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

  听到他这句话，我握着手机抿了抿嘴，没应声。

  因为有林云宸在，他已经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好，他带着我走出了那段极其悲伤的时段，我思念我爸，同时也接受他已经离去的事实。

  “你放心，余富的事，我一定给你办明白，他敢欺负你，我薛明川第一个不放过他！”

  余富是我哥的名字，我妈起的，通过这个名字，都知道我妈有多爱财。

  动了动嘴唇，林云宸究竟跟薛明川怎么商量对付我哥的事情，我并不知道具体内容。

  而且，事情关系到我亲哥，我虽然恨他，但是薛明川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接。

  握着手机站在窗前，眼睛看着外面的晚霞，通过无线的信号传播，能听见薛明川深深浅浅的呼吸声。

  好一会儿，他叹了口气，声音柔和的问我：“听云宸说你前几天病了，今儿瞧你脸色还是不太好，晚上吃饭了么，我去接你，带你吃大餐。”

  “不了，”带着沙哑的嗓音，拒绝了薛明川：“我正做晚饭，不出去了。”

  “成吧。”又是一阵沉默，薛明川那头有些涩的说：“那就先这样，你有事了给我电话，我第一时间赶到。”

  没应薛明川的话，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挂断，还没等将手机放下，铃声再次响起。

  是林云宸。

  他说让我下楼，卿墨有个局，要我陪着，临挂电话，林云宸叮嘱我多穿点。

  换好衣服下了楼，惊讶的发现外面竟然飘雪了，刚才跟薛明川打电话的时候还没下雪，这天气，说变就变。

  裹着围巾，下楼坐进林云宸的车里。

  车上，他简单的跟我说了今天要见的人，是薛明川的叔叔，叮嘱我不要喝太多的酒，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插话，他还说，要是我有不舒服的地方，立刻跟他讲。

  我乖巧的点头，一一应下。

  到了卿墨，我从车上下来站在门前，大概一个星期没来卿墨了，一个星期之前，我还是这里的员工，一个星期之后，我是客人。

  挽上林云宸的手臂，我跟随着他迈步进去，熟悉的景色映入眼帘，心境，却完全不同了。

  进了405，一眼就看见薛明川的叔叔坐在主位上，他身边搂着卿墨的头牌，墨若。

  墨若见了我，没再像之前那样，而是对着我友好一笑，她笑容里熟悉劲儿，就好像我们是相识了许久的好友。

  实际上，我只见过她两次，都是在405，不过是我身份不同了。

  礼貌回一个微笑，之后林云宸跟薛总寒暄完之后，我安静的窝在他的身边。

  没出两分钟，薛明川来了。

  他进来的很高调，猛地推开门，手插在裤袋里，直接奔着薛总去了。

  “叔，想请你出来玩玩真不容易！”到薛总身边，薛明川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接着他又转头看向一旁的墨若：“就算叔你不想我，难道还不想墨若？”

  说着话，薛明川勾起食指挑了一下墨若的下巴，墨若抿嘴一笑，极其妩媚的用手掌抚了一下薛明川的胸口说：“哎呀明少，您就会拿人家逗趣，薛总日理万机，哪有闲工夫想我嘛~”

  她这样酥软甜到掉牙的声音，恐怕我这辈都学不会。

  拉了拉林云宸的衣袖，我凑近他的耳边，悄声问了一句：“你喜欢墨若吗？”

  抬起眼皮撇了我一眼，林云宸只回答我一个字：“腻。”

  又挑逗了几下墨若，薛明川才转身向我们这边看来，当他的视线落在我的脸上的时，嘴角的笑容凝固了。

  “小辣椒？”

  先是惊讶，随后是有些尴尬，最后薛明川眉头轻微拧着坐到林云宸身边，语气有些僵的问了我一句：“你不是说做晚饭么，刚挂电话几分钟，怎么跑这儿来了？骗我？”

  不等我说话，林云宸替我回答了：“外面有饭局，谁还在家做饭。”

  摸出根烟来点上，薛明川叼着烟，含糊的说：“你特么倒好，带着小辣椒想去哪就去哪，妈的她就听你的话，艹。”

  “她不是听我的话，而是有她自己的选择。”林云宸回了薛明川一句，之后他们两个人没再我的话题多说，围绕着薛总，谈起了日常。

  桂姐带了几个姑娘上来的时候，她看上去比之前更加憔悴了，瘦的皮包骨。

  卿墨不乏有人玩儿一些边缘上的东西，例如吸毒。

  桂姐现在这个状态，我怀疑她是不是沾了不该沾的东西。

  见到我，桂姐先是一愣，接着换上她日常的阿谀笑脸，让包间里的客人们挑选姑娘。

  蕊蕊也在其中，自打她进了包间以后，视线一直罗在我身上，我全当没看见，垂着眸子帮林云宸倒酒。

  “你过来，”薛明川指着蕊蕊说：“你去跟小辣椒叙叙旧，我跟云宸有话说。”

