他还举着酒瓶，我一时心急，没顾得上那么多……”

  擦了擦脸，我心里特别慌。

  要是今天李总为难我和小树一阵再把我们丢出来，我还觉得正常，可他没有，小树说了那么严重的话，还能完好无损的出来，这事我总觉得不对劲儿。

  收拾好自己以后，我握住小树的手，语气焦急：“小树，要不你辞职吧，我心里特别乱。”

  惊讶的长大了嘴，小树皱眉问我：“小念姐，真有那么严重吗？我看那个李总，也没怎么样啊……”

  “我知道，小树，就是因为他没怎么样我才不踏实，你想，在卿墨敢公然叫林云宸毛头小子，那会是什么样的人？他不怕这话传到林云宸的耳朵里，你明白么？李总，非常不好惹。”

  我的话终于让小树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和不能预知灾难性，她急的在原地直跺脚：“小念姐怎么办啊，真的会很严重么？我还不想走，我跟你和小王相处的那么好，我不想走。”

  乱，特别乱。

  不确定事情究竟严重还是不严重，因为一件不确定的事情就让小树辞职，这有点不负责任。

  “先回去吧。”拉上小树的手，回到小王那儿，小王见我们神情不对，眉头先皱起来。

  “怎么了这是？”

  找好位置坐下，压低了声音把刚才的事情跟小王说了，问问小王的意见。

  小王听后，若有所思了一阵说：“李总我没怎么见过，我只知道他是个有身份的，具体身份多高并不清楚，不过他为人一向低调，特别低调，甚至卿墨很多姑娘都不知道他，向之前宸总公然废掉人手的事情，李总从来没做过，也是最近，这个李总才渐渐活跃了点。”

  “那……”小树纠结着一张小脸，试探性的猜测：“会不会因为他低调，所以才放我们走了，他不想把动静闹大？”

  小树的分析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我的心就是安定不下来，从包间出来这么久了，心跳还不稳定。

  “不踏实，”我说：“我现在特别不踏实。”

  我的情绪感染了小树和小王，他们俩皆是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这事可大可小，一时拿不定主意。

  心里有多担心呢，担心到林云宸到我身边的时候，我一点都没发觉。

  “想什么呢？”

  耳边突然的一句，吓的我一哆嗦。

  瞪着眼珠子扭头瞅林云宸，他明显被我的模样也弄的一愣。

  “出什么事了？”语气平稳笃定，眉头微微屈起，林云宸在我们三个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继而伸手拉上我的手腕说：“跟我来。”

  他是神仙么？看我们的表情就知道出事了？

  一直被林云宸拉出卿墨，他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双手插进裤子口袋里，一脸淡然的对我说我：“说吧，闯什么祸了？”

  仰头瞧着夜幕下的他，有些难以置信的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嘴角微翘，林云宸身子稍稍向前倾靠近我一些，眼睛定定的看着我：“因为都写在你的脸上，老子也不瞎。”

  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林云宸瞧着我傻气的模样，轻笑出声。

  知道自己干了蠢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

  猛的想起正事还没说，忙开口问林云宸：“老大，你知道李总么？”

  “李总？那个李总？姓李的太多了，说点具体的特征。”

  咬着下唇想了一会儿，跟林云宸形容了一下李总的外貌，林云宸听后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最后我实在没办法，只得告诉他：“这个李总似乎来头挺大的，当着大伙的面说……说你是毛头小子。”

  深沉的眯起眸子，相信敢这么说话的人也不多，思索了一小会儿，林云宸呢喃了一句：“李总。”

  随后，他笑了，笑的薄凉嘲讽。

  “知道是谁了，就一杂碎，最近出了点事，挺难办的，这事一夜之间给他抬到了一定的高度，也就是现在他敢这么说话，往前推一个月，见了老子也是点头哈腰的主，说说，怎么个得罪法？”

  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的描绘给林云宸听，顺带着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最后，我问他：“小树会不会有事？从包间出来以后我心一直悬着，总觉得不踏实。”

  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来点燃，吐出一口白烟，林云宸视线瞧着不远处的一杆路灯，眉头微微皱起。

  “不好说，他站到现在的位置时间不长，以前接触的次数也不多，究竟是低调还是张扬的人，我一时下不了结论，不过，小心使得万年船，叫你的那个小朋友，多小心着点，长点心眼。”

  顿了一下，他又深深的吸了口烟，视线落在我身上：“至于你，也机灵点，今晚我要出差，一会儿就走。”

  说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丢到我身上，我忙抬手接住。

  “我不在的时候回家去住，你的那个小区，老子不放心，听懂没有。”

  正想问问他是不是在关心我，紧接着他的话一下子浇灭了我所有的热情：“很多人知道你是我的女人，要是你出点了什么事，老子的面子往哪放。”

  啊……原来是在乎自己的面子啊……

  悻悻的‘哦’了一声，将钥匙放进口袋里，闷声应了一句：“知道了。”

  “切，瞧你的小模样。”笑着向前，林云宸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继而抬手看了眼时间：“时间到了，回去吧。”

  本来我还想着明天七夕，心里对他还有点期待，现在来看，什么期待都白扯，人家要出差去了。

  告别了林云宸，我回卿墨，将林云宸的话跟小树和小王学了一遍，最后他俩觉得我有点太紧张过度了，真的担心的话，以后见到李总，绕着点走就好了。

  这事很快被小树明天怎么表白的话题给淹没，下了班以后，谁也没再提。

  只是我，依旧觉得不踏实。

  2009年8月26，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是星期三，小树说学长星期三的是时候没课，所以会去给一个小孩子当家教，挣点零花钱。

  白天没时间去表白，只好约在晚上。

  那个装有手表的礼品盒被小树包装成嫩嫩的粉红色，看上去特别少女。

  这事我怎么会知道呢，因为小树特别意外的带着她的礼物来夜总会了。

  原本小王就是瞒着小树在顶她的班，我们两个一起，忙的焦头烂额。

  见到小树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正往推销酒的小车上摆酒，瞧见了小树，我吃了一惊。

  “小树，你怎么在这儿？表白完事了？”

  上下打量我一圈，摇着头说：“还没表白呢，小念姐，不是你让我回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