  蕊蕊听话的站在我面前，用手捋顺一下而后的头发，笑着跟我说了一句：“小念，好久不见。”

  一个星期而已，久么？

  是挺久的，这一个星期的折磨，让我切身体会到度日如年的含义。

  从嗓子眼里‘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她，但是蕊蕊站在我面前没动。

  抬起头，瞧着蕊蕊，我面无表情的问她：“你要坐在我跟宸总中间？”

  这话问出来蕊蕊明显一愣，接着很快的摆手说：“没没没，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就是有点想你了。”

  说完，她紧挨着我的另一侧坐下，凑过来关切的询问：“小念，你嗓子怎么了？听着挺严重的，酒不能喝了，我去给你找点润喉的。”

  屁股还没做热乎，蕊蕊起身出去了，我也没拦着她，瞧她出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她拿了矿泉水给我，拉着我说些关于卿墨最近的八卦内容，八卦都差不多，无非就是换人不换事，我听到麻木。

  小树和我爸没了以后，我深刻认识到了人性的恶劣程度和人心的难以揣测，对于这些小打小闹的八卦时间，没了兴趣。

  回想起自己当初听说哪个二世祖为了一个妞豪掷千金的时候，我能听的一愣一愣的模样，着实可笑。

  从我得知我爸没了，答应林云宸成为情妇开始，我的心，一点一点的在变冷。

  有句话不是说，酒越喝越暖，水越喝越凉，巧了，我是个不会喝酒的人。

  林云宸跟薛明川他们说着商业上的事情，蕊蕊也一直絮絮叨叨跟我讲着八卦，也不管我是不是真的在听，总之她自己说的挺乐呵。

  说着说着，林云宸的手机响了，他出去接电话的时候，薛明川抬起屁股挪到为身边，摸了下鼻子小声的对我说：“那个小辣椒，我之前跟墨若都是闹着玩的……”

  喝着清水，我淡淡的笑了一下：“薛明川，来这儿的不就图个乐呵，说着些干嘛？”

  见我语气很淡，薛明川喝了口酒接着问我：“怎么我想带你出来吃饭你不同意，云宸带你出来你就答应了。”

  瞥了一眼薛明川，我歪头瞧他：“贵人多忘事，你不得我是林云宸的情妇了？想拿钱，当然要听金主的话了。”

  眉头猛地皱起，薛明川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小辣椒你什么意思？当初不是说自己养自己么，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将手臂从薛明川的手心挣扎出来，我跟他拉开些距离：“缺钱了呗。”

  “你……”他要说的话还没说完，门被推开，进来一个男人。

  我抬起眼看清了来人的面容，激动的唰一下站起了身子。

  李总，那个非礼了小树的李总。

  原本李总是要跟薛总打招呼的，我的举动引来了他的侧目，上下打量我两眼，李总问道：“谁啊，这么没规矩？”

  薛总起身握住李总的手，笑呵呵的回应：“云宸的一个新找的小朋友，坐。”

  这时候薛明川也跟着站起来，恭敬的问了声好：“李叔，您来了。”

  转脸诧异的瞧着薛明川，瞪大了眼睛，指着李总的方向问他：“你叫他什么？”

  拉过我指人的手，薛明川强制按着我坐下，神色略微有些紧张，压低了嗓子告诉我：“别乱指，我叔叔的前段时间刚认识的合作伙伴，要是得罪他，我不敢保证自己护得住你，消停点。”

  看看薛明川，我又将视线移到李总的脸上，这张脸我忘不了，相信他应该也记得我，当初我在408对他破口大骂，想要杀了他的时候，他诧异惊恐的模样还印在我的脑海里。

  见我瞅他，李总接过薛总递过去的酒杯，得意的冲着我笑，就好像在炫耀自己做了猪狗不如的事情以后，没被受到惩罚一样。

  拳头紧紧的握气，胸口因为情绪激动上下起伏，我绷着下巴薛明川：“你知道他做过什么事情吗？”

  薛明川为难瞅着我，没说话。

  张了张嘴，难以置信的看着薛明川欲言又止的脸，不可思议的问他：“你明知道，却还跟他合作？”

  “生意上的事儿，你不懂……”

  他解释了一句，想拉我的手，我忙躲开，像是躲避一个瘟神。

  今晚林云宸也在，是不是证明林云宸也跟这个禽兽李总有生意上的往来，为了钱，为了盈利，真的什么都不管吗？

  我不信林云宸是这样的人